第9章 我和她畢竟男女有別
醫生一邊低着頭記錄治療方案,一邊囑咐張玲,“一個小時後過來測量病人的體溫,再看看體溫有沒有下降。”
“好的,宋醫生。”張玲連連點頭。
忙完了這些,宋醫生才想起什麼似的皺了皺眉,“對了,病人家屬呢?病患發燒這麼嚴重,還出現反覆,都沒人在這兒照顧嗎?”
“已經電話通知過家屬了,”張玲解釋,“對方表示馬上趕過來。”
沒想到話才剛落音,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推開門的動靜。
兩人下意識轉頭看向病房門口,一眼便看見推門而入的以森,正扶着門大口喘氣,此時他上半身竟只穿着羊毛衫。
沒想到來人居然是以森,張玲頓時眼前一亮。
昨天上午的事在醫院傳開,大家就都知道了這位帥得人神共憤的謝先生,不過親眼看見他的卻沒幾個人,來查房之前她就想會不會看見這位傳說中的帥哥,只可惜剛才進來的時候病房裏沒人在,還以為沒機會看見他呢,沒想到接電話並趕過來的竟然就是他本人。
剛才在電話里她就已經聽出了以森對謝允菲的擔憂與關心,並體會到被罵哭的小貝那種心情,這會兒親眼見到他急匆匆趕來,居然連外套都忘記穿,才更加真切地體會到他急切的心情。
這麼優秀的男人,居然這麼快就有主了。
忍不住看向病床上的允菲,臉上流露出一抹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身為醫生的宋醫生卻眉心一跳,他顯然想得更深遠,皺着眉斥責以森,“你就算再着急,好歹也穿件外套過來啊,外面天氣這麼冷,別到時候你女朋友還沒好,你自己也倒下了,到時候誰來照顧你女朋友?”
女朋友?以森抓着門的手因這美好的字眼而微頓。
下意識朝病床上的允菲看過去,卻一眼瞅見她面色潮紅陷入昏睡的病態模樣。
再也顧不及其他的事,抬腿便大步流星地靠近允菲的病床,距離近了,看得也就更清楚了,因高熱而臉色臉色潮紅的她,此時唇色異常的蒼白,而且嘴唇都已經乾裂了,眉心緊緊地蹙着,滿臉的憔悴,因為過於難受,不時發出一陣無意識的乾咳和低喃。
心驀地狠狠一揪,趕緊轉頭問醫生,“大夫,她到底怎麼回事?”
“可能是着涼導致反覆發熱,已經給她用過退高燒的葯,你再耐心等等,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退燒的。”宋醫生安慰似的解釋。
但她怎麼可能會着涼?他一直都在病房裏陪護,只在她清醒的時候才離開病房迴避。
“我知道了。”以森的眉心仍未舒展,但還是沖醫生道了謝。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無需客氣。”宋醫生和善的笑了笑,但很快又斂去笑容,板著臉鄭重道,“病人發熱的癥狀出現反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離開這裏,盡量待在病房密切看護,醫護人員只會定時來查看,不會一直待在這裏,醫院畢竟還有其他病人,萬一昏睡的病人有什麼異常,卻因為沒人看着而延誤,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以森笑得苦澀。他確實沒想到已經退燒了的她會反覆發熱。
又仔細叮囑了幾句,宋醫生才離開病房回門診室。
張玲還要繼續查這層樓其他的病房,不能再繼續在這裏耽擱下去,於是轉身便準備離開,沒想到卻被以森喊住。
她不得不轉身問以森,“謝先生,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
“確實有點事想讓你幫幫忙。”以森的視線這才從允菲潮紅不已的臉上挪開,“醫生剛才說,為了更快地退燒,最好擦拭酒精幫她物理降溫,我和她畢竟男女有別,不太方便操作……”
張玲聽了他的話,目光詫異地看着他,忍不住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是……”
話音到這裏便驟然止住,因為她發現以森的神色忽然變得很落寞。
誰還沒點兒過去?張玲很有眼色地不再多說什麼。
以森低眉看着允菲,告知張玲床底下的塑料盆里有毛巾,隨後轉身往病房外走去。
張玲跟在他身後去鎖房病房的門,盯着他挺直但無比落寞的背影,心底忍不住生出一陣感慨和嘆息。
誰能猜到,如此優秀的他,竟然還會暗戀一個人?
鎖好了病房的門,並去窗檯邊檢查了下窗帘,見不會被人偷窺到她才放心。
按照以森的提示翻出兩條幹凈的毛巾,又拿出一瓶醫用酒精,擰開塑料瓶的蓋子,倒酒精把整條毛巾都打濕,然後把允菲上半身的衣服全都給扒了,開始用力地在上半身各處擦拭……
……
以森出了病房之後,徹骨的寒冷頓時迎面撲過來,只穿着羊毛衫的他被凍得一陣哆嗦。
想起被遺忘在隔壁咖啡廳的衣物,他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不少人朝他投來打量的目光,他扯着嘴角苦笑了一陣,然後大步流星地往咖啡廳走。
沒想到在咖啡廳門口碰到了熟人,是亞訊一位高級副總的兒子程岩,以前在公司慶功宴上跟以森打過幾次照面,這個家境優越的傢伙有着暴發戶似的奇葩品位,身上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皮草大衣,打了好幾個洞的耳朵上戴着閃瞎狗眼的耳鑽,腋下夾着個皮包,嘴裏叼着煙吞雲吐霧,大雪天裏穿這一身往森林裏一站,儼然抗戰時期林海雪原里一土匪頭子。
沒少被以森鄙視品位的他,見到穿着羊毛衫的以森,神色極其誇張地吐槽,“謝以森你腦子進水啦?還是說被門擠壞了?如此寒冷的天氣,你居然直接穿着羊毛衫在外面瞎晃悠!”
以森眉心緊蹙,沒理會他的嗶嗶吐槽,直接繞過他進了咖啡廳。
程岩不死心地跟着進了咖啡廳。
“喂,你到底咋回事?”認識以森已經好幾年,他很清楚以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穩重個性,會這樣做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以森瞥了眼之前坐了幾個小時的3號桌,上面已經空無一物,便徑直奔着前台而去,女侍應生一見他便睜圓了眼睛。
“你好,”以森沖她打招呼,“我剛才坐在3號桌,請問我落下的東西……”
女侍應生不等他說完,猛一陣點頭,“在的在的,領班剛才把東西拿過來給我,說3號桌的先生如果過來找,讓我把東西完好無損地交還給對方。”
說著,她從檯子下面拿出一個很大的收納袋。
“您看看裏面的東西有沒有少。”
“多謝。”
以森就要把東西拿過來,沒想到被無視的程岩這時忽然橫插一腳——
“慢着,”程岩伸手擋住以森的動作,他神情弔兒郎當地看着前台侍應生,“他說是3號桌你就信了?你就不怕他是騙你的?萬一真正的失主到這兒來找丟失的物品,你們到時候拿什麼還給人家?”
侍應生神情很無辜,“可是程少,這位先生剛才確實坐3號桌,他帶着筆記本電腦坐在那兒,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這事兒大家下午都看見了。”
程岩語塞,以森賞給他一個王之蔑視的眼神,猛地一把揪開他抓着收納袋的狼爪子。
聽了領班彙報匆匆趕過來的許嘯雲,正好看見程岩胡攪蠻纏的一幕。
忍不住輕咳了幾聲,熟悉的聲音令程岩迅速轉過頭,一見來人果然是自己好基友,使絆子不成的他立馬告狀,“許老闆,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店裏的這些女員工啊?一天到晚不好好乾活,凈知道犯花痴看小白臉兒。”
小白臉兒以森像看白痴似的鄙視了他一眼,衝來人微微點頭致意,隨後便打開收納袋翻看自己的物品。
許嘯雲先回了以森一個淺淺的笑,隨後懶洋洋地靠着柱子,神情頗為嫌棄地睥睨着程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性欣賞優秀的異性,趁幹活的間隙欣賞來喝咖啡的帥哥,這種事你讓我怎麼管?要怪就怪你自己長得太寒磣了,我店裏這些挑剔的女員工們看不上你。”
“不是,許嘯雲你啥意思?”接連吃癟的程岩暴走。
“字面上的意思。”
“你!!”程岩咬牙切齒地看着許嘯雲,“睜大你的狗眼給爺看清楚了,爺這張臉迷倒多少清純美少女,你怎麼能說它長得寒磣?”
“我只看見一張鞋拔子似的馬臉。”程岩的臉其實挺有辨識度,就是有點偏長,下巴略向外翹,俗稱鞋拔子臉。
“許嘯雲你大爺的……”
以森確認自己的東西無誤,便想拎着東西趕快回醫院,外面的天冷自然要穿上外套,便把呢大衣往身上一披,再正常不過的動作,但因為出塵的氣質和臉蛋,便如同有了一層小視頻里美化功能的濾鏡似的,女生們怎麼看怎麼帥,一個個悄咪咪地在邊上打量,眼裏冒出一連串“哇,好帥好帥”的粉紅色小泡泡。
注意到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熱切視線,以森十分反感地擰着眉,但卻也不能對她們怎麼樣。
許嘯雲與程岩日常拌了幾句嘴,隨後便打住不再糾纏,撞了撞程岩的肩膀,挑眉看着以森問他,“石頭,這哥們兒你朋友?不給我介紹一下?”
程岩哼唧了聲,不過還是攬着以森的肩膀為他介紹,“謝以森,玩計算機代碼編程的,我爸公司里的那遊戲開發一哥。”
許嘯雲聞言眼前一亮,“剛才就聽大家在討論,說看見一個很帥的先生在這兒寫代碼,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是個大神。”
以森謙虛道,“大神談不上,只是大學那會兒多啃了幾本編程參考書。”
“如果亞訊遊戲開發部門的一哥不是大神,誰還敢說自己牛?更何況我在學校就聽說過你,才念大三就修復了知名軟件系統bug的計算機天才謝以森,論壇上有你的照片,看着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你。”許嘯雲笑着沖以森伸出手,“你好,我是許嘯雲,石頭的發小。”
以森淡笑,伸手與之交握,“你好。”
“剛才讓你見笑了,我和石頭一直都這樣互懟的。”
“習慣了,這廝一向人來瘋。”
“哎哎,謝以森,”程岩鼻孔朝天抗議,“爺我在這兒呢,你居然當著我的面嗶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