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重操舊業
“陳一,還沒完事啊!”
餐廳洗手間的門板被胡軍敲了兩下。陳一嚇了一跳,趕緊把褲子穿好打開了門。剛才他檢查了一下自己下面,確實有反應了。
“好久沒喝酒了,喝的有點多,拉肚子。”陳一走到洗手池前一邊打開水龍頭一邊說。
胡軍也走過來,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鏡子裏的陳一,說道:“江濱上午去找你了?”
自來水管里水流洶湧,陳一洗了把臉,說道:“那人渣律師狗仗人勢,早晚做了他!”
當陳一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突然遲疑了兩秒鐘,這句不假思索的話脫口而出,好像做掉誰是他習以為常的一件事情。
當人潛意識的做一個動作說一句話的時候,說明,這個動作或者這句話,已經在這個人的內心裏面根深蒂固了。
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十年來?自己都做過什麼?自己又在為什麼人做事?難道,真的可以把做掉一個人說的如此輕鬆簡單了嗎?陳一感到一股恐慌,這恐慌不僅僅來源於對自己身份的不確定性,甚至,他有點害怕,害怕當自己知道自己身份之後,當知道自己這十年都做了什麼事情之後,會徹底崩潰。
記憶是可怕的毒藥,有時候,記住比遺忘還要傷人。
“我勸你,別動他。江濱可不是普通的律師,以前是做刑事案件的,你知道,做刑事案件律師的,比道上的人還要心狠手辣,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轉做經濟案件,不過,這小子,黑白兩道都有人,無論走黑走白,你、我加起來,都弄不過他。”
“我自己處理就行。”陳一說著,關上水龍頭。
胡軍遞給陳一一張擦手紙,換了個話題,說道:“雪莉那姑娘不錯,她對你很感興趣。”
“這種女人不適合我。”
“她是交際花,在京城關係廣,藉助她,你能認識不少人,你律師事務所岌岌可危了,正好拉攏拉攏其他關係,看看能不能完美轉型,現在這年頭,沒人沒關係的,寸步難行。”
“嗯。”陳一沒打算再說什麼,胡軍見陳一不表態就要走,馬上擋住了他的路,掏出手機,翻了幾張照片給陳一看。
“我上次跟你說冷夏不是那種人,其實是騙了你。主要因為你大病初癒,怕你動氣不好,但現在看你精神狀態不錯,我當兄弟的也不想瞞着你。我手下的人已經掌握了一些冷夏和她簽約公司老闆亂搞關係的證據,有了這些證據,如果你離婚,能分走她一半的財產。”
陳一對這些圖片視而不見,拔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問道:“富士康的跳樓案件,警方的辦案經費和獎金大概是多少錢?”
“按照重案組以前的經費和獎金來看的話,少說也得有二十萬。具體多少,你得問唐尋,不過,這個案子好像對唐尋來說挺重要的,破不了案,不是拿不拿獎金的事情,而是位子都會保不住的。”
“我跟她要十八萬會不會很黑?”
“怎麼?你要幫重案組做事了?”
“幫他們,頂多給我五萬酬勞,我要是提前破案,把證據賣給他們,我要十八萬都不算多。”
“太危險,重案組的都是人精,他們搞不定的,你自己……”陳一打斷了胡軍的話,說道:“先走了,咱回頭再聚。對了,謝謝你幫我監視冷夏,不過,以後不需要了。我自己的老婆,自己管,還有啊,下次取證的時候,給我來點有實際意義的,光是冷夏和她老闆進賓館的照片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陳一,你……你變化怎麼這麼大,如果是以前,你看到這些照片,整個人都得瘋了,現在怎麼還學會主動思考了?”
“胡哥,你心意我領了,想撮合我和雪莉,我知道對我未來幫助很大,不過,別拿我的婚姻當籌碼。”說完,陳一走出洗手間。
……
“謝謝。”說完,陳一打開了積架副駕駛的車門。
雪莉很不理解,透過車窗,看着富士康廠區內黑漆漆的樓群,說道:“你就讓我跟你來着?”
“九湖出來,本想自己來的,你非要開車送我。”
“來這幹嘛?”
“抓鬼。”陳一笑着,下了車。雪莉聽到“抓鬼”倆人,全身毛孔的豎起來了,不過,她還是吧車子停在路邊,從車子後備箱裏面拿出一雙板鞋換上,跟了上去。
“是要查五個人一起跳樓的案子吧?”
“你怎麼也知道?這是保密的啊。”
“現在是網絡時代,一個工廠,五個人同時跳樓,這種勁爆的新聞能瞞得住誰?富士康廠子裏員工這麼多,一傳世十傳百,打開微信朋友圈,這幾天這新聞都刷屏了。”
“聽過‘五行葬魂’嗎?”陳一問到。
“我看網上都說,是一種祭祀儀式,這五個人,可能就是祭祀品,聽說屍體都摔爛了。”
陳一看到過一些屍體照片,都是一些不怕事的廠內員工在警察來之前拍攝的,雖然這些照片很快被刪除,不過張衛也留了一些備份。
五個死者,同一個地點墜樓,時間也相差無幾。肉身沒有摔爛,因為十一層的高度,不可能把身體摔爛,摔爛的是這五個女孩的頭顱,腦漿子撒了一地。這說明,這五個人,都是頭朝下墜落。如果是人為凶殺案的話,作案的人,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把五個人同時弄到樓頂上,並且同時把她們大頭朝下的推下去。且在屍體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捆綁痕迹。這個案子更離奇的一點是,沒有任何一個監控錄像拍到這五個人是怎麼上樓的。
想要調查,必須先從死者身份入手!
陳一走到富士康門口,說找人,看門的保安不讓他進去,問他找誰,讓他在外面等。這時候,雪莉走上前,說道:“我們找你們廠區副總,楊凱源。”
保安一愣,雪莉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他,千嬌百媚的一笑,說道:“有勞保安哥哥跟領導辦公室通報一聲,就說雪莉找他。”
保安進屋打了個電話,果然,每十分鐘呢,廠區裏面就開來一輛大眾途觀。到了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穿着廠服的男人下了車,笑容滿面,驚喜萬分的朝着雪莉沖了過來,嘴裏說著:“雪莉大美女怎麼這麼晚來我這啊,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對不住,對不住啊!”
“楊總,您這日理萬機的,我白天都不敢來打擾,只有晚上來才能趕上您有空啊。”
“瞧你這話說的,你雪莉大美人來了,我什麼時候都得有空啊!”楊凱源一雙色咪咪的眼睛已經把雪莉的身體摸了一遍又一遍,摸雪莉的同時,順便餘光掃了眼旁邊的陳一。
“這位是?”
“介紹一下,這位可是名人,京城名偵探,陳一!聽過吧!”雪莉介紹完,楊凱源先是一臉萌比,但是馬上又裝作看懂了一切的樣子,趕緊跟陳一握手,說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仨人到了楊凱源的辦公室,來這一路上,他也知道陳一他們來的目的了,陳一也不用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了解一下,案發時的具體情況。”
“陳偵探,您是雪莉的朋友,我也不跟您兜圈子,警方介入之後都查不到任何線索,您一個人過來,也夠嗆,不過咱們有雪莉這層關係在,我肯定盡量幫您。”
“楊哥,你這話真敞亮!”雪莉不忘吹捧一下。
不過楊凱源好像有點不情願,臉色也變得僵硬,繼續說道:“不過,我說了您別不信。案發前的一星期,我們廠子一直鬧鬼。那幾天我都不敢在我這宿舍住,但凡是在這住的,晚上總能聽到怪聲,尤其是半夜十二點,就聽到廠區裏面有女人的笑聲。不光我聽到了,很多員工同事都聽到了。您說,要是大晚上的聽到有女人哭,咱們可能會因為她有感情問題,活着生活受挫了,並沒有什麼多嚇人。可是大晚上的,有女人在笑,笑的還特別誇張,特別尖銳,換了您,您能不怕嗎?那時候我們廠里的人,能回家的就回家住,住在廠子裏的,基本上晚上十點來鍾就悶在宿舍不出來。”
“出了事兒之後,這哭聲就沒了?”
“徹底沒了,你說這邪門不邪門。”
“死的五個人都是什麼人?”陳一問到。
楊凱源給陳一找來了五位死者的資料。由於命格不同,所以五個女子都不是同齡,基本上相差兩年,因為兩年一個命格。最年輕的二十歲,最大的三十歲。都是外地人。資料上顯示,死亡的五個人,其中有四個是在同一個宿舍,只有最年輕的那二十歲的姑娘是在另外的宿舍,不過都在一個樓層。
“要說這五個人之間都是車間裏的工人,平時上崗穿工作服戴口罩,下班之後,也都各忙各的,是什麼人會殺她們?難道真的像傳說中說的,是一種古老的祭祀儀式?”楊凱源不解的問到。
“我想去她們墜樓的地點看看。”
陳一說完,楊凱源和雪莉都有些不情願,看看錶,這都夜裏十一點多了,陰氣最重的時候,她們墜樓死亡的地方,別說沒有監控攝像頭了,就連廠區路燈都沒有,黑乎乎的一片,誰也不想在剛剛慘死過五個人之後再去那種陰氣十足的地方。
“朋友,那邊剛死過人,而且沒有燈,要不,你白天去看吧,白天看的清楚。”
陳一知道這小子有點害怕,說道:“給我張你們廠區地圖,把他們死亡的地點標記出來,把她們住的宿舍也標記出來,我都要去看看。”
“你能查出什麼?不怕鬧鬼啊!剛死過人每兩天,這還沒出頭七呢,慘死的陰魂不會散的!”
“如果很多事情,都要用神神鬼鬼的解釋的話,那這世道還不得更亂了。按照我說的做,我自己去,不用你們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