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騙子
進尚書坊是早就商議好的事情，只是木落塵突然要離家，讓木夫人實在是放不下心來。
給木落塵收拾好行李，木夫人依舊戀戀不捨，牽着木落塵的手，細心叮囑：“塵兒，你從小就沒離開過我的身邊，現在出門不要怕花錢，母親給你打點着，但求我兒順心如意。”
木落塵袖子裏還揣着木夫人補貼的幾千兩銀票，也安心不少，勸着母親回去勿要擔憂。
好似跟生離死別一般，誰又能想到木落塵只不過是去離家不足半個時辰的地方念書呢。
乘着馬車，木落塵沿着熟悉的朱雀大街前行，不久就到了皇城下。
夏夏跟鎮守城門的士兵遞上了木府的牌子，才算是順當的進了皇城外城，雖進宮多次，可這西側門木落塵還是頭一次來，之前都是走東側門供女眷進出宮的路，這體驗倒是也算新奇。
挑起帘子，木落塵看了眼外面的宮牆，同是進入這囚籠，身為皇后和身為臣子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馬車在尚書坊門前停下，木落塵在夏夏的攙扶下了馬車，打量着面前的建築，清雅不失大氣，就連門上懸挂着的匾都是太上皇親筆書成。
“小姐，我們先去找先生報道住下，再細細觀賞也來得及。”夏夏低聲提醒着木落塵，兩人一同進了尚書坊，卻未曾注意到她們身後姍姍來遲的景嬌。
景嬌原本身邊就只有兩個僕從，留着芳姑姑看着宮殿，現如今跟着他來學堂的，就只有那個啞巴的小宮女，二人倒是也不引人注目，順着尚書坊的門就走了進去。
這麼一來，二人倒是在先生那裏撞上了。
“塵姐姐，好巧！”
景嬌的眸子忽亮了起來，眼巴巴的湊了過去，率先跟木落塵打招呼。
“六殿下，的確很巧。”木落塵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一直仔細注意着木落塵的神色，景嬌當然沒有錯過木落塵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艷。
又想起來之前木落塵說要帶他回府的玩笑話，景嬌才反應過來，木落塵該是個風流子。
原本這張可有可無的臉，在景嬌心裏突然重要了不少。
木落塵絲毫沒有意識到她已經被景嬌盯上了，一心撲在了學業上。
皇子是不用科舉的，等其成年後，自然會封王獲得自己的領地，被人供養，愚笨者也可衣食無憂。
可木落塵不同，她母親雖是皇族，卻下嫁木關瓊，從這個角度上來講，木落塵已不屬於皇親國戚，同其他世家子弟並無不同，前途需要自行奮鬥，連帶着科舉考試也是重中之重。
木落塵清楚，以她的水平，怕是無緣三甲，若是落榜，更是丟人。
而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絕無後退可言。
次日上課，木落塵才知曉是不準帶着丫鬟僕從的，只得獨自帶着書本出門，才剛出屋子，便撞上了門口站着的景嬌。
“姐姐好巧！”景嬌自來熟的湊到了木落塵身邊，“不如一起走？”
美人養眼，木落塵從不會虧待自己，點頭應下。
至於此事是景嬌有意為之，還是巧合，反倒無所謂起來。
若不是景嬌佔了個皇子身份，木落塵倒還真想把人帶回木府養起來，放在眼前當個小廝，有事小廝干，沒事幹小廝。
一路走來，木落塵並未多言，反倒是景嬌喋喋不休，說著一些趣事，眼見木落塵連個笑臉也沒給，景嬌反應過來，他話是不是太多了？
便也住口不言，才一同到了學堂。
其餘學生都在這裏讀書已久，唯有木落塵和景嬌二人是新生，便分外引人注目。
“聽聞今日是長公主之女來入學？”幾個和木落塵不熟的世家子湊在一起，開始討論起木落塵。
畢竟若是木落塵不打算娶夫的話，的確算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再加上之前木落塵都是當做貴女養在深閨，現在出來拋頭露面，如此種種，實在讓人好奇。
先生已到，他們連忙坐好，半是好奇半是期待的望着門口。
只見木落塵大步走到先生面前，抬手抱拳行了個禮，銀冠玉簪束起烏髮，臉上未施粉黛，艷麗的容貌被男子打扮沖淡幾分，憑空添上幾分英氣。
“先生好，各位同窗好，我叫木落塵，日後還請諸位多關照。”
對於日後有交集甚至可能同朝為官的人，木落塵自然不會吝嗇笑臉，當即示好。
隨着木落塵的腳步進來，景嬌望着木落塵的笑臉，陰沉下臉。
剛才他一路討好，木落塵都不肯施捨半分笑臉，現在居然對着一群白痴笑了起來，連帶着看這些世家子更不順眼。
“景嬌。”
丟下名字，景嬌帶着書挑了個離着木落塵近的位子坐下。
這幅目中無人的態度倒是沒人不滿，畢竟景這個姓氏就已經說明了景嬌的身份。
尚書坊學員不少，皇子和陪讀在太傅教導的尚映堂，無緣陪讀，家世又不低的那些世家子弟則由國子監中的禮部官員教導，在書香堂上課。
鮮明的階級分化，讓木落塵心裏有些不舒服，卻沒想到景嬌隨她而來。
“怎不去尚映堂讀書？”木落塵低聲問道。
眼見木落塵主動搭話，景嬌一改剛才冷淡的態度。
在宮裏生存了這麼長時間，景嬌自然懂得利用他的優勢，比如說讓木落塵驚艷的外貌，比如說女子的同情心。
“我不想去，”連着聲音都失落不少，景嬌眼眶裏含着淚花，白凈的小臉上帶着點不情願。
抬起頭，景嬌卻一副極依賴木落塵的模樣，連眸子裏都帶上了星星，語氣歡快：“我想跟姐姐在一起，塵姐姐是天下待我最好的人。”
四捨五入就是，漂亮姐姐，想娶。
木落塵抬手揉了把景嬌的頭髮，軟軟的手感讓木落塵有些愛不釋手，卻還是克制了自己。
滿口謊言的小騙子可不值得她憐惜。
先生剛走，木落塵就被人圍住了。
為首的男子笑出一口白牙，高居臨下的看着木落塵：“木小姐，中午一起去醉花樓用餐如何，我請客？”
“好。”木落塵收好擺放在桌子上的書，痛快的應了對方一起用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