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跳樑小丑
眼看着和宋家約定歸還陪嫁東西的日子到了，宋苒一早從床爬起來。歐陽雪見她換了髮型，還穿上了之前買的洋裝，立馬安排人將柜子裏的衣服全部更換了，都是時下魔都最流行的款式。
沐峰因為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所以不能參加，由歐陽雪代替自己出席。
沐梓欣想要湊熱鬧，裝病偷懶不願意去學校，最後沐老太太開口才如願以償留下來，只准乖乖的坐在一旁，不許插話。
“這宋家人不會不來了吧，想吞了姑姑的嫁妝？”
已經上午十一點，再不來眼看着吃午飯的時間都要到了，沐梓欣穿着淡藍色絲綢的睡衣，趴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擺弄從英國開帶回來的小熊音樂盒。
話音剛落，劉媽帶着一群人迎面走來。
這是宋老太太第二次邁入沐家的大門，白色高聳的牆壁連着黑色的大鐵門，左右各一威風凜凜的石獅子。
透過鐵門庭院被形狀各異的鵝卵石分割成幾部分，右側靠着牆壁的地方，幾顆榕樹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枝葉繁茂，旁逸斜出，鬱鬱蔥蔥。
將整個庭院籠蓋，夏日最毒辣的日頭，站在院子也不覺得熱。
院子左側停了五輛小汽車，一旁的小花園裏種着纖麗的英國玫瑰，兩旁的常青樹被修剪的整整齊齊。
幾個傭人各司其職，有修剪花草的，有打掃衛生的，有保養車子的。
處處都提醒這他們沐家和宋家不一樣，也是他們宋家比不上的。
“老姐姐好，今天又來打擾您了！”
“哪裏的話，快點坐下，喝點東西，這幾日外面的日頭毒辣這呢。我們這把老骨頭，在下面走一走都要中暑勒。”
幾個人紛紛落座，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宋苒。
宋老太太喝到嘴邊的果汁，也停了下來，而宋煙一進門就在尋找宋苒的身影，任由她再怎麼掐自己的手，也改變不了眼前所見到的事實。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沒什麼，只是覺得苒苒這樣漂亮了不少。”
宋苒的樣貌完全繼承了沐悅和宋少傑的優點，此刻換了髮型和衣服，她真是看走了眼，還以為是沐梓欣的朋友。
“我也這樣覺得，小小年紀本該是花一般的時候，打扮的老氣橫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這個老太太欺負她呢！”
“外祖母胡說什麼呢，若是沒有您，就沒有現在的苒苒。”
宋苒朝着沐老太太走去，脫掉高跟金織縷拖鞋，蹲在一側手上輕輕的按摩腿部，手法十分嫻熟。
沐老太太近幾日看自己的外孫女，那也是越看越喜歡，連一向大大咧咧沐梓欣也控訴她偏心。
溫馨的畫面讓宋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自己親孫女，還是宋家的姓，怎麼自己就像個外人。全然忘記當年沐家接走宋苒苦苦哀求她，卻被她哄騙上了火車的事情。
“老夫人，您看看，單子上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宋少傑一刻都不願意在沐家停留，宋苒的改變讓他隱隱不安，彷彿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可是他又無力控制。
“劉媽，你讓人過來清點一下。”
劉媽對着嫁妝單子，將十幾個箱子裏的物件仔仔細細數了三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點了點頭。
“苒苒你在看看，畢竟這些東西都是你！”
沐老太太直言不諱，當著眾人的面表明了這些東西沐家人不會要，所有的一切都是宋苒的，省的宋家的人在拿這些事情做文章。
“古玩字畫這些東西一眼就看清楚了，這十六套首飾也整整齊齊，只是這寶石的色澤有些暗淡，上面也鋪滿的髒東西，可見每日都被人帶着。這些都不重要，髒了可以拿去清洗，破了的拿去修補，只是這一萬塊大洋，若不當面數一數，總覺得少了什麼？”
宋苒雙手環抱在胸前，下巴微微上揚，看着盒子裏的錢表情顯得十分為難。
“表小姐，是我的疏忽，我現在就讓人數數。”
“數什麼數，宋苒老子是你爹，我送過來的東西，還需要你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宋少傑面目猙獰，怒火中燒，這幾日為了籌錢能想的辦法他都想了，就差豁出去老臉回北平找人借了，如今在這裏還要受自己女兒的嘲諷，她的每一句都如同針尖一般戳在自己的心頭肉上，讓他如何能咽得下去這口氣。
“姐姐，你就算再怎麼恨我，也不能這樣羞辱爸爸。”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你給我閉嘴。”
宋苒猛地將手中的單子朝這地上擲去，冊子一角落在地上又借勢彈了起來，好不巧的打到宋煙的膝蓋上，讓她頓時疼的叫出了聲，沒一會兒膝蓋就紅了。
一群人完全被宋苒凌厲的氣勢給鎮住了，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只有沐梓欣一個人縮在沙發的角落，心裏卻暗喜，看吧狐狸的尾巴終於藏不住了吧，明明就是一頭陰險狡詐的臭狐狸，還非得在外祖母面前裝成小兔子，她都沒有眼在看下去了。
“苒丫頭，我們宋家好歹也要點臉面，不至於在這件事情上丟這樣的人，若是差了什麼，我老太婆豁出去了命也給你補上。”
宋老太太臉色鐵青，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緩和氣氛。
“奶奶說的什麼話，父親她誤會我的意思，他在怎麼對我不仁不義，我們也總歸是父女一場。原本想着父親一家人和您剛剛搬到魔都，又是買房子，又是買車子，家裏的物件哪一樣不是新的，不需要花錢。鄰里之間剛開始熟悉，也總要花錢舉辦幾場宴會，才有人認識宋家。
只是孫女仔細想了想，父親手裏也拿不出一萬塊大洋，所以想着數清楚先給五千塊大洋，剩下的等什麼時候手頭寬裕了再讓人送來也是可以的。
總比想一些歪門邪道要好，孫女可是為了你們考慮呢。”
宋苒瞬間放低了姿態，讓人措手不及，根本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宋少傑看着宋苒越發的不懂。
“還是小孩子心性，左不過都是家裏的錢，只是一個是右口袋，一個是左口袋而已。”
宋老太太接話道。
“莫不是，肖阿姨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錢，難怪有一萬塊大洋，之前和妹妹通信的時候，她偷偷的告訴我肖阿姨有許多私房錢，夠我們兩個一起在麗都百貨買許多自己喜歡的東西。”
宋苒驚呼一聲，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雙大眼無辜的眨了眨，臉上帶着原來如此的表情。
沙發上宋家的幾個人，各個如坐針氈，一場暴風雨即將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