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叫什麼
霍夫曼在江城並沒有呆幾天,他忙裏偷閑來到中國給自己放了個假已經了不得了,而作為即將合作的大公司代表,他在江城期間的要求奇想自然也要盡量滿足。霍夫曼不是那種挑剔難纏的人,他的要求簡單的彷彿不是一個甲方,只是有些……古怪。他希望在江城的這幾天可以和簡知春以及謝之臻一同遊玩散心,欣賞中國風光。
大概不論男女以及國內國外,在到達一定年齡階段之後,人都會對撮合姻緣這一件事抱有着濃厚的興趣,並且願意積極主動地去提供條件,製造機會,哪怕這個中年男人曾經也是科研界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大佬。
謝之臻得知之後不知道是什麼心情,方然提出主動聯絡,然而謝之臻想了想,還是自己過去好了。
謝之臻上門去找曲明秋借人,他因為心理諮詢的事和曲明秋關係還可,親自上門請求幫助,又主動提出會給簡知春和夏光工作室費用,尤其還是費用頗高的情況下,曲明秋當然立刻答應了下來。
於是阻礙只剩下了簡知春自己,謝之臻擔心對方不同意,認真請求,然而簡知春想着三倍於自己這幾天工資的收入,同樣很爽快就答應了,並沒有謝之臻想像中的對方會冷漠無情地拒絕自己。
小金在一旁吸着不存在的眼淚可憐兮兮地看着這一幕,道:“春春,你竟然先我一步搶佔資源。哎,算了,都是姐妹,誰讓我一向疼你,只要將來你要是碰到什麼優質資源一定要記得姐妹我。”
說完她還同謝之臻打趣,讓他可要照顧好簡知春,謝之臻大窘,卻還是溫聲應了下來。打趣間,外賣到了,是謝之臻訂的甜點,那家店的各個招牌甜點都點了,精緻好看,讓小金這個正在減肥的人都瞬間放棄抵抗,將魔爪伸了過去,一邊吃着一邊哀嚎減肥艱難。
達成了一致,謝之臻便帶着簡知春去同霍夫曼匯合,方然準備了一份三天兩夜的遊玩安排,過一會兒他們要去爬附近的雲夢山。在他們倆離開之後,小金咬着勺子,十分饜足地把舌尖上的果肉給吃了下來,心想雖然這麼一個高富帥雖然不喜歡自己,可好處也是不錯的。
她隨意地問了聲,“曲老師,這個謝總到底是有什麼困惑啊,我看你似乎都沒有提過。可是看起來,他不像是會有什麼心理問題的人啊。”
曲明秋嘗了一小塊芒果千層,頭也不抬,淡淡道:“這麼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小金撇撇嘴,哼了聲,“我就是忽然好奇嘛,不說就不說。”
曲明秋想着謝之臻的身份以及所遇到的困難,愣了下,默默將其放在心裏,他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簡知春和謝之臻與霍夫曼的遊玩安排排的並不算很滿,恰到好處,也不是一般的攢景點打卡,而是充分地展示了江城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所擁有的人文底蘊和自然風光。
簡知春把這個和鍾離說了,鍾離似乎有些不滿,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也沒有挑刺,只是工作室這幾天的氣氛似乎有些壓抑,恍惚間又回到了從前的那種可怕時候。
霍夫曼在三天之後回國,送別時簡知春和謝之臻也在,這個德國男人在臨別時同謝之臻握手,祝福了他一句,期待奇想可以發展得越來越好,末了又認真無比地用自己這幾天準備的中文道:“謝,把握住機會,我希望可以早點接到你的結婚邀請。”
謝之臻有些頭疼,可是卻又知道這個德國男人只是出於好意,因而只能苦笑着與他道別。
這三天的相處讓謝之臻與簡知春的關係近了一些,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倆人的聊天對話總算沒有那麼枯燥,且不再句句用尊稱來稱呼對方。但是簡知春不知是不是個性如此,謝之臻與之交流的過程中發現她似乎對工作更加感興趣一些,剛送人上了飛機,她就已經想着要去上班。
謝之臻下午四點之後有個去研究所的安排,在這之前倒是空閑,他眼睛抬起,溫聲道:“有空嗎,你想不想去參觀一下奇想?”
謝之臻給的是三天的費用,對方沒有安排那就好,可如果對方有計劃那自己是不會拒絕的,拿錢辦事,簡知春從小到大都知道這個道理。
方然一直在旁邊跟着,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有些欣慰,然而在聽見謝之臻說參觀奇想之後他有些不解,世上這麼多有趣好玩的事還在呢,怎麼就偏偏要選擇這一件事來,霍夫曼先生的叮囑看來是白費了。
奇想位於江城市中心,天宏大樓十三十四層,謝之臻雖然說是帶簡知春參觀奇想,可並沒有直接帶她參觀公司,匆忙那樣子會讓簡知春很尷尬,畢竟公司老闆竟然帶了女性朋友來公司,不論如何都免不了被調侃揶揄。
謝之臻並不想給她造成困擾,所以他帶簡知春去的是他們中山路的那一家產品展覽館。那家展館下周才正式開放,不過內里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他們過去時已經有人在等着了,帶着他們一同參觀。
展覽館放着幾樣主打產品,功能區分隔開了,佈置的很是具有趣味,奇想這幾年研發的智能音箱和小狗毛球都在主要的展區,上邊掛着產品的簡介、簡知春看得認真無比,真就是過來看展品的一樣。
謝之臻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剛剛在解釋那些產品的理念、創新、以及商業用途上也很還認真。簡知春對這個的了解並不多,但是看得出來這個時候的謝之臻是不一樣的,他對每個產品的來源都如數家珍,更知道產品的原料配件,以及最初的靈感來自哪裏,也難怪霍夫曼在來到中國親眼見到他之後認為他會是一個真正做人工智能的企業家的人。
這樣子下去,也許過不了幾年,他的父親就可以退隱江湖,任由他一個人闖蕩江湖,實現自己的未盡之事。
簡知春對這兒表現出來的興趣並不少,那些產品都很好玩,她認真地陪到了三點多,謝之臻要去研究所,原本想送些東西給簡知春的,可簡知春卻並沒有絲毫想要接受禮物的樣子。
他所支付的酬勞已經很多了,簡知春接受那些錢還能用工作來作為理由,可這些產品就不能這麼簡單的來形容了。
簡知春認真地拒絕了這份好意,道了謝,還拒絕了謝之臻送自己回去,她有份兼職工作就在不遠,自己只要走過去就可以了,不用這麼麻煩。
謝之臻委實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目送着對方離開展館,心想是否是自己有什麼地方處理的不好,以至於讓對方生氣。方然見他困惑,恰到好處地說道:“謝總,你不用氣餒,這沒什麼,只是可能你的方式不太到我。”
他力圖在不傷害老闆自尊心的方式表達帶有好感的女生來看一個沒有開放的展館並不浪費,也沒有什麼讓人看起來很是有意思的意義在其中,只是有些很……
謝之臻認真聽取意見,他說:“你直說就可以。”
方然默默看了眼老闆,“只是有些很沒道理。”
謝之臻身形一僵,就有這麼的蠢嗎?他沒有直觀的感受,但是他曾經和其他女生看過展覽,對方似乎對這件事頗為感興趣,還曾經讓自己記得下次再帶對方去。
方然有些心疼地看着被這些話騙了的老闆,“謝總,你要不現在試試?”
謝之臻和方然之間的關係比一般的上下屬來說更像朋友,方然這樣子說,他也不會聽不進去,於是當即撥了電話給曾經來找過他馮美琳。
她是謝之臻媽媽朋友的女兒,對謝之臻很是上心,聽見電話之後對方明顯有些驚喜,“之臻,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和我打電話了?”然後又小聲讓旁邊的人等等給她按臉,自己先接個電話。
“我們公司下周有個展館要開,你上次不是說讓我提醒你嗎,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空,這次會有新的產品上市。”
空氣凝固了一瞬間,馮美琳忽然發出恍然的聲音,“是有這回事,不過之臻實在不好意思了,我大學同學那天回來,我們約好要一起去聚會,所以就不能去了,真是抱歉,只能等下次了,到時候我請你吃飯賠罪。”
電話掛斷了之後,方然沒有言語,但是他知道謝之臻一定懂。
謝之臻收好手機,盡量表現的如往常一樣淡然,然而這事還是對他有些打擊,他剛才可連具體的時間都沒有說出來。
展館內剛展示過的智能音箱還沒有關閉,聽見他們的聲音后還在詢問用不用幫忙,機械童聲很是可愛,讓人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他下了指令讓它自動關閉,而後自己和方然一同去研究所。
季長風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忙碌地準備着那個智能眼鏡這幾個月來的測試數據,因為之前效果並不太好,所以他又加班加點地調試了幾次,做好萬全準備等着彙報。
這個項目是他們研究所和一家科技公司共同合作的,那家公司也為這個投入了大量的資金以及人力物力,他們約好了四點見面,聽他報告結果。
四點還差幾分,對方已經來到研究所了,這還是季長風第一次向對方公司的老闆報告這個項目的進度。
他和其他幾個這個項目的成員一同過去,將人帶到了會議室。
謝之臻工作時的狀態認真無比,聽着季長風分析,不時提出問題。
季長風同樣也是最喜歡解決問題的人,只要不是之前和別的公司合作時碰到那些不同行的人就行,那可真的就是雞頭鴨講,互相都不理解對方到底想到哪兒去了。謝之臻的提問往往都問到了點子上,這樣子解釋起來也更為輕鬆,期間他不小心口誤了一個數據,然而對方也沒有計較,反倒讓他喝口水慢慢來說。
季長風一向波瀾不驚的內心也不由有種遇見知音的感覺,再看向謝之臻的時候更是戴着濾鏡一樣,這樣子的甲方實在太好合作了。在介紹完之後季長風主動領謝之臻到他的實驗室參觀,倆人對人工智能的熱愛都並非常人能夠理解的,互相對對方的觀感都很好。
這個項目的開發還在前期,路還很長,能夠碰到合作得來的甲方實在讓人有種精神一振的感覺。階段報告做了,季長風和奇想派來參與這個項目的兩個科研人員做了總結,制定了接下來一個月的任務安排之後總算可以稍微輕鬆一些了。
他熬了幾個通宵,就算是鐵打的人都受不了,當下換了衣服準備回家好好補眠。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句話放在哪裏都很合適,臨走前,副所長讓大家記得後天的交流活動,交流結束之後他們會去江門附近的景區再逛一逛,也算是放鬆一下,要帶相機的都記得免得到時候拍不到好看的風景照。
季長風和同事們道了別,又繼續數着步子出門,出門之後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興奮,打了個電話給鍾離。
鍾離接過電話,很是輕鬆隨意地問他怎麼了。
季長風朋友同樣很少,工作上碰上的事都會和鍾離說,這次難得遇見不錯的合作對象,自然想要告知自己的好朋友。鍾離聽說之後也很高興,他們雖然認識多年,可接觸到的行業領域到底有所區別,加之兩個人都不是很會交朋友的人,所以一路走來的艱辛都是同對方傾述,但是有時候他們也不是很能理解到那個點。
鍾離由衷的為季長風感到高興,這樣的技術人員平生最大的願望大概就是碰到一個懂他的老闆,然後一起做出想做的設計吧。季長風在心底默數着步子,笑着說道:“而且他的名字也很好聽,很符合理科生的審美。”
鍾離嗤笑了聲,他似乎在打遊戲,這會兒有些漫不經心,隨口道:“長風,你怎麼這麼簡單就被迷惑了,一個名字能有多好聽。”
季長風想了想,“他叫謝之臻。”
鍾離耳朵好像豎起來了,那邊的動靜小了些,“你再說一遍,那家公司老總叫什麼名字?”
季長風擔心對方是又爆發了病症,關切道:“叫謝之臻啊,鍾離,你是不是出事了,怎麼耳朵都不好使了。”
這次他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傳來鍾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嫌棄聲。
“就是一點也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