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挨打即練功

第三十七章 挨打即練功

李易天仰卧在床,哭的梨花帶雨,像個被單身三十多年滿臉油光長相感人的糙老爺們兒逼近了夜黑風高的死胡同里的多人運動了數個時辰的嬌柔小娘兒一樣。

這老頭兒走的是進門就先打骨折的豪放派路線啊,看吳哥那隻領工資不幹活,吃瓜圍觀自家清秀少爺被一臉兇悍的老流氓無情蹂躪的黑心保鏢做出的姿態,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是絕對的水深火熱,那水裏還得多放辣椒啊。

說實話,要說李易天心裏沒點兒恨意,那純粹是瞎扯,但是鬧清楚這老頭兒是自己接下來修習武功的師傅,這心態愁苦中摻合了三分期待,酸甜苦辣,這滋味當真不一而足。

他心裏籌劃,自己當初在藏經閣里修習的太玄經,算得上是江湖中的超一流內功了,這龍淵劍法既然連司空敬明這種名門的核心子弟都有所耳聞,想來也是個上乘武功,現在跟着司空老兒學些拳腳功夫,補足自己的短板,日後行走江湖,應該是自保無虞了。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回想起了其國皇宮裏那個身披黑色大氅的父親,他離開咸陽,向父皇請別時,後者那猶如石雕般冷漠的臉龐,以及眼眸中一閃而逝,像一根刺一樣深深地扎進他的心裏的滿意。

他在滿意什麼?李易天從踏進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小瞧過這位權傾天下的帝王,他清楚,自己的父王是在滿意自己的知趣,文韜武略喪盡的皇子就該自己主動離開帝國的權力遊戲場,主動的隱沒自己的名聲,護住皇家溫情的麵皮。

他左手探入懷中,握住了幾頁皺巴巴的信紙,這是他在咸陽除了武功之外唯一收穫的寶物,這是大秦皇后的懿旨,也是一位心疼兒子的母親所寫的家書。

家書的內容平俗淺顯遠不及寫書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來的娟秀靈動,但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舐犢情深,卻悄無聲息地扣開了李易天的心防:

“吾子易天,見字如晤。娘知道你心裏不甘心,一直以來,你大哥都是被你父皇作為未來的儲君培養的,你從小事事都喜歡爭強好勝,心裏不服氣,一直都要和他爭鬥,娘是理解的。”

“但是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親娘昭妃在你大哥三歲的時候為了保護你當時還是太子的父皇,拿自己的命為他當了一劍,你父皇當時還沒有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沒有練成天家無情的帝王心術,心裏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於他。”

“後來,這孩子就認我為母親,成了你的大哥有了嫡出的身份,而你父王也為了彌補他逝世的母親就將他作為太子來培養,這些年來,你大哥勤勤懇懇,帶人中正仁和,治國條理不紊,雷霆雨露兼而有之,漸漸獲得了文武百官的認可,成了自己的勢,你父皇也就愈發地欣賞他了。”

“你當初少年心性,為了博得父皇的關注,兄長立朝堂,你便進軍伍,年紀輕輕卻握着比你還高的長矛,穿着比你還沉重的盔甲,你臉上帶着血污站在娘面前的時候,娘高興也心疼。”

“現如今,雖然我兒忘盡前塵,可娘心裏卻多了幾分歡喜,終於不用再擔心你橫棺而回。娘盼着你能早日想開,做個逍遙王爺,雖然你爹心腸漸如鐵石,可娘與他多年的夫妻情分,足夠保你平安,兒啊,廟堂雖大,已無你立身之地;江湖雖遠,卻能成逍遙之身啊。”

“願我兒能在江湖上早遇良人,看盡山海,再見娘時能開顏歡笑。”

李易天右臂橫放在雙目上,嘴角的笑容混合著苦澀與無奈的洒脫,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回蕩着他的低聲自語,“江湖啊江湖。”

天黑后,托那不知名的黑色藥膏的福,李易天的雙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雖然不是如受傷之前那麼強健,但是斷掉的骨頭和裂開的皮膚卻都已經痊癒了。

司空無鋒如約而至,進來之後只是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跟我來。”后便再無其它言語。

李易天跟隨他繞過山莊內的各類機關暗箭,來到了山莊的後面。

雨落山莊背靠長空山,但靠的卻是長空山上的懸崖絕壁。

崖高數百丈,僅有一根孤零零的鐵索連接着懸崖與山莊後院一處空地上的巨石。

想想也是,只有背靠懸崖,才能防止有心懷不軌之人從山上偷襲雨落山莊,鐵索的一端安放在空地上也是這個目的。

如果真有歹人想要通過鐵索偷襲,恐怕他一落地就會被周圍埋伏的無數暗哨高手給發現。

司空無鋒當先掠起,伸足點在鐵鏈之上,如展翅鴻鵠般沿着鐵鏈向山崖上飄蕩而去。

李易天看着在司空無鋒腳下下晃晃悠悠的鐵鏈,襯着下面深不見底的峭壁深淵,感到頭皮發麻。

他的輕功還沒好到可以點着晃悠的細鐵鏈上山的地步。

沒辦法,李公子只能苦着臉用自己的雙手摟着鐵鏈慢慢向上爬。

雖然姿勢不如司空大俠帥氣,雙手也不敢用太大的力,不過好歹是爬上去了。

司空無鋒靜靜地站立在山崖上等着他,見他到達,瞥了他一眼,嘴裏不輕不重的說:

“吳悔那廝還說你輕功方面頗有天分,現在看來你這功夫也不怎麼樣嘛。”

李易天心裏有無數神獸翻滾奔騰,您這個級別的大佬好意思跟我比輕功?

反正現在這位爺說什麼都是對的,看吳哥的樣子就算是這老東西把自己練死了也沒多大關係。

司空無鋒領着李易天在山中七繞八拐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小山谷。

他的神態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很鄭重的問李易天:“在開始之前,我必須先問一句,你願意練拳嗎?”

李易天一臉茫然:“what?我的意思是,這有什麼意義嗎?”

司空無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左膝微曲,右腿後撤,右手五指握拳撤至腰間。

那一瞬間,司空無鋒整個人突然就靜止了。對,李易天眼中的視界彷彿是一幅靜止的風景畫,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出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司空無鋒只是簡簡單單地拉開了一個弓步拳架,周圍的一切卻彷彿突然寂靜下來,只有那道白髮白須的瘦削身影如蒼松般屹立着。

司空無鋒一拳遞出,長風驟嘯,老人身形前雪花翻湧疾飛,形成了一條雪白的通道。

老人收拳而立看着李易天面無表情地問:“想練拳嗎?”

李易天懵逼片刻急忙道:“想!”

司空無縫重複開始的問題:“那麼,你想練什麼樣的拳?

是要練以柔克剛、化勁力於無形的拳法,還是要練大開大合、剛猛無鑄的拳法?”

李易天沉思片刻道:“您覺得我適合練哪種拳法?”

司空無鋒打量了他一眼說:“你的骨骼軀體還沒有完全定型,兩種拳法都可以練,但是你必須確定一個起始的方向。

也就是你第一次練拳的選擇,這對於你以後的拳意影響很大。”

李易天看着這個江湖大佬,好奇地問他:“那您老練的是哪種拳?”

司空無鋒一臉無所謂的說:“我兩種拳都會。”

李易天:“……”

司空無鋒似是想起了什麼,說:“也對,你似乎還沒有見識過各種拳法。

這樣吧,剛猛的拳法我剛才出的那一拳就是,無須再為你演示了。

我再出一拳注重柔勁的拳法,你仔細看好了。”

說著,司空無鋒左手在空中看似隨意地一攬,輕輕拍在了身旁半人高的石頭上。

帶他移開手掌,李易天定睛一看,一層薄薄的雪花被印進了石頭半寸許。

把東西拍進石頭,只要武者的功力足夠高並有較好的控制力都可以做到,可要將雪花完整無損地拍進石頭,江湖上能做到這一手的武者莫不是名動一方的豪俠。

李易天悄悄咽了一口唾沫,我滴乖乖,這老頭子可以啊。

他正容對司空無鋒說:“前輩,我更傾向於鍛煉控制力的柔勁拳法。”

老頭兒默然不語,對着李易天腦袋左右的的空氣瘋狂歐拉,弄的小夥子頭髮拉扯着頭皮向後狂飄,耳旁一陣炸雷“轟轟轟轟轟……”

在這一瞬間,李易天的腎上腺素濃度飆升,求生欲瞬間拉滿:“前輩,我想學鋼拳!”

空氣突然安靜,司空無鋒古板的腦袋點了點:“嗯,還行。”

這句沒頭沒腦的回答讓李易天內心瘋狂吐槽:“還行?什麼叫還行?你給我翻譯翻譯,什麼tmd叫還行?”

司空無鋒皺了皺眉頭,怎麼感覺這小子正在暗地裏編排自己呢?這麼不懂得尊師重道,找個理由先打他個半身不遂?

但是他仔細地打量了李易天好幾眼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他也不深問,嗯,反正以後有這小子受的,Tobeornottobe,thisisaquestion!

司空無鋒面容肅然地對李易天說:“接下來我要交給你的拳法雖然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但卻是天下頂尖的拳法之一。還望你好好練習,莫要辜負了這套拳法。”

看老頭兒這麼嚴肅,李易天不禁也嚴肅起來:“謹遵前輩教誨。”

司空無鋒繼續嚴肅地說:“先扎個馬步我康康。”

李易天:“?”

雖然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司空無鋒要讓他做這種基礎動作,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了。也許這是前輩在考校自己的基本功吧。

但是接下來李易天就蛋疼了,司空無鋒信步走到一塊石頭旁,一掌削平上部,在石凳上悠然地坐了下來。

李易天情不自禁地開口問他:“前輩,接下來呢?”

司空無鋒看着他一臉理所當然地說:“扎馬步啊。看我做什麼,目光平視前方,聚精會神,形隨意沉。這麼簡單的東西你沒有學過嗎?”

李易天無語道:“拳法呢?您不是說要教我拳法嗎?”

司空無鋒輕抬下巴:“不急,先扎馬步。”

李易天嚴重懷疑這老頭絕對是在整自己!

他要趕緊向吳哥舉報!黑幕!嚴重的黑幕!

這老頭兒壓根兒就沒想着要教自己拳法,這絕逼是為了給自己孫子報仇才答應要做自己的拳法師傅的!

然而,現實是他要活下去,一臉陽光燦爛地繼續蹲馬步,身上那股陽光上進的勁頭明明白白地寫着五個大字:“我愛蹲馬步!”

其實對於李易天這種已經有了玄功功力的武者來說,蹲馬步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只不過要將內功的循環加快一些。

雖然也會消耗功力,但是消耗的速度很慢,這意味着他可以蹲很久。

然而……隨着李易天放棄了其他想法,全身心地專註於蹲馬步的時候,司空無鋒飄到了他的身前,雙手在李易天身上連點,封住了他全身大小的穴道,讓李易天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驟然失去功力,還有點兒不習慣de1李易天不禁慌了一下,身上瞬間就挨了一記份大量足,加兩不加價的司空老爺子牌竹條:“站好!”

李易天瞬間挺直了身體,抽搐着一張苦瓜臉繼續堅持下去,痛啊!

一個時辰后,李易天還在咬牙堅持着,身上的汗水連成了無數道細線沿着皮膚緩緩流下,一身單薄的衣裳早已經濕透了。

縱然他身為武者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了許多,又在藏經閣泡了一年的藥罐子,此時也撐不住了。

他的雙腿止不住的顫抖,一直緊繃的肩背部肌肉也顫慄起來,但這些微小的錯誤卻換來了一記又一記的竹條。

司空無鋒抽打的手法極其高明,竹條落在身上雖然讓李易天感到了極大的痛楚,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卻絲毫沒有對李易天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但即使是在竹條的教訓下,他也意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的姿勢是否還標準,像極了運動過量的宅男。

漸漸的,半夜過去了,李易天頭上的汗水順着額前的頭髮緩慢的流淌在他的臉上。

他的眼睫毛上似乎掛着千鈞的汗珠,偶爾一顆汗水落入眼中,那辛辣的感覺模糊着他的視野,刺激着他疲憊的身軀。

他早已記不清自己的姿勢,只感覺一記記竹條抽在身上,身體下意識的調整相應部位,至於調整的如何,他卻是不知道了。

但他想應該是錯的,因為司空無縫的竹條還在不停地落在他身上。

終於李易天眼前一黑,暈倒在了雪地上,司空無鋒嘆息一聲,背起李易天,足下點着鐵鏈回到了山莊。

早已等待多時的吳哥輕笑着問道:“如何?”

司空無鋒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體魄一般,白瞎了你們給他服下的珍奇藥材。意志力也無甚出彩之處,與他這個境界的武夫能堅持的時間相仿,甚至還不如一些普通宗門的天才弟子。這樣的資質,與當初被人們傳誦的‘秦國戰神’相比可是相差甚遠吶。”

吳哥默然,良久道:“這件事有關國體,你自己知道即可,切勿外傳。”

司空無鋒輕輕頷首:“個中緣由,我也不再問你,只要你心底有數,不做太高期望,以免將來說我誤人子弟就好。”

吳哥不語,接過李易天,幫他脫衣洗漱,放在床上看着他安睡的神態,輕聲念叨:“小天啊小天,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讓一顆滄海明珠變成了平平無奇的沙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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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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