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非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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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兒,我既不能喚你的昵稱,也不能叫你的本名,該叫你什麼好呢?”肩上一重,鑫涵的手習慣性地搭了上來。

“隨便你。”我沒怎麼在意,目光凝在人來人往的城牆口,馬車停的位置離城牆有一段距離,“為什麼不直接進去?”

“帶着你自然不能直接進去,”鑫涵點了點下巴,“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

說話間城牆口駛來一輛馬車,鑫涵眯了眯眼,忽地抱住我的頭按向她的懷中,輕笑着在我耳邊道:“還好給你換了男裝。”

不多會兒的功夫,聽到馬車停在我們面前的聲響。“鑫大人,今天我來接你……這位是?”柔媚的語調配着微沉的男聲,有種說不出的誘引之味。我方覺得耳熟,鑫涵立刻回道:“早知道鳳依來接我,我應該換套衣服的。”

“鑫大人氣度不凡,縱使一介布衣也能穿出不同的味道。”疏離有致的語氣雖是奉承之語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刻意,“鑫大人,不準備介紹下嗎?”

悶地透不過氣,我正想動被鑫涵按地緊緊的,“他坐了太久的馬車,現在有些不舒服,日後再介紹。”鑫涵口氣中帶着明顯的寵溺,我僵了下,她拍拍我的背,笑嘻嘻地安撫:“不急不急,馬上就到了。”

鑫涵有意不讓鳳依看到我的臉,所以一路姿勢怪異地按着我的頭,鳳依似乎對我的興趣並不多,初時問了下,後面再也不置一詞。

“鑫涵,鳳依公子既然知道你的行蹤,還能替你的屬下接你到此,想必也該是你信任之人,為什麼他不能見我?”我揉着被抵地生疼的臉頰,問道。

鑫涵甩着手肘,端着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眼神閃爍:“鳳依不算我的屬下,只是……和我熟了些罷了。”

“哪種熟法?”我睨着她尷尬的神情,故意問道。

鑫涵眼神一頓,隨即轉向我,唇角揚起一抹邪邪的笑,“說了你也不懂……不對,應該是你和那個陌……”忽然一頓,鑫涵打量着我的神色停下了話。

莞爾失笑,我搖搖頭:“放心,我沒那麼說不得。”

“你也想錯了,我沒那麼有良心。只是懷疑你和他,到底有沒有……那個?”鑫涵笑容莫名猥瑣,蹦躂到我面前,一屁股歪在了圈椅的扶手上,伸長着腦袋,“要是你不好意思說,點點頭搖搖頭我也明白。”

伸手推開她靠近的腦袋,我站起身,“不勞你費心。”

“你這麼說就見外了,”鑫涵一下子來了興趣,不甘心地湊了過來,“咱倆怎麼說也算同居了六年,不算相依為命也算……相互扶持,這點小秘密分享分享也是應該的。”

彎唇斜了她一眼,我淡聲提醒:“六年是你囚禁我,並非我心甘情願。”

鑫涵愣了下,嬉皮笑臉地回道:“你不是也說,要不是我,你也沒那六年可活。咱們應該不計較前因,只注重結果。反正六年下來,我覺得你不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鑫涵的眼裏半是玩笑半是認真,我注視了片刻,點點頭回道:“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是什麼意思?你也覺得我不錯嗎?還是你有什麼其他想法?”鑫涵嘰嘰喳喳地在我耳邊窮追不捨,我拉了拉耳朵,嘆道:“鑫大人連這麼簡單的四個字都不懂嗎?”

“彼此彼此我當然明白,可你的彼此彼此不會那麼簡單。”

“其實很簡單,你待我真,我待你真。你待我半真,我待你半假。”

鑫涵眉間拱成一座山,正要說話時,門外有人傳話道:“鑫大人,廖家白管事送來拜帖。”熟悉的稱呼讓我微微一怔,鑫涵開門拿過拜帖,在我面前晃了晃:“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功夫,廖家的拜帖就送到了,你猜猜寫得會是什麼?”

想起月前船上的相遇,我的手心有些潮濕,腦中卻還算清醒:“大婚在即,你是證婚人,想必是邀你商量此事。”

鑫涵不置可否地揚揚眉,打開看了看,嘖嘆道:“廖家真的很重視這場婚事,連證婚人說什麼都要事先商量。看來,廖老爺這個義子收地是真心實意。”

“鑫大人,白管事還在前院候着等你的回復。”傳話的小廝接着道。

“怎麼辦事的,就任白管事在外面候着嗎?”鑫涵揮揮手,“罷了罷了!還是我親自去和她。”

不知宛白和念塵之間有沒有結果……我看着鑫涵遠行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宛白若留在了廖家,陌宸相對也會輕鬆很多。廖家很好,爹爹也沒有事。想了一通后,我忽然意識到這趟回來地恰是時候,六年的時間並沒有因為我的離開改變什麼,我苦於掙扎的放下現在看起來完全沒了必要。死者已矣,別人看通透的道理我卻一直鑽在了死角還故作大方,最該放下的其實應該是我心頭最後的那點不甘。

鑫涵隔天下午才出現在我房中,我正埋頭於賬目,她拉起我轉了一圈。“做什麼?”我站定腳,不明白她又來了什麼興頭。

“看看你合不合適。”鑫涵沒頭沒尾地回道,執起我的手反覆打量着上面的傷痕。

“合適什麼?”我抽回手,擼下袖筒。

“廖家真是講究,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光是我這個證婚人的說辭,就整整折騰了我一上午,早知道就不應承下來了。”鑫涵敲敲肩膀又敲敲脖子,覷到我面無表情的臉,才說了重點:“那個白管事說什麼你曾經吩咐過她,陌公子成親時必要找個八字好的人背他出嫁,這樣……才能還了什麼什麼願望,你到底說過什麼?害地我又被迫多坐了幾個時辰。”

“我雖懂五行術數,可從沒用過給人算八字,那幾個笨蛋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托給了我,我一氣之下就回來了。”

“……你是翻臉走人的?”

“當然……不是,我只說我回去找找,實在不行,府內小廝多的是,隨便拉一個去不就行了。”鑫涵靠到軟墊上,翹起腿晃着,“依我看,廖家這次婚禮辦地這麼謹慎,多半是為了刺激路家,當初路家嫁子極重排場,整個卞都城凡是所經之地,必以紅毯相鋪。爆竹聲從轎起一直炸到酒席完,非折騰地全城的人都睡不着覺!可這麼隆重的架勢,卻獨獨少了迎轎的喜娃,新君到了門前沒有喜娃迎接硬是進不了門,惹得全城笑話。”

“既是如此,這件事你不能馬虎。若不願親自算,這懂八字的人多,你找個過來算算也很容易,千萬別馬虎了!”

鑫涵晃着腿,似笑非笑道:“我既是和你說了,自然知道你的態度。這八字好的眼前就有一個,就看她願不願意去了?”

“……難不成你真想看我吐血身亡?”我頓了下,慢道。

“……難不成你一點都不想去?”鑫涵學着我的語氣,坐起身,“我看那個宛白說時還有些傷感,依着她的表現,她似乎對這場婚事並不十分支持,臉上一直沒什麼喜色。”

“還有你那個丫鬟,擺臉色不算還一度說聽不下去了要離開。滿臉憤憤之色害得我吃飯的時候一度擔心她會掀了桌子。”

“六年了還這般死忠,讓我不得不佩服你啊!”鑫涵搖頭晃腦誇張地嘆了口氣。

我擰起眉,到底那次不該讓元靈看見,不然她也不會這麼抵觸了,“婚禮是什麼時候?”

“三天後,”鑫涵又靠了回去,“你好好想想,若是真不願意去,我明晚就去回了。”

“不用想,我不去。”我很快地回道,不想再節外生枝。

初夏的夜乾淨明朗,沒了春夜的纏綿少了盛夏的躁動,安靜地如月夜下的凝碧湖,幽靜遺留着春草的芳香。湖邊的風含着水汽,拂在臉上不會太干,柔柔潤潤地讓人倍感舒適。這裏,和六年前差不多,不過村中多了很多房子,少了幾許冷清。站在村口看了看,腳步躊躇,停頓又行,最終還是轉身。白天不便,只想趁着夜深出來逛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無奈地嘆口氣,我抬頭看了看月色,望着身後那一片樹影慢慢走了過去,忽明忽暗的樹影一如當初,只是少了執手相牽的人。穿過樹林是一片空曠的山地,一大一小的土包緊緊相依,四周很乾凈,似是經常有人來打掃。

月銀滿地,霎那間時光流轉,我的身邊尚還站着一個清瘦的身影,略沉的聲音堅定地說著,“小姐,我希望陪在你身邊,以任何方式,惟獨不是夫妻。”我望着那處虛幻在月影下的身影,視線漸漸模糊,如一團重物凝在了眼裏,‘嘩’地落下后,身影已不知何處……

林間一陣‘窸窣’聲響,我揉了揉眼快步走到暗處的樹后。一重一輕的腳步聽起來像是兩個人,我又往後移了移,確保處在視線的死角后才停□。

不多時的功夫,腳步聲走到了土包前,“娘親,展兒,我來了。”清雋的男聲微微上揚,中有小小的欣喜。

“陌夫人,展兒妹妹,我也跟來了。”魏遠天明亮的聲線接着響起,“不過,陌宸說想要單獨和你們聊聊不讓我久待,所以只帶了些禮物,等以後再正式拜訪。”

陌宸穿了一身素袍,皎白的月色下未完全束起頭髮,墨緞般的長發直鋪滿背,泛着極美的光澤。“我在村口等你,待會兒出來時小心點。”魏遠天貼心地放下油紙燈籠,交待了一番后才轉身離開。

陌宸坐□,從帶來的食籃中端出幾盤祭食,隨後又拿出一壺酒,倒了兩杯,一杯放在了墳前一杯執在手中,“娘親,孩兒就要成親了。她對我極好,好到我無法抵抗。娘親知道孩兒的性子,若不是心甘情願,便不會答應。她是個再好不過的人,笑起來的樣子很明朗,像太陽一樣,就算我躲在暗處也被照地暖暖的。所以,娘親不用擔心孩兒的選擇,若是她,孩兒以後會很幸福……”陌宸抿了口酒,修長的眉峰時而舒展時而聚起,惟獨不變的是眸中淡淡的欣喜。

“展兒,哥哥答應過你,不會再剪頭髮。”陌宸輕輕靠在了小土包上,黑瀑的長發如水般滑了下來,“哥哥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可惜,怎麼做都等不到展兒來背哥哥出嫁……雖然白管事說要找個八字好的人來背,可那不是你,背不背又有什麼意義……”

陌宸不停地倒着酒,半是傾訴半是呢喃地說了一會兒,後面的話離地太遠無法聽清。直到酒壺空了,他才撐着胳膊站了起來,步伐有些踉蹌,月下的頰邊生出一抹氳紅。“娘親,展兒,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們。”

陌宸身形不穩地轉身離開,我擔心地望着他的背影,猶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的時候,林間迎來一個身影,“怎麼喝了這麼多,還好我進來看了看……”

等到聲音漸漸聽不見,我從樹影中走了出來,除了一隻歪倒的空酒壺,地面並不顯凌亂,我看了眼放在的一邊的油紙燈籠,耳邊回放着陌宸方才說過的話,慢慢蹲□,我輕輕撫過陌宸剛剛靠過的地方,心緒平靜地輕喃道:“小展兒,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哥哥終於找到了他的良人。”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大婚,真滴大婚。。。。下章重逢,真滴重逢。。。。。

頂鍋蓋【加厚版】爬下。。。。。

PS:美大叔是二少。。。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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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相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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