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

()明黃的燈籠成串連成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路上行人紛紛往着同一方向奔去,顧靨慢悠悠地走着,粗布麻衣依舊不掩其姿,巧笑顏兮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稍稍上挑的眼尾時不時地睨向我。“不害怕嗎?”我故作猙獰,皺起臉上傷疤。

“都看了六年了怎麼還會害怕,”顧靨笑了笑,手指磨着下巴,小聲道:“丑東西,你這樣比之前的那個可要順眼多了。”

我扯扯嘴角,原本是半張臉的疤現在改成了全臉,按顧靨的話就是均衡丑感。路上四處躥着嬉鬧的小孩,一個小女孩從我的身邊跑過,不小心地撞到了我的腿,小小的身子眼看着往前栽倒被我一把抓個正着。小女孩驚魂未定地回過頭,一見我,烏黑黑的眸子猛地一瞪,雙手拚命地拍着我的手,嚇地哇哇直哭。

我趕緊放開手,下意識地抬起手臂遮住臉,朝一旁閑看熱鬧的顧靨道:“快去哄哄,她嚇到了。”

顧靨瞥了眼小女孩,冷道:“哼!不識好歹的人,我何必費力哄,她還有力氣哭,說明她沒事,走!”

附近的行人也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探究的目光紛紛落在我身上,“幹什麼往暗處躲?”身形還沒移開兩寸,顧靨一把拉過我走在最明亮的地段,“當初我被你嚇着的時候,你不是還故意伸着臉給我看。”

我無奈地搖搖頭,只好半垂着嘆道:“長得丑不是我的錯,出來嚇人就是我的不對了。”

顧靨神色一怔,忽地‘哈哈’笑了起來,“我帶你出來的,這個不對我來負責,你不用管別人。”

越明亮的地方路越寬敞,可行人也多,都是奔着慈善宴去的。經打聽,廣羽珍辦地慈善宴與別的商賈不同,一不請官而不邀貴,只聚百姓,不僅有百桌流水席,更有禮物相贈。前面不遠處已能看到桌席,顧靨拉着我快步走近時,搶到了尾桌最後兩個位置。

“反正我們吃過了,不如讓別人坐?”我看了看四周還站着很多人,轉身對顧靨道。

顧靨扭過臉,人前立刻變了樣兒:“一年就這麼一次的機會,妻主都不能順着我嗎?”不算大的嬌聲引來全桌人的目光,和昨天的反應一樣,大部分人看了我一眼后連忙移向顧靨,然後,此起彼伏的抽氣和嗟嘆。只有我身旁的一位年歲較大的老婦人拍拍我的手,“年輕人心善就好,在座的不少都吃過了,大傢伙兒都是湊熱鬧,你安心坐着!”

爆竹聲猝然炸響,喧嘩聲中一對人並肩走了過來,爆竹燃后的青煙繚繞在倆人身後,虛化了後面跟着的人,渲染重墨出倆人相伴的身影。一深一淺的藍袍慢慢在我眼前擺動,眼前迅速地蒙上一層水霧,我分不清現下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臟跳地隱隱發疼。迅速地眨了眨眼逼回淚水,洗涮后的清晰視線中,倆人的身影緩緩映入眼。

明朗帶笑的臉上染上了幾分喜意幾分小心,和昨日馬車一瞥不同,魏遠天滿眼都是愛憐的欣喜,明明白白直抒不諱,微傾身的姿態,側頭的溫柔無一不宣告了她對身邊人的在乎。她拉開最中間的椅子,對身旁人微微一笑。滑如錦緞的頭髮入了眼,我沒敢主動去看,慢慢等着他進入我的視線,心口的疼越來越明顯。狹長的眼眸彎着淺淺的弧度,淺粉略淡的唇角微微往上提,原本蜜色的皮膚變得白皙如玉,側顏的曲線更加明潤優美。高束的頭髮露出了光潔無物的額頭,我愣了下,隨後釋然。他說到做到,就算我離開,他也不會讓我擔心。六年的光陰,陌宸如石成玉,漣出的神采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又是一陣爆竹聲,魏遠天和陌宸端着酒盞同時站起身,循着桌席敬了一圈。目光落在尾桌只是一瞬帶過,“妻主,你再不吃可就沒了。”嘴裏被塞了一個不明物體,顧靨舉筷朝我淡淡一笑,其中深意幾許。我愣了愣,方才發覺剛剛竟期待着陌宸能認出我。嘴裏的苦味刺激着神經,我不禁擰起眉,瞧見碗中全是苦瓜條。“你不是最喜歡吃苦……瓜嗎?”顧靨托腮望着前面,肯定道:“那頭髮……確實夠漂亮。”

眨眨眼,心口的疼竟沒來由地平息了下來,慢慢嚼着口中的苦瓜,有些期待是時候斷開了。“……謝謝大家今日的到來,今年廣羽珍還會繼續送出傢具,晚宴后請大家暫留。”魏遠天朗聲道,眼神安定沉穩已褪去年少稚氣,溫潤的唇角始終揚起,對着陌宸時,那彎弧度會延伸到眼裏,我看得出她的情深意切,六年了,始終如一。她,才是良人。

眼角濕潤潮濕,潮氣漫進了心裏,像清晨的薄霧,不淡不輕地輕輕拂過胸口,淡淡的痛淺淺的不甘,化不開也知道最終會散……手臂一緊,我扭過頭,眼裏的濕氣來不及掩飾直接撞進顧靨的眼裏,“怎麼了?”我連忙轉開眼,聲音暗啞。

顧靨頓了下,才回道:“丑東西,家中還缺個角凳。”

“恩?”我以為聽錯了,顧靨手指點了點前面,原來贈送儀式已經開始了,不是來者有份,而是廣羽珍早已擬好了名單。“我們應該不會在名單上。”我看了看前面排起的長隊,有些為難道。

顧靨垂眸思頓,募地抬起眼,朗聲道:“為什麼我們不在名單上?妻主,你答應我的!”

高昂的嗓音穿過了人群,隊伍明顯停了下來,“發生什麼事了?”魏遠天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心下一緊,我瞪着顧靨朝她猛搖頭。

顧靨箍住我的手臂,高聲回道:“魏管事,我想問問這名單是怎麼來的?”

人群窸窣了下,我眼睜睜地看着魏遠天劃開人群朝這邊走來,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這位公子,名單都是廣羽珍是按區域來的,每年送的區域不一樣,以便人人受惠。”魏遠天坦然地回道,我能感覺她的目光從我的臉上一掃而過,疑道:“這位夫人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顧靨冷哼一聲,身形一轉,陰影正好擋住了我的臉:“怎麼?魏管事是看我妻主相貌嚇人,就說我們不是本地人嗎?魏管事是想以貌取人嗎?”

“公子……不,少君誤會了,在下絕無此意,只是從來沒在魏淂見過夫人,才會有此疑問。”

“若不是以貌取人,為什麼名單上沒有我們?”顧靨轉回剛剛的話題,更加理直氣壯。

“敢問夫人住在哪個區域?”魏遠天矛頭轉向我,“可能還沒輪到夫人那個區域。”

“遠天,出了什麼事兒?”清潤的嗓音消散了四周的雜音,陌宸的聲音比起年少的低沉反而明亮了幾分。我一把握緊顧靨的手,指尖止不住地發抖,祈求地搖了搖。顧靨笑了,“這位公子,你來評評理,魏管事看我妻主相貌醜陋,便一口斷定她不是本地人,我們在魏淂生活了十幾年,妻主不願嚇着別人才鮮少出門,她這麼為你們着想,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嗎?”

“陌宸,我沒有……”魏遠天的話似是被打斷,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我幾乎能聞到陌宸身上熟悉的清香,半垂的眸光中出現一抹淺藍色的衣袍。心臟不由自主地縮緊,清潤的嗓音拂過耳邊,“這位夫人,遠天並非有意質疑,只因近年來的慈善宴總會有人惡意破壞,我們才會起了防護之心。為表歉意,待會兒請夫人和少君親自入廣羽珍挑選。”

‘遠天’,‘我們’……心尖的刺疼一下一下,不久前還記掛着放下,這一刻又被扎地喘不過氣。“不用了,”刻意掩起原本的嗓音,我握了握顧靨的手,“我們走。”

迅速地轉過身,眼底的濕潤終是成了形,滑落。顧靨本欲掙扎的手一頓,她側頭看了眼我,唇角似揚非揚,“罷了罷了,也不稀得那一桌一椅。”

“等等,”魏遠天快步追了上來,攔在我身前,“這位夫人,方才是我太失禮,望夫人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為什麼要給?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去的道理!”顧靨伸手推開魏遠天,挽着我的胳膊,斬釘截鐵:“妻主,我們走。”

“等等,”魏遠天再次攔在我們身前,眼神誠懇,語調降低道:“這位夫人,其實今日也是在下打算求親的日子,就是剛剛那位公子,今晚我不想也不能出任何差錯,希望你們可以幫幫我。”

“你求親關我……”我按住顧靨的手,緩緩呼了一口氣,“剛剛是我家夫君的一時戲言,我們不是本地人,只來遊玩幾日便要回去,自然沒有接受捐贈的必要。”

魏遠天明顯鬆了口氣,她朝我拱手笑笑,“多謝夫人。”

“丑東西,捨得嗎?”魏遠天興高采烈地小跑着回去,顧靨搭着我的肩膀,閑閑地問道。

我看着魏遠天滿眼的神采,陌宸微微舒展的眉峰,極力忽略心口湧上來的揪疼,搖頭:“不捨得,但也知道過去就是過去了。”

“放棄還留着那個做什麼?”顧靨挑挑眉,滿眼不信地睇着我胸前布包的位置。

“這個……不是我的,”我從懷中掏出小布包,原本的灰色已經洗地發白,手指摩搓着,“這是他的嫁妝,只是寄放在我這裏。”

“那你……打算還給他嗎?”

皺眉想了想,“當初他娘是擔心他沒有嫁妝,現在不會了,魏遠天不會委屈他。這個……決不能出現在他面前,既然消失就要消失地徹底,我們回谷。”

作者有話要說:╮(╯▽╰)╭自備鋼盔,謝謝美人們~~~

游泳趣事:某魚游泳的池子聚集着很多正太,大正太小正太都是正太,蘿莉有,鮮少。。。於是今早,某魚看到一幕——某魚游歇了停在泳池邊,一幫正太前仆後繼比賽似地遊了過來,歡笑不斷……停下后,正太們討論熱烈,某魚注意到最邊邊的倆正太格外要好,兩人交流着游泳心得,頓時覺得普通的游法不過癮,於是一人提議,兩人疊在一起游!奇妙的畫面出現了,一正太抱着另一正太的腰,兩人以標準地蛙泳之姿在某魚眼前起伏而過。不一會兒兩人又以自由泳相疊的姿勢起伏而來。。。某魚控制不住被宅腐基萌同化滴思想,無良地凌亂了……我有罪!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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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相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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