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盡損

容顏盡損

()宛白看了看周圍的樹,蹲□搓了搓地面的泥土,眼裏竄過一抹惱意,“這裏的樹被人動過,可能是布了陣法迷了我們的方向。”

“陰面看不到陽光,無法通過太陽的位置分辨方向。宛白,你會破陣法嗎?”我抬頭看了看天,沉聲道。

宛白搖搖頭,“陣法我也只是聽人說過,從未解過。不過若處在陣法中,切忌不能亂走,不然很容易喪失理智。”

“先試試能不能叫出暗衛。”我掏出懷中的木哨吹了數聲,等了片刻林內還是一片安靜,“暗衛聽不到,很可能被他們引開了。”

我和宛白嘗試了各種方法依舊無果,正坐地休息時——“廖冉!”左淺軒的聲音忽然竄入耳,我驚異地瞪大眼,對上宛白同樣不解的眸子。循着聲音看過去,左淺軒竟憑空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你……怎麼進來的?”我跳起身,沖了過去。一看,覺得有些不對勁。

左淺軒頭髮凌亂衣衫臟破,雙眸充血惡狠狠地瞪着我,吐出的字眼帶着強烈的恨意,“你利用我殺了我姐姐?”

我愣了愣沒說話,左淺軒漂亮的眼睛盛滿了眼淚,抖動的雙唇半天說不出話。宛白沖了過來道:“左公子,小姐也有苦衷,這些事我們出去再說,你是怎麼進來的?景一呢?”

“苦衷?有什麼苦衷能讓你殺了我姐姐?”左淺軒扯了扯身上衣服,眼裏的淚珠始終沒有落下,“這就是你說的以誠相待嗎?為我做衣服,陪我下棋,為的就是軟禁我,你真當我不知嗎?若我的留下能讓你安心,我情願留下,左家欠你的,我已經還了。我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姐姐,你明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姐姐?”左淺軒聲音異常的平靜,全身不住地顫抖。

“對不起,利用了你……”窩在心裏已久的話終於說出了口,我垂下眼,明白現在就算說再多的話已毫無用處。

‘啪——’頰邊一陣火辣辣的疼,我抬起眼,左淺軒眸中的恨意不減,一字一句道:“我從沒這麼恨過自己相信了你!就算我現在殺不了你,以後也不會放過你。”說完,他轉身衝進林中。

“這裏有陣法……”來不及說完,我急忙地追了上去,“左淺軒……”

陰暗的林中忽明忽暗,我的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索性左淺軒腳程並不快,我追上去拉住了他,喘着粗氣道:“這裏有陣法,不能亂跑。”

左淺軒拚命掙扎地要甩開我,慌亂間他拔下頭上的碧玉簪,狠狠地扎進我的手背。力道之大幾乎穿透了掌心,血流立時沖了出來,我疼地全身冒着冷汗,伸過另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腕,咬牙狠道:“你恨我也要留着自己的命,等出了山再找我報復不遲。”

左淺軒似乎被衝出的血流嚇到了,木愣愣地看着我,凝結的淚水忽地滑了下來,嘴裏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姐姐……”

耳邊竄過一陣疾風,和那晚的感覺一樣,我立時看了看四周,左淺軒哭地渾渾噩噩,連我拉過他都沒有反抗。鼻尖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煙味,腦神經極快地反應了過來,這個味道熟悉到刻苦銘心,是燃燒的氣息。不一會兒,濃煙從四面包圍,灼燙的氣息順着風向拂過周身。人在危急時能觸動潛力。許是前世的記憶太過警醒,我連想都沒想,拔掉了手背的玉簪,劃下一塊衣角,沒有水剛好以血代替,浸濕衣角后我捂到左淺軒的口鼻處,左淺軒驚地瞪大眼,“捂好了,我帶你出去。”

火勢上來地很快,來不及再做帕子,我舉袖捂着口鼻,拉着左淺軒往山勢平坦處跑去。“小姐……小姐……”跑了沒多久,聽到有人喚我,我連忙往人聲處跑出。滿眼的火光中衝進兩個人影,景一和陌宸一前一後地跑到我面前,“小姐,快隨我來。”

才轉身,一顆燃燒的大樹轟然倒下擋住了去路。“從那邊走。”景一從我手中接過左淺軒,飛快地領着我們奔向另一邊。

陌宸同時拉過我的手,猛地一頓,我忍痛扯了扯他,“快跑,不然來不及了!”

濃煙中帶着一股油腥味,火勢竄起地極快,奔跑中來不及掩鼻,吸入的濃煙讓我眼前陣陣發暗,腳步也慢了起來。一時不察被腳下的樹枝絆倒,我撲倒在地,陌宸被我拉地一個踉蹌。須臾間他忽然朝我撲了過來抱住了我的頭,“砰——”地一個悶聲,心口一擰,我慌忙抬起頭,一根燒斷的巨大樹枝砸在了他的背上,我掙扎着爬起身,推開樹枝,“陌宸,有沒有怎麼樣?”

陌宸搖搖頭,眼角睇向我血跡斑斑的手上,眼裏募地閃過一道水光,他咬牙爬起身,“我沒事,我們快走。”

“恩。”我點點頭,陌宸放開我受傷的手,正欲拉起我另一隻手。一切發生地都像慢動作,陌宸背後一顆火樹搖搖欲墜朝着他的方向倒了過來,電石火花間我來不及多想,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陌宸驚詫地看着我,狹長的眼眸猛地睜大。推力的相互作用,我朝着他相反的方向滾了下去,火樹接二連三地倒下很快地在我和他之間阻成一道火牆。

“小姐……小姐!……”陌宸隔着火牆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迅速地爬了起來,大聲回道:“我沒事……”

倒下的樹木越來越多,情勢危急不容多想,我一邊閃躲一邊大聲地叫着景一的名字。幸運的是景一和陌宸在同一邊,我連忙道:“景一,快帶陌宸和左淺軒離開!”

“不要!”話音才落,陌宸幾近嘶喊地大聲回絕,“要走一起走。”

“我這邊也有出路,我一定比你們先出去。”濃煙嗆進喉嚨,我捂住口鼻壓抑地咳嗽着,“景一,這是我的命令,現在立刻帶他們走。”

“小姐,我聽你的命令,你也要答應屬下,一定要活着出去。”景一的聲音有些顫抖。

“廖冉,你的命是要留給我報復的!”左淺軒忽然憤怒地高喊道,“你必須給我活着出來!”

“冉,我求你,求你讓我留下來,我一定不會有事,你讓我陪着你好嗎?”陌宸顫聲哀求。我閉起眼,咬緊唇,“景一,還不行動嗎?”

“冉……”陌宸的聲音戛然而止,景一的聲音立時響起:“小姐的交待屬下一定完成,小姐也要履行承諾。”

“我答應你。”手上的痛刺激着腦中的清明,我轉過身看着包圍過來的火海,努力地尋找突破口,忽然發現一處樹木倒下撐起的三角口,眼睛一亮,我趕緊跑了過去。脫掉外面燒着的長袍,頭一低鑽了過去,腳下虛軟無力,後面的一隻腳不小心勾到支撐三角口的樹枝,‘咔嚓’清脆的斷裂聲后,三角口晃了晃散了開,我連忙閃身躲了過去,卻不料被落下的樹枝砸個正着。

半邊臉火辣辣地燒疼着,身上的衣服順勢燒了起來,我捂着臉不斷地滾動着試圖滅火,身子一滑竟止不住趨勢直直地往山凹處滾去……

等到我渾渾噩噩睜開眼時,頭頂竟是燦爛的陽光,冬日清晨特有的氣息瀰漫在四周。呼吸艱難沉重,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一陣一陣地灼疼。尤其是被樹枝燒到的半邊臉,像無數只針同時扎在上面,一下一下針針見血。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心緒很平靜,像萬里無雲的天空無波無瀾。該來的總會來,前世未受的苦這一世必定還要受一次,吞吐的呼吸十分艱難,可能不需多久,就會停止……

正當我迷迷糊糊再次閉起眼時,耳邊響起一陣鈴鐺響,聲音越來越近,費力地掀開眼,一張臉出現在視線範圍內,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樣,只聽見那人嫌棄地‘嘖’了一聲,毫不在意道:“真是敗興,一出門就遇見個這麼丑的東西。”

身子被人用腳踢了踢,那人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塊大布,劈頭蓋臉地照在我頭上,自言自語地安慰道:“沒事沒事,大不了這段時間不來這邊,等化成骨架就沒那麼難看了!”

不知哪兒來的氣力,我一把揮開了蓋在頭上的大布,用力轉過身子,一把抱住那人的腿腳,反正都要死了,死前也必須噁心她一下。

那人果然驚地跳了起來,用力地踹開我的手,“滾開!滾開!這麼丑的東西竟敢近我的身。”一踢開我立刻又抱了上去,迴光返照的氣力全都用了起來。

“滾開!”那人來了火,狠狠地一腳踢到我胸口,嘴裏立時噴出一口血,我蜷縮起身子,再也沒了力氣。“不知死活!”鈴鐺聲慢慢消失在耳畔,我努力地抗爭着襲來的黑暗,休息片刻后翻過身慢慢地往前爬,我看不清前面的路,可明白只要停下來我就會沒命。最終,還是沒抵過黑暗昏了過去……

“你這個丑東西怎麼會知道我家?”冰冷炸起的涼意讓我從昏睡中驚起,身上濕漉漉地全是水,那人的聲音又出現了。

“看不出你還挺有點耐心,”那人拿着一根樹枝搗了搗我的頸間,“看你這麼痛苦,我做做好事,幫你解決了如何?”

全身動彈不得,我努力地睜大眼瞪了過去,那人捂着鼻子蹲□,樹枝移到我的眼下滑了滑,“這雙眼睛倒是看得過去,看來還不是個完全的丑東西。”

說完后,那人重新站了起來,扔了手中的樹枝伸了個懶腰,“我現在乏了,睡一會兒再過來。你若是沒死,我就救你。死了更好,省得我浪費氣力。”

作者有話要說:某魚看了又看,真滴不虐……不過男女主分別的時間要長點,那啥……某魚表示,本文的無鹽不是男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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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相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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