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跳出圈外
天已經黑了。
從曲龍鎮到遮達縣城有一百多公里，柏油馬路平坦而車少。
兩小時后，格列和吳欽開車進入縣城，在托林寺門口停下。
格列撥通了邊巴的電話。過了幾分鐘，邊巴從托林寺出來，帶着二人進入寺內，又去了那間僧舍接待室。
邊巴倒了兩杯茶說：“老兄，又有新情況。”
“什麼意思？”格列問。
“我覺得古格秘符還沒有被破解，真正有價值的文物並未丟失，它應該還藏在一個更神秘的地方。”邊巴說。
“邊巴，開什麼玩笑，我們前幾天剛去了西部大學，黃老是怎麼說的？所謂的古格秘符不過是面具製作要領，根本不是藏寶圖。”
“格列老兄，你先別急，聽我說。”邊巴微笑着說，“最近兩天，顧遠和拉爾森的行跡很可疑，今天，他們去達巴古城，我懷疑他們發現了什麼線索。”
“你怎麼看？”格列問吳欽，“薩嘎達瓦節當晚，考察團發現的教堂地下室據說就是秘符所示藏寶地”
“那不是。”吳欽嚴肅地說。
“羅傑斯說，羊皮卷上的字符都找到了一一對應的關係，寶物已被人挖走。”格列說。
“那些人拿走的寶物是假的。他們對字符的解讀牽強附會。”吳欽說，“有一個成語叫，‘狡兔三窟’。”
“嗯，意思就是要多留幾條後路，多準備幾條備胎。”邊巴說，“這跟古格秘符有關係？”
“處於危亂之中的古格國王和神甫，為了古格未來的事業，會把所有的賭注押在一個地方嗎？在王城內，也許教堂最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王城都不能保全，教堂會是什麼結果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吳欽說。
“國王和神甫會在古格王城之外布下棋局？”格列問。
“為什麼不呢？”吳欽說。
格列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問邊巴：“拉爾森他們知道這個情況嗎？”
“他們可能摸到一點門道了。”
格列看看吳欽，問：“依你之見，古格秘符應該隱含着重要信息，絕不可能只是簡單的面具製作手藝。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還進古格王城嗎？”
“不，我們要跳出方外。”
“什麼時候開始行動？”格列問。
“越早越好。防止夜長夢多。”吳欽說。
“那就現在？”格列說。
“明天吧？不急這麼一個晚上。”邊巴說。
“說干就干，立即出發。”格列說，“需要什麼設備，還找幫手嗎？”
“暫時不需要設備，我們可以先探點。如有必要再招集人手。”吳欽說。
“要不要叫上公安武警配合行動？”邊巴說，“上次你們探索古格暗道就遇到壞人。”
“先查明線索吧，人多嘴雜。”格列說。
在夜色的掩護下，三人出了托林寺，鑽入停在路邊的車裏。月亮爬上了山頭，像個白色的燈籠，照着高原寧靜的荒野。
越野車從縣城出來一路向南走了一個多小時，然後轉向東沿着河邊、順着溝底繼續往南。路都是沙石路，坑坑窪窪，並不好走。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個小鎮，路邊的標誌牌上寫着“達巴”。
“達巴？”邊巴說，“吳博士的思路我有點明白了，達巴古城是古格王城的衛城，跳出方外就是從大局出發看問題。”
“邊巴局長，這還得感謝你保存在文化局檔案室里的男孩畫像。”
“嗯，記得，那是一個外國探險家畫的。”邊巴說。
“那幅畫的背面有幅草圖，畫出了古格王國的地形和城堡格局。”吳欽說，“達巴原來是古格王國的附屬小國，後來被收編，古格王室派人來此鎮守。它與古格王城西北方向的多香城堡，東北方向的卡波城堡，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就像一個倒三角形，古格王城就在三角形的中心位置。”
越野車穿過達巴小鎮，沿着山谷蜿蜒前行。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大山向兩邊閃開，中間只留下一座小山，這小山像個羊頭，兩條山脊像兩隻角伸向高處，在羊鼻子的位置，有一座城堡。
藉著月光遠遠望去，那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古格王城。不過，這座城堡周圍的地形與古格王城的地形有些差異。
古格王城建在山的最高處，三面是懸崖絕壁，一側連着崇山峻岭。達巴城堡卻是建在山岰里，雖然也是在高處，但位置要隱蔽得多，不顯山，不露水。
三人棄車步行，向達巴城堡走去。
“羊皮卷上那些字符到底是什麼意思？”格列問。
“那是三種文字書寫的幾個單詞，意思分別是：薩嘎達瓦、城堡、南方、太陽、月亮、王宮，還有兩個符號Y和卍。”吳欽從口袋裏掏出筆記本，他讓邊巴用手電光照亮，他指着本子畫的一張草圖說：“看這個圖，古格城在這裏，達巴城在古格城的正南方。城堡、南方，指的就是古格王城以南的達巴城。如果把古格王城和它西北的多香城堡、東北的卡波城堡、南方的達巴城堡這四個點連起來，構成一個什麼圖形？”
“Y！”格列說，“太神奇了，怎麼會這樣？”
“黃老說，要跳出圈子看世界。當我們全都把目光盯在古格王城的時候，其實真正的秘密卻在古格城外。”吳欽說。
“古格國王和神甫為什麼要選擇達巴城堡保存財富和秘密呢？為什麼不是多香城堡或者卡波城堡？”格列問。
“多香城堡、卡波城堡，達巴城堡，都是古格王城的拱衛城，相互之間支援策應才能形成對古格王城的保護圈。為什麼要選達巴城呢？一方面是因為達巴城的位置特殊，城堡建設完備，城防比較穩固。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達巴城堡的主人是王后的弟弟，也就是王子的舅舅。古格王后和王子都皈依了基督教，國王讓王子來到達巴城，既是掩人耳目，也是以防萬一。即使古格城內發生變故，達巴城仍留有退路。”吳欽說。
三人來到城堡腳下的一個圓形廣場，廣場中間有一堆瑪尼石，總共不過百十塊。
吳欽見過不少的瑪尼堆，通常都有成千上萬塊石頭，堆積如小山。越是歷史久遠的地方，瑪尼堆越龐大，石頭的造型、所刻的經文圖畫越豐富。
而這裏的瑪尼堆卻像最近才堆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