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夜極寒
天色陰沉,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的玻璃上“咚咚”作響。
簡凝閉着雙眼,集中注意力尋找着失蹤的九裊。九裊雖然是個強大的邪靈,但是並不作惡,而且也從不違抗她的命令,可現在不管她如何召喚,都得不到一絲回應。
“我看她是鐵了心要跟我們作對。”郁磊語氣極為不善。
簡凝睜開美目,“她應該是被他利用了,就像西漢那時一樣。”
“先把九裊放一邊,現在他比較好解決。我已經查出了他佔據的人類身份,警察絕對喜歡。”
“讓我想不通的就在這裏,他所做的事情看起來毫無意義,跟西漢時讓數十萬人血祭完全不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簡凝十分疑惑,繞了這麼大一圈,就為了傷害兩家普通人?
郁磊聞言也是眉頭緊鎖。
“找我來就為了救一個女人。”一聲抱怨響起,之後憑空裂開一條黑色的縫隙,暗紅色的火焰從另一邊竄出來,映襯着一個嬌小的身影。看起來是個短髮的帥氣少年,穿着利落簡單的男裝,但仔細一看,卻是一個長相頗為英氣的少女。
裂縫在她站到兩人面前後消失了,“阿凝,我去了你說的精神病院,把錢幣交給那個叫吳曉梅的女人了,她現在應該已經恢復意識了。”
郁磊一挑眉,看着簡凝,“你讓我把落汐叫來就為了干這個?”
“吳曉梅顯然是中了他的邪蠱,她丈夫楊波剛被警察發現已經死了,他們還有個小兒子。”簡凝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小孩總不能沒人管吧。
“我有點不太習慣你這麼聖母的樣子,不過你開心就好。”郁磊撇撇嘴,不予置評。
簡凝給了郁磊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之前說,他們兩家人和那個李成去了校獵訓練營,看到了囚室的符文。”
“對,就在凌森去之前,我先看到了那段視頻,是李成用自己的血獻的祭。”
“所以李成是他的走狗?”落汐跟上了節奏,猜測道。
簡凝點點頭,不屑冷笑,“吳曉梅和王剛精神失常之前都見過李成,肯定是他讓李成轉達了什麼。”
“不過吳曉梅的丈夫死了,那王剛的妻子陳雪為什麼沒事?”郁磊又提出一個新問題。
“他在陳雪家,我去見他。”簡凝眼神冷冽,既然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她也就不用跟他兜圈子。
“等等”,郁磊喊住簡凝,彷彿在仔細聆聽着什麼一樣,然後來回看了看簡凝和落汐,“吳曉梅死了,就剛剛,我感覺到她的死魂在夜橋徘徊。”
在夜橋徘徊?那說明她還有未了的心愿。
“郁磊你去看看。落汐,幫我給凌森警官打個電話。“
星市很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
往常最繁華的街道,現在連一個行人都看不見,自然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樓頂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她就像一尊雕塑般靜立不動,早已濕透的頭髮黏在臉上,烏黑的眼圈和嘴唇顯得臉色更加蒼白如紙。
隨着一聲悶雷,她忽地躍身而下,在混沌一片的黑夜裏,她的白裙彷彿畫下一道微弱的熒光。
雨聲沖淡了肉體與金屬碰撞的巨大聲響,汩汩的鮮血和雨水融在一起。
上一秒還鮮活的生命,此時癱軟地掛在一輛白車的前引擎蓋上,四肢扭曲,但是臉上卻有一絲安詳滿足的微笑……
警燈閃爍,在這樣的雨夜分外刺眼。警戒線外好奇的人們一圈一圈的把命案現場圍成了鐵桶,都不再介意絲毫未減的雨勢。
“什麼情況?”凌森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拒絕了現場警員遞過來的雨衣,對着藍宸問道。
“我也剛到,讓他說。”藍宸縮在雨衣里,指了指一旁的高個刑警。
“死者是吳曉梅,就是你們前天在動物園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她不是在療養院?”藍宸問道。
“三小時前,有個女人去探視她,之後她平靜了半小時,就發瘋似的往外沖。”
“有個女人探視她?”凌森的眼瞼突突一跳。
“對,從監控來看,是個身材嬌小的短髮女人。”
“短髮……”不是她……凌森擰起眉毛,繼續問道:“跳樓自殺?”
“她之前不是就有服用LSD的前科嗎?那種毒品會讓人產生幻視和幻覺,而且會失去辨別距離和時間的能力。不過那個白色奔馳車的車主怪倒霉的,一個心理醫生,正要去機場趕飛機,一個人掉自己車上了。”高個刑警說完就被人招呼去移動屍體,現場被大雨沖刷的已經沒什麼線索留下。
“她進了療養院怎麼吸毒?”藍宸一臉疑惑。
凌森眯起眼睛盯着剛才吳曉梅屍體所在的位置,有些許微弱的反光,他舉步過去輕輕拾起,這是什麼?
一枚斑駁破損的金屬錢幣,表面也是凹凸不平,看起來十分古老。
凌森將錢幣交給警員,如果不是這場大雨,說不定還能找到指紋或是DNA,現在估計什麼都沒了。
凌森感覺到手機的振動,未知聯繫人…
“我要舉報戒毒互助所的神父,他是個毒品販子,現在的身份都是假的,仔細查查,不用謝我。”
“喂?”凌森一句話都沒說上,對方就把電話掛了。是個女人,但不是簡凝。
等等,神父這陣正在陳雪家!
凌森匆忙給藍宸交代了幾句就衝出人群,果然,那個神父不簡單。
他在陳雪家用槍對着的人,就是神父。他自稱是來探望陳雪的,本想上樓打聲招呼,沒想到引起了誤會。
凌森回想着當時的情景,一般人被黑洞洞的槍口指着總是該有一些驚慌的吧,可那個神父卻淡定自如,只是坦然的站在那裏,微笑着解釋,這太不尋常了。
凌森發動汽車正準備猛踩油門,副駕駛的門打開了,簡凝利落的坐了上來。
“你幹什麼?”凌森心急如焚,這關鍵時刻她來添什麼亂,“下車!”
“凌森,接下來的情況你應付不了,開車。”簡凝看着凌森,完全沒有平時的戲謔或者一絲不悅,她見凌森挑眉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難得地皺起了眉,“我們時間不多,你是想在這盯着我到世界末日,還是我們馬上出發。”
Shit!凌森在心裏咒罵一聲,車子驟地竄了出去,帶起的勁風把路人的帽子都卷飛了。
他用餘光瞥向身邊的女人,神秘莫測,捉摸不定,此時她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讓他全身緊繃。
彷彿感覺到凌森的視線,簡凝偏頭看向他,嘴角一勾,臉上又出現了她慣有的性感笑容,“凌森,你有宗教信仰嗎?”
“沒有。”
“曉梅的案子怎麼樣了?”
“你為什麼覺得那個案子還在進行?她精神失常,還吸了毒。”凌森說的有所保留,這兩天的偵察已經清晰的告訴他,一切遠沒有這麼簡單。
簡凝一副“你在說謊”的表情,“如果我給你說,曉梅的問題是超自然的,你相信嗎?”
凌森翻了個白眼,嘲諷道:“開什麼玩笑。”但他又不禁想起三個小時前在陳雪家裏經歷的詭異事件。有時候即使不相信,卻有無從解釋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
“鈴~~~~~”凌森的手機突兀地響起,簡凝聳聳肩,說“你先接電話吧,我覺得有很重要的事情。”
凌森接起電話,藍宸急切的聲音傳來,拋出一個又一個重磅消息,“凌森,那個神父,陳小剛那邊的最新調查情況,他確實是個販毒的慣犯,被好幾個邊境國家通緝,真名叫徐傑。還有,王剛兩小時前在看守所裝死越獄了。另外,我給你傳了一段楊波死前的監控視頻,是鄰居家的攝像頭拍到的。你簡直不敢想像,這案子越來越詭異了!”
凌森連忙掛了電話打開視頻……不可能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楊波在花園角落裏一鏟一鏟的挖着土坑,機械地動作就像是一個毫無生命的機械人,直到土坑有一人大小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的躺了進去,跟夢遊差不多。
然後他緩慢有力地扒着兩側的土,直到將自己埋了一截才喝下除蟲劑,緊接着又把上身埋了……
他竟然真的是自殺?
接下來的畫面角度變了,帶着鴨舌帽的瘦削園丁慢慢走近,不僅沒有救人,還用腳踩了踩土,把草皮蓋上,更不可以思議的是神父也進入了畫面,兩人交談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們很聰明,只留下了楊波像似自殺的片段,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隔壁鄰居的孩子玩籃球不小心砸到了監控,拍下了完整的一幕。
急剎車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凌森剛下車,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跟瞬間爬到脖頸,像是一條冰冷的蛇在他身上遊走,寒冷的讓他難以呼吸,胸腔也像缺氧般悶痛着。他極力忍耐並對抗着這股寒氣,陳雪生死未卜,簡凝也在這裏,他必須要挺住。
正這麼想着,身體彷彿輕鬆了不少,而簡凝看着她的眼神卻有些複雜,驚喜?讚賞?還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