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邪靈初現
公元前91年,西漢長安城,陰氏校獵訓練營。
“你們這些奴隸,給我仔細看着,反抗主人的下場!”陰華雙目赤紅,揮舞着鞭子死命地抽打着綁在柱子上的瘦小女奴,鞭子尾部是翹起的鐵鉤,每當收回鞭子的時候就撕下一塊血肉,她全身已經皮開肉綻,血流如注,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
她只不過在昨天的夜宴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三品官員,而對方卻不依不撓。陰華簡直都要氣瘋了,昨天的一切都那麼完美,偏偏被這低賤的東西給毀了。
奴隸們瑟瑟發抖的看着這一幕,膽小的女奴們互相抱着不敢再看,嚶嚶的哭了起來。現場觀刑的達官貴人們卻無動於衷,甚至有些人露出變態的興奮笑容。
在受刑女奴的側面是校獵武者們,他們直挺挺的站着,眉頭緊鎖,雙拳緊握,如果憤恨的眼神可以殺人,那麼這些人早已屍骨無存。
但他們都沒注意到,受刑的女奴低着頭,眼窩和嘴唇烏黑,嘴裏發出“嘶嘶”的聲音,黑色的唾液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她似乎並不感到疼痛,只是一下一下用力的拉扯着吊綁的雙手,直至那繩子嵌入了她的血肉。
“住手。”淡淡的聲音,毫無情緒波動,但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陰華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卻怎麼也揮不下去。
是她,這具有魔力的聲音!阿丹於看着凝兒站在達官貴人們中間,今天的她將黑髮低低的挽着,髮絲隨意的垂下,依然是一襲白衣,她的神情既不是驚恐,也不是憤怒,但卻充滿壓迫感,他的呼吸似乎都停滯了片刻。
“嘶~嘶~”受刑的女奴卻突然開始激烈的掙扎,對着凝兒的方向呲牙咧嘴,在場的人們此時才看清她可怖的臉,竟然不像活人!
“帶我去她的囚室。”凝兒不顧眾人驚恐詢問的眼神,徑直向內室走去,半天才有看守反應過來小跑追去。
果然如此。
昏暗的囚室,刺鼻的腥臭味,凝兒舉着火把照向牆壁,看到了她早已料到一幕,滿牆暗紅色的符文,烏鴉、黑貓、山羊和人的慘死圖案,組成了一個形狀……
拿着火把的凝兒,彷彿站在一扇詭異的“門”前,而她的對面,是一隻剛剛被開膛破肚、挖了內髒的黑狗!
2018年,星市。
黃昏來臨,逐漸沉下去的太陽映紅了大半個天空,看起來絢爛無比;而另一半卻陰暗沉重,灰黑色的烏雲滾着潮濕的氣息席捲而來,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僅剩的光明吞噬。
凌森覺得心裏像是有塊大石頭,壓抑的讓他煩躁,可能是因為兩天三夜幾乎沒有休息過的原因吧,他這麼想着,又猛吸了一口煙提了提神,便將煙蒂扔掉,向路對面的幸福小區走去。
“你好,我是凌森,還記得我嗎?”凌森敲開門,王剛的妻子陳雪從微微打開的門縫裏看着他,顯得脆弱不安。
“你是警察,我記得你,王剛被你們關起來了是嗎?這樣也好,也好。”陳雪囁喏着,像是在自言自語。
凌森看着這個憔悴的女人,眉頭皺了起來,他舉起手上的照片,盡量緩聲問道:“陳雪,我能問你一些和這張照片有關的問題嗎?”
陳雪看到照片,疑惑地看了看凌森,將門完全打開,“進來吧。”
客廳已經收拾整齊,但總覺得昏暗的像是蒙了一層灰,陳雪還像昨天一樣蒼白,整個人看起來畏畏縮縮、瘦弱不堪。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凌森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坐了下來,“王剛和曉梅是在那種西式的戒毒互助所認識的,當時我和楊波還以為他們有婚外情,但事實證明並不是,後來我們兩家人還經常聚會。”
“王剛一直都有暴力傾向嗎?”凌森盡量婉轉的問道。
“在我們結婚前他吸毒、混幫派,當然也打過架。但他婚後開始戒毒,也開始幹些正經工作,對我們母女很好的。”陳雪說著便哽咽起來,她始終還不能接受,她正在改過自新的丈夫,為何會做出那樣瘋狂的事情。
“給你們拍照的人是遊客還是?”凌森的直覺告訴他,拍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瘦削園丁。
“不,是李成,也是王剛在戒毒互助所認識的,當時楊波提議成立一個小型園藝工作室,他們三個人就合夥了,雖然收入並不多,但是我和曉梅很開心。”說到這裏,陳雪露出笑容,眼睛裏也有了一點光彩。
“大概半個月前,我們為了慶祝,就相約去西安旅遊,這張是李成給我們拍的照片。”陳雪的眼睛又黯淡了下來,繼續說道:“我們聽說西安城郊有個小鄉村,是西漢時期的類似於角鬥士那樣的訓練營遺址,曉梅、李成和王剛想去看看,但是我太累了,就和楊波一起去修理租來的車。他們回賓館后就很奇怪,都恍恍惚惚的,我們就匆匆結束了旅行。之後回到家,就開始發生奇怪的事情,王剛也越來越不對勁。”她站起身,示意凌森往裏屋走。
“這是書房,是園藝工作室成立以後才有的。”陳雪打開燈,站在門口,並不願意走進去。凌森步入房間,發現兩處奇怪的地方,一處是窗台上被反覆抓撓后的痕迹,一處是旁邊牆壁上掛起來的床單。
凌森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陳雪,卻見她傷心而又驚恐的用雙手捂住嘴,帶着哭腔說道:“從西安回來以後沒過幾天,他就開始抓撓窗檯、地板,就像瘋了一樣,嘴裏還不停說著一個詞,然後他又會平靜下來,就這樣反反覆復。”
“那床單呢?”凌森說著便伸出手。
“不,不要!”陳雪慌忙地阻止道,“那個東西我不知道是怎麼來的,等我離開以後再打開。”說完她就跌跌撞撞地匆忙轉身,就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她。
凌森一把扯開床單,果然!果然是那暗紅色的符文,和楊波家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中間空無一物,只有一點乾涸的血跡。
“轟隆!”一聲悶雷乍然響起,隨即一道閃電劈下,屋內的燈呲呲啦啦的響着,忽明忽暗,牆上的符文忽然扭動起來,錯落的從牆面上緩緩浮起,顏色也變得更加鮮紅。
突然,凌森聞到一股十分新鮮的血腥味!
那些慘死的動物圖案像是活了一般,血從他們的傷口處流了下來,整個牆壁都開始滲出一道道血痕,汩汩流動着,黑色的動物們扭頭看着他,停頓了一秒后,面目猙獰的爭相向他撲來,近在咫尺,寒冷的顫慄感隨之而來。
凌森後退兩步,本能地用雙手遮擋,但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感受到襲擊,燈光也恢復了正常,再看向牆壁,那些符文還老老實實的寫在牆上,沒有任何血跡。
這是什麼情況,他是出現幻覺了嗎?一向冷靜的他,也因為剛才詭異驚悚的一幕,心臟不受控制的高頻率跳動着。
凌森一手搭在胯上,一手揉着額頭,並在下巴處停留了一會,他盯着牆面,無法解釋剛才看到的景象。這肯定只是幻覺!他搖搖頭,決定不再深究,總不能讓他相信這是什麼惡鬼作祟吧。
他定了定神,走到書桌前,那裏有一台待機的電腦和一個U盤,硬盤上寫着:2018年3月,西安之旅。看來是旅遊攝影,凌森坐下來,打開電腦。
剛開始沒有什麼特別,美麗的城市,燦爛的陽光,兩家人開心的笑臉,充滿歡樂與幸福。凌森快進着,直到畫面變得黑暗。
“喂,曉梅,李成,你們沒事吧?”畫面搖搖晃晃的對準了前方的一男一女,像是剛從地上站起來。
“沒事,這裏真臭。”曉梅拍拍身上的土,捂着鼻子抱怨道。
此時鏡頭向上一晃,一個圓形的洞口,還在往下落着塵土和小石塊,能看到外面的陽光,看來他們是掉入了一個洞穴。
“你們快來看,這裏像是牢房。”曉梅咋咋呼呼的喊着,鏡頭也跟着晃了過去,並劇烈的顫抖着接近曉梅,轉向她所指的地方。
斑駁的鐵欄杆,看起來像是一排囚室,但是已經毀壞了大半,地面上竟然是散落的屍骨,也不成完整的形狀,像是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丟在了這裏,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的慘白。
“媽呀,這都是什麼?”他們往前走着,白骨也越來越多,幾乎覆蓋了地面,踩上去傳來破碎的脆響,讓人膽戰心驚。
一陣勁風從洞穴深處侵襲而來,撲啦撲啦像是煽動翅膀的聲音,還沒有等他們有所反應,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迎面襲來,從他們頭頂掠過,鏡頭也隨之一通亂晃。
“天吶,是蝙蝠嗎?我們想辦法出去吧,李成,李成?你幹什麼?別往裏面走了。”鏡頭好不容易保持了平穩,聽到王剛驚慌的聲音。
畫面搖搖晃晃地對準了一個瘦削的男人,他轉過頭,皮膚呈現不健康的蒼白,眼睛空洞無物,沒有驚懼,沒有慌亂,手電筒的光從下往上照到他的臉,看起來就像鬼一樣。
他不顧王剛的勸阻,繼續往前走着,就像是有人在牽引着他。
他在一間相對較為完好的囚室里停下腳步,兩道光線照過去,鏡頭也跌跌撞撞的對準李成面前的牆壁,他就像站在一扇“門”前,不過那“門”是由暗紅色的符文組合而成。
李成彎腰撿起一片較為鋒利的石片,狠狠劃過自己的掌心,他像是毫無感覺般,將湧出的鮮血抹在“門”的正中間……
影像戛然而止,停在了這一幕,但是凌森沒有按暫停,也無法後退,電腦就像是死機了一樣。凌森按着毫無反應的重啟鍵,瞬間整個屋子也陷入黑暗。
閃電乍起,一道黑影在凌森對面憑空出現,他霍地起身,掏出手槍,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