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院子裏的男人
李飛一愣,沒想到自己一時好奇,加上意氣用事,居然把楊東給害慘了。
雖然這件事未必完全因他而起,可是他卻十分自責。
那邊楊東好像也感受到李飛的自責,哈哈一笑,安撫道:“沒事,天大地大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胯下一條龍,還怕了那些蟲不成?”
李飛哈哈一笑:“說的是。”
什麼似乎都煙消雲散,李飛最是敬佩楊東這種人,純爺們。
別看當時他被大便頭打了一耳光,可是那叫能屈,現在不怕被打壓,那也叫能屈。人能屈才能伸,李飛暗地裏決定幫楊東留意一下活路,總不能真讓人家拋棄老本行,背井離鄉吧。
天氣悶熱,掛了電話,李飛決定出去走走。
“媽,我出去散個步。”李飛對張翠芬道。
張翠芬點點頭,拿針鼻兒颳了刮頭皮,叮囑兒子:“別給我惹事啊,早點回來。”
“知道了,真啰嗦,我又不是小娃娃!”李飛嘟噥着。
他手插在口袋裏,沿着村裏的土路走着。
前兩天下過一場雨,泥路滿是車軲轆印子,再被太陽曬,那些泥濘印子都幹了,高低不平的。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村委會大院,望着裏邊的燈光,想起住在這裏的人。
柳橙在幹嘛呢?她可勤奮好學了,而且還把屋子裏收拾的乾乾淨淨,和村裡其他的娘們不一樣。
每次靠近柳橙的時候,李飛都能嗅到海飛絲洗髮水的香味。從那以後,李飛也開始用海飛絲。晚上睡覺,枕頭上就有海飛絲的味道,他便開始浮想聯翩,假裝是柳橙睡在旁邊。
他的異樣,自然是逃不過老娘的法眼,張翠芬曾好幾次打擊過兒子。
“小飛,咱家是莊戶人家,過日子要踏踏實實。你以後娶個屁股大能生養,胳膊腿粗壯能幹活的媳婦,陪你過一輩子,媽也就知足了。”
李飛最不愛聽這種話,屁股大能生養,那老母豬屁股還大呢。胳膊腿粗,牛的腿粗不粗?
人又不是牲口,隨便就能配對么?現在他心裏唯一的女神,就是柳橙。
在院門口徘徊了幾趟,他聽到裏邊傳來開門的聲音,還有好聽溫柔的歌聲。接着有人往下水道潑水,李飛趕緊閃躲。
可是他太緊張,躲錯了方向。本來往左邊跨一步,就可以藏在門柱子背後,裏邊的人也不至於看到他了。
偏偏他往右邊跨了一步,恰好站在大鐵柵欄門正中。
正在潑水的人嚇一跳,吼一聲:“誰?”
咦?!
李飛覺得奇怪,眉頭緊皺,向裏邊探頭看了一眼。剛才的歌聲分明是柳橙的聲音,可吼的這人,卻是個男人。
裏邊的人也正往外看呢,倆人四目相交,隔着柵欄門火光四濺。
兩雙眼睛,都把對方當作了敵人。
李飛看清楚了,那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身高和李飛差不多,五官端正。一看就是城裏人,和他們村裡這些青年氣質都不一樣。
他穿着白背心,一條及膝的短褲,人字拖,手裏拿着洋鐵盆。髮型挺好看,和李飛的平頭不一樣,頭髮濕漉漉的,顯然剛洗過澡。
“你幹嘛的?怎麼在這裏?”
倆人不約而同地開口,接着又不約而同哼了一聲。
“誰啊?阿峰。”柳橙打開房門走出來,看到是李飛,便道,“李飛?你怎麼來了?”
“他是誰?”阿峰扭頭問質問,口氣十分不友善。
柳橙道:“我們村的一個小夥子,叫李飛。”
李飛很鬱悶,難道這個阿峰是柳橙的男朋友?看他在這裏進出自如,居然還住一起了。剛洗過鴛鴦浴呢吧?哼,虧我在心裏還這麼惦記你!
他又生氣,又不甘心,臉就耷拉下來,低氣壓在腦門上盤旋。
柳橙打開鐵門,走到李飛跟前,看到他臉色很差,醫生的職業本能,促使她關心地問:“李飛,你怎麼了?”
“沒事!”李飛悶悶地回答,“沒想到你有客人。”
“呵呵,是的,今天剛來,明早就走。阿峰,你快去洗漱吧,一會兒上床睡覺了。”柳橙催促道。
阿峰答應着,端着盆轉身離開,臨走時又狠狠瞪着李飛,彷彿在示威。
李飛也狠狠回瞪他,兩眼幾乎冒火。
“你幹嘛呀?”柳橙敏銳地察覺到李飛的心情不對,便問道。
自從上次李飛幫她打跑了流氓,柳橙就對他格外的好。她在這裏孤單單,也沒有朋友,漸漸把這個鄉村青年當成自己的朋友。
“你倆感情好唄。”李飛走開兩步,背靠電線杆,瓮聲瓮氣道,話里話外,透着一股子醋酸味。
柳橙噗嗤一笑:“好什麼呀,天天吵架。”
一聽她說的這麼親昵,李飛那心裏啊,醋海翻波,感覺自己要被淹死了。
他暗暗地握緊拳頭,回頭瞅了屋裏一眼。恰好,他看到一個腦袋從屋門縮進去,那傢伙也在觀察自己呢。哼,得意什麼?不就是你們認識得早一點嘛?
“哦,我走了,祝你幸福。”李飛實在是忍不住,不想再在這裏獃著了,他很爺們地扔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柳橙還想和他說點事兒呢,這傢伙居然走了,而且好像在使性子,耍脾氣?這傢伙真是莫名其妙。
這一晚,李飛躺在床上心急火燎的,怎麼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索性起來練功。
練的什麼功?就是那五羊玉所傳遞的信息中,有一套口訣。李飛感覺念起來挺順口,很快記住了。
也是奇怪,記住之後,他就不由自主學會了一些動作。這套口訣,便叫做真靈洗髓經。
“稀奇,電視上有少林洗髓經,這真靈洗髓經是個啥?”
李飛練着玩,不知不覺一兩個小時下去了。
說來也怪,練着練着,原本鬱悶的心情似乎舒暢了許多。他逐漸地心無旁騖,坐在月光下的院子裏,感覺身上有什麼東西輕柔的撫慰着自己。
他睜開眼看,除了月光,什麼都沒有。李飛納悶地抓抓頭皮:“難不成我能感受到月光?別開玩笑了。”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玩笑,光是啥,那是看得見抓不着的東西,比水還精靈,還狡猾。
能感受到光,怕是見鬼咯。
他閉上眼,繼續練功,卻又再一次感受到輕柔的撫慰。很舒暢,給他在炎炎夏日,帶來清涼的爽意。
練了一陣子,感覺心情好多了,身體也舒服了,李飛便去洗個澡,爬上床呼呼大睡,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他正在夢裏會周公呢,就聽到家裏養的小哈巴狗在汪汪叫。
張翠芬手裏粘着麵粉,急忙從廚房跑出去看是誰來了。
大門口,柳橙正一臉笑意,略帶羞怯地等着人來招呼。
“啊呀,是柳醫生,快進來吧!”張翠芬忙招呼柳橙進來。
柳橙手裏提着一隻大西瓜,進門就放在堂屋門口,甜甜地喊了一聲:“李嬸兒,我來是有事想請您幫忙。”
“啊?你有啥事,快說吧!”張翠芬給她倒了水,又鑽進廚房忙活,聽到這話,探出頭道,“啥事,是不是找小飛?”
雖說她覺得兒子和這個醫生的事基本沒戲,也打擊過兒子,可是講真的,如果柳橙真的做自己的兒媳婦,她比誰都開心。之所以打擊兒子,只不過不想李飛在未來摔得更重而已。這是母親對孩子,一種出自本能的保護。
“不是,我是想從您家買點葡萄。”柳橙道。
李飛在裏屋聽到柳橙的聲音,躺在床上,直接從夢中就睜開眼,接着一躍而起,光着腳衝出來。
柳橙正在堂屋門口站着和張翠芬說話呢,猛不丁李飛衝出來,還只穿了一隻大褲衩,她嚇一跳。
回頭轉身看了一眼,馬上觸電般地又轉過身去,羞澀地低下頭。辣眼睛,真真辣眼睛。
“媽,我們家葡萄不賣!”李飛賭氣道。
張翠芬聽到兒子的聲音,便知道這小子又犯驢脾氣了,她走到堂屋,看到兒子居然沒穿衣服就跑出來,氣得揚起手中的飯勺要揍他。
“你個混小子,趕緊給我穿衣服去!”罵完兒子,她又向柳橙道歉,“柳醫生,真是對不住,小飛他不懂事,您別嫌棄啊。”
“沒事。”柳橙臉就跟火燒雲似的發燙,心臟跳得厲害,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可沒談過什麼戀愛,有也是朦朦朧朧的單相思,還是初中時候的事,經歷幾個禮拜就結束了。
對男人的身體,她幾乎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剛才看到李飛那樣子,她嚇傻了。主要是對男人早上的獨特生理現象,只從書本上見過,沒有在現實中領教過。
現在看到了,給嚇一跳。
“好醜啊。”她暗道,“穿着衣服都這麼難看,不知道脫了衣服是不是……哎,羞死人。”
李飛穿了衣服出來,氣哼哼地不說話,自顧自倒了一杯涼白開,咕咚咕咚喝下去。
張翠芬擦擦手,對柳橙說:“你要買葡萄啊柳醫生,走吧,我帶你去。鄉里鄉親的,談啥買不買的,我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