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現
李月影帶着祝煙洛向臨安的方向走去,祝煙洛爬在騾背上,雙手還保持着先前的姿勢,對李月影說道:“喂,是我爹爹讓你來的嗎?”李月影自顧自的走着路,沒有理會她,祝煙洛又說道:“你幹嘛不說話,啞巴了?”
李月影依舊不理會她,祝煙洛惱怒的想瞪着她,卻發現想要抬起頭來看到她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目前為止她只能看到騾子肚子,她只好懊惱的嘆口氣,卻聽見李月影問她:“狄流兒為什麼要把你帶到北方去?“
祝煙洛撅嘴,說道:“你不回答我,憑什麼要我回答你?“李月影繼續沉默,祝煙洛沒好氣的說道:”因為她喜歡我“,李月影有些詫異的回頭看她,卻只能看到她一頭黑髮隨着騾子的前行左右飄蕩。
李月影笑道:“她喜歡你?“祝煙洛道:”是啊,她是這麼跟我說的“,李月影搖頭嘆道:”她說你就信?還真是個孩子“,祝煙洛不服氣的說道:”那你說她千里迢迢把我帶回去幹什麼?”李月影一時語結。
她想不明白的也是這點,狄流兒千里迢迢要把祝煙洛帶回去幹什麼?綁架勒索,狄流兒雖然是強盜,似乎還不至於做這樣沒品的事,何況真要綁架勒索,也不必把祝煙洛帶回去,再看狄流兒似乎對祝煙洛很好,這實在搞得她有點糊塗。
一路走下來天色已經漸漸晚了,李月影帶着祝煙洛投宿到一家客棧,在大堂里吃晚飯,祝煙洛繼續保持着先前的姿勢,站在李月影身邊,李月影往飯上撥了一些飯菜想要餵給她吃,祝煙洛卻說道:“你放開我,我自己吃”。
李月影笑了笑,隨手解開了她的穴道,祝煙洛一下放鬆下來,連連揉着胳膊,說道:“我的胳膊疼死了”,說著話,眼見李月影不太注意,立刻向客棧外面跑去,李月影笑着看着她,看她跑到了客棧門口,手指一動,一雙筷子飛射出去,打在了祝煙洛的環跳穴上,祝煙洛痛呼一聲,摔倒在地上。
李月影走過去,把她夾起來,放回到椅子上,把飯菜推到她面前說道:“自己吃吧”,祝煙洛氣惱的瞪着她,不肯吃飯,李月影消閑的端起碗,說道:“你不吃餓的是自己,你好像午飯也沒有吃吧”,祝煙洛被她一說,當真飢腸轆轆起來,看着李月影吃得香,吧嗒了一下嘴巴,卻還是賭氣不肯吃。
這時卻見一個一身火紅的人走了進來,正是狄流兒,祝煙洛一眼看到,欣喜的叫道:“流兒姐姐,我在這裏“,狄流兒看到祝煙洛,已然明白還被制着穴道,不能動,要不然早已經起身跑過來了,她斜眼看着李月影,抹一下鼻子,走過去和李月影坐到了一起。
狄流兒招手叫來夥計,要了一壇酒,就坐在李月影身邊喝,祝煙洛看着李月影,手撐在桌子上,支撐着身體,想要挪過去,李月影卻一筷子敲在祝煙洛的手背上,祝煙洛吃痛,痛呼一聲,收回了手,握着挨了打的一隻手,疼得幾乎哭出來。
狄流兒心疼不已,對李月影怒道:“你幹嘛打她?“李月影悠然道:”不聽話的小孩,自然要好好教訓,你幹嘛這麼著急,又不是打你“,狄流兒道:”你打她還不如打我“,夥計送來了酒,狄流兒接過重重放在桌子上,又指着李月影的鼻子說道:”你對她客氣點,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李月影把一口飯撥進嘴裏,細嚼咽下,才悠然說道:“你有資格跟我這麼說話嗎?“狄流兒氣結,但想想自己還是人家的手下敗將,氣惱的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李月影繼續吃飯,狄流兒對祝煙洛說道:“你也吃吧,別餓着自己“,祝煙洛點點頭,伸手拿起筷子,扒了兩口飯,又想到狄流兒也沒有吃,於是說道:”你想吃什麼,再問夥計要啊“,狄流兒搖搖頭,舉起罈子喝了一口酒。
李月影忽然說道:“你該換身衣服,這一身盔甲套在身上,實在難看“,狄流兒楞了一下,祝煙洛沒好氣的接口說道:”我覺得很好看,哼。。。。。“,狄流兒聽在耳中,會心一笑,李月影看看祝煙洛,祝煙洛衝著李月影翻着白眼吐了一下舌頭。
李月影說道:“這大熱的天,你穿一身盔甲,不熱嗎?“,狄流兒哼道:”關你什麼事“,不過話說回來,她穿着盔甲真覺得熱,還不是一般的熱,李月影道:”當然不管我的事,我只是擔心你捂出一身痱子來“,狄流兒正好喝了一口酒,差點被她咽到,氣惱不已,李月影卻又說道:”你這一身盔甲,不止熱,還很扎眼,想讓別人找不到你都難“。
到了晚間,李月影要了一間房,打算和祝煙洛睡一起,狄流兒卻也湊了進來,大馬金刀往桌子上一坐,李月影看着她說道:“你進來幹什麼?“狄流兒道:”今晚睡這裏了“,看到李月影看着她,又道:”反正我是不會走,不怕再跟你打一架“。
李月影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她,和衣上了床坐在床邊盤膝打坐,祝煙洛躺在她身後,狄流兒看着她身後的祝煙洛,祝煙洛也在看着她,對她說道:“流兒姐姐,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你就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
狄流兒嘆口氣,沒有回答,祝煙洛又說道:“我睡不着覺,我們說會話吧“,狄流兒點頭道:”嗯,你說,我聽着呢”,於是祝煙洛嘰嘰呱呱開始說,從晚上的飯菜不可口,說到她自己用什麼色的胭脂好看,李月影不耐起來,手指一動,點住了她的啞穴,狄流兒急怒道:“她在跟我說話呢,你幹嘛點她的穴?”
李月影閉着眼睛,冷冷回答道:“她太吵了,趕得上五百隻鴨子了“,狄流兒雖然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喪氣的往桌子上一躺,準備就睡在這裏。
清晨起來,狄流兒跟着李月影一起上路了,她是跟李月影耗定了,不管怎麼說,既然來了,她就要把祝煙洛帶回去,只是一連幾天下來,狄流兒卻找不到一點機會。
這天天色黑盡,他們猜到了臨安郊外,李月影看着天色已晚,於是找了一家客棧投宿,祝煙洛卻吵吵着要洗澡,李月影被她吵鬧的不耐煩,於是吩咐夥計送來熱水,熱水送了來,祝煙洛看着站在屋子裏的李月影說道:“你出去,我不喜歡別人看我洗澡”。
李月影坐在桌邊,並不理會她,祝煙洛又道:“我讓你出去你沒有聽見啊”,看看李月影還是無動於衷,無可奈何的瞪了她一會,忽然扯着嗓子尖叫起來,底氣十足,尖叫聲只穿入李月影的耳膜中,刺耳難聽。
狄流兒一把推開門闖了進來,不由分說,霸王槍對準了李月影說道:“你對她做什麼了?”李月影脾氣再好,此時也有些氣惱起來,冷着臉說道:“你問她我對她做什麼了?”,狄流兒轉頭去看祝煙洛,見祝煙洛頑皮的吐了一下舌頭,說道:“我要洗澡,讓她出去,她不肯”。
狄流兒鬆了一口氣,祝煙洛又道:“你出去不出去?”李月影氣恨的抱着雙臂不理她,祝煙洛又扯開嗓子尖叫起來,李月影捂住耳朵,急忙說道:“別叫了,別叫了,我出去”,說著抓起琵琶向外走去,又回頭對狄流兒說道:“你一起出去”,狄流兒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卻暗暗對祝煙洛豎了一下大拇指。
她們住的房間在二樓,房間有兩個窗戶,一個窗戶在樓梯這邊的走廊上,一個窗戶對着後院,要下去,只能直接跳下去,李月影覺得祝煙洛絕不敢從後窗跳下去,所以出了門就站在門口,狄流兒站在一邊的窗戶邊,李月影冷眼看着她,見她在那裏來回走動,於是問道:“你和祝家無冤無仇,為何非要劫走她們的女兒?”
狄流兒冷哼一聲說道:“說話別那麼難聽,什麼叫劫走,是帶走好不好”,李月影冷笑道:“好,那幹嘛要帶走她?”狄流兒道:“我喜歡她,怎麼了?”李月影看着她,說道:“喜歡?怎麼個喜歡法?非要把她帶回自己家裏去?帶回去成親嗎?你又不是男人”,說到後來她臉上帶了些嘲諷之意。
狄流兒賭氣道:‘我就帶她回去成親,怎麼了?你管得着嗎?“就在這時又聽見祝煙洛一聲尖叫,似乎受了驚嚇,狄流兒就要向房間裏面闖進去,李月影一把攔住了她,說道:”不許進“,但她又覺得不對,祝煙洛這一聲尖叫卻不是從房間裏面發出來的,似乎是在後窗附近。
李月影撞開窗戶,躍了進去,卻發覺祝煙洛已經不再房中,後窗開着,窗扇還在動,李月影一個箭步衝到窗前,卻見一道黑影躍過客棧的屋檐,向黑暗中遁去,她不加思索的躍出窗戶追了上去,狄流兒也隨後趕上。
那道黑影腋下夾着一個人,正是祝煙洛,此時似乎昏了過去,看着軟軟的,那黑影身法卻異常迅速,帶着一個人,絲毫不見累贅,李月影和狄流兒緊追一陣,卻見那條黑影閃進了一片樹林,兩人也隨即追了進去,月色朦朧間,見那個黑影臉上用深深淺淺不同色的胭脂描繪了一隻牡丹,一頭黑髮披散下來,只在發梢用一根絲帶束着,身材嬌小玲瓏,卻是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