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上】

第三十七回【上】

卻說過了三四日,這天一早梅書達用完了飯頗覺無聊,拿了小竹棍站在窗邊上逗鸚鵡念詩詞來聽,忽有個小丫頭子掀了帘子道:“芳大爺來了。。”梅書達聽了立時起身道:“快請,看茶。”說著讓丫鬟把鞋穿了便往外走,轉出來正看見吳其芳正站在屏風邊上,梅書達拍手笑道:“這麼早,難不成是你小子等不及,今兒個提親來了?”

吳其芳面色鐵青,邁步上前焦急道:“出事了!你……”說著看看左右,將梅書達扯到屋角,低聲道:“我跟婉妹的婚事原本父親早已答應了,只等着去請王大人保媒,但昨兒個回來父親忽又說不行,我追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父親在外頭聽到婉妹不好的風聞……說她原就因柯家的公子投過湖;又勾搭過城北孫家的獨子孫志浩,因這檔子事兒孫志浩還曾給拿下大獄了;又說前兩日楊昊之成親,有人曾看見她跟楊家老三一同乘了馬車出了府,孤男寡女的,天都黑了才回來……”

梅書達越聽越心驚,一把揪住吳其芳衣襟道:“這些混賬話你爹是聽誰說的?”

吳其芳道:“昨兒個我爹娘去廟裏進香,回來時臉色便又沉又黑,橫豎是不答應這親事了,母親只是嘆氣,說回頭親自上門來賠罪,我追問了半天,母親才說他們在廟裏聽見兩個大戶人家的婆子坐在台階上磨牙,說了婉妹的閑話,父親捺不住上前問了,才知那兩人是梅海洲府里的下人,這一遭領了主人的銀兩來施捨香油錢的,父親登時就動了怒……”又央告道:“仕達,我對婉妹心意從未變過,昨兒太晚我出不得門,今天一早便過來,跟你一同討個法子,將這親事定了。”又長吁短嘆,知道此事絕非如此簡單。原來其父罵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女子莫不是以貞靜為主。我不用你尋個多高的門第,只要品行端良,賢淑溫婉便是,連梅氏一族的本家兒都這般說,可見婉玉是個什麼品性,我們怕是給人騙了!你要娶一個這樣的名聲的媳婦,要吳家列祖列宗的顏面何存?幸而未曾有過三書六禮,這樁事就此作罷了罷!”

梅書達暗叫不好,對吳其芳道:“你且坐坐,我這就回來。”說完撩了衣裳撒腿便吳夫人的住處跑,直衝到門前掀了帘子,只瞧見吳夫人和婉玉剛吃完飯,正在凈手呢。吳夫人見冷不丁有個人闖進來,唬了一跳,見是梅書達方定了心神,嗔道:“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摔着碰着怎麼得了?回頭你老子見了又要訓你。”

梅書達指着幾個端水捧毛巾的小丫頭子道:“統統出去!”吳夫人對梅書達素來溺愛,見狀也不以為意,見丫鬟們魚貫而出,方才道:“這一清早的是誰惹你不痛快了?跑到我這兒發瘋。”

梅書達橫着眉目道:“出了事了!”便將吳其芳如何說的與吳夫人講了一回,吳夫人登時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當真?”

婉玉心裏一沉,渾身如墜入冰窖一般,兩行淚順着臉兒流下來,在吳夫人跟前跪下哭道:“是女兒不孝,連累家門聲望清譽……”

吳夫人顫聲道:“你跟……跟楊家老三是怎麼檔子事兒?”

婉玉跪着哭道:“當日珍哥兒在楊府的園子裏玩,讓奶媽丫鬟看丟了,上下找了幾遍都沒尋着,府裏頭賓客多,人多手雜,有人說怕孩子被花子拐走了,楊晟之要出去找,女兒心急便帶了怡人跟他出去尋人,只在外頭轉了個把個時辰,後來楊府里小廝說珍哥兒找見了,便回去了。”

吳夫人面色發白,聽婉玉私與楊晟之出府,只覺一股怒火拱上心頭,一拍桌子道:“你也太放肆了!姑娘家家的怎能跟個男人一同出門!”

婉玉羞愧難當,大哭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處,如今我再沒臉活着!”說完站起來捂着臉往外跑,唬得梅書達跳起來攔住道:“姐姐哭什麼?要死也是那些傳了閑話的忘八羔子死,待我把他找出來千刀萬剮給你出氣!”回過頭又對吳夫人道:“母親氣糊塗了,這事兒與姐姐有什麼相干?珍哥兒丟了,姐姐能不着急?一急之下做出什麼逾越禮法的事亦是有情可原的,何況姐姐出去還帶了丫鬟,可見也不是孤男寡女了,是那傳閑話的小人該死,母親又何苦再逼姐姐呢?”

梅書達還未說完,吳夫人便嘆了口氣,又見婉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愈發難過,暗道:“是了,婉兒雖有不是,也不應全怨怪她,只是二哥自視清高,最是個窮耿直的,因老爺官高,為避嫌都不輕易上門走動,如今婉兒的這樁親定是不成了,如今又惹上這個名聲……我這苦命的兒,你遭了大劫回來,我本想這一遭給你尋個良緣,誰知又不成了!”想到此處淚也流了下來,母女二人相對垂淚。

梅書達頗為頭疼,只能按捺了性子,哄着母親和姐姐道:“快些收一收淚,保重身子要緊,若氣壞了自己豈不是讓小人得了意。”又道:“莫要哭了,依我的意思,咱們把嚼舌頭根子的黑心秧子找出來,看他們哭豈不更痛快?”

這一句反倒把吳夫人慪笑了,文杏和采纖聽了也抿了嘴兒笑。婉玉鎮定下來道:“弟弟說得是,眼下最着緊的是將這風言風語制住了,流言蜚語是斬人的刀,舌頭根子底下壓得死人。”

梅書達道:“非但如此,還要把禍頭找出來,有一個殺一個,有兩個殺一雙!”

采纖上前來掏出帕子,一邊給婉玉擦淚兒,一邊道:“恕我多嘴了,前幾日楊家大爺成親的時候,雙姑娘和回姑娘,還有嫁到柯家的菊姑娘都說過姑娘閑話,當時雙姑娘和回姑娘便說咱們姑娘勾搭過那個什麼孫家的少爺。”

吳夫人渾身一震,瞪了雙眼道:“都說些什麼了?”

采纖早就不滿雙生女擠兌自家小姐,當下便將那場大鬧說了,饒是她口齒伶俐,梅燕回如何說,梅燕雙如何說,楊蕙菊又如何說,一樣一樣講得活靈活現,說到自己與婉玉挨打受氣時又誇大了幾倍,又道:“就是雙姐兒說姑娘勾搭孫家少爺,好多人都聽見了,太太不信只管問去。”一番話氣得吳夫人七竅生煙。

梅書達湊到吳夫人跟前低聲道:“當日孫志浩那廝就是押在三堂叔手底下的大獄裏,我瞅着八成是三堂叔回去說了什麼,讓那兩個嚼舌頭的小丫頭片子聽見,否則這樁事秘密得緊,知情人早已都封了口了,聽說原本孫志浩拿在大獄裏還滿嘴胡唚過幾回,幾板子打下去人就立刻老實了,如今只怕是殺死他也不敢亂咬,他一出大獄,爹就派人上門去敲打了一番,沒過幾日他家裏人就送他到福建做生意去了,至今還未回來,旁人誰還敢胡說八道?”

婉玉道:“有樁事我原先不願講的,有一回我聽見那兩姐妹說私房話兒,聽見梅燕雙戀着芳哥兒……”

梅書達冷笑道:“這便是了,原來竟因為這個,真是寡廉鮮恥!”

吳夫人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咬牙切齒道:“是了,旁人若想傳這謠言只怕早就傳了,偏偏趕在婉兒要說親的節骨眼兒上傳出來,那兩個小蹄子原就在背地裏嚼過舌根子,挑唆過你舅母身邊的丫鬟,說婉兒為個男人投湖;在楊家時八成又看見婉兒和楊家三小子出去找孩子,這才又編了那樣一番話出來,硬生生要將這親事攪黃了……可恨,可恨!”

三言兩語間,事情來龍去脈便對上了,吳夫人猛地站起來高聲喝道:“備馬車!”說完拔腿便走,大聲道:“婉兒留家裏,有娘給你做主,我這就去問個清楚!”

梅書達早就按捺不住了,巴巴的就等着吳夫人這一聲,立時道:“我也去,看哪個敢欺負我母親和姐姐!”說完一溜煙跑回去換衣裳備馬。婉玉隱隱覺得此事藏了蹊蹺,卻也無暇細想,吳夫人早已帶着采纖和文杏乘了馬車直奔梅海洲府上。

卻說梅海洲這兩日犯了鶴膝風正躺在床上讓大夫針灸,冷不防有人來報說他大堂兄的夫人帶着小兒子來了,梅海洲一聽立刻命大夫收了銀針,親自拄着拐上前迎接,遠遠瞧見吳夫人迎面走了過來,風塵僕僕,肅殺着一張臉兒,梅書達和一名大丫鬟左右攙扶,情勢與往日不同,正驚疑間,吳夫人已走到眼前,怒瞪道:“我們家與你有什麼天大的仇怨,為何要往死里逼我女兒?”

梅海洲一聽此言登時吃了一驚,吳夫人徑直往屋中去,董氏滿面堆笑從屋中迎上前道:“嫂子來了怎不提前說一聲,我們也好備了酒飯準備着……”話音還沒落,吳夫人兜頭便啐了一口道:“少在這兒人五人六兒的愣裝好人,你打得如意算盤還當我不知道?下三濫手段害了我女兒一生,攪散她姻緣,你以為你就能如願了?口蜜腹劍的東西,我女兒若有三長兩短,你們也休想好過了!”

梅海洲夫婦雲山霧罩,梅海洲上前道:“嫂嫂息怒!這當中可否有什麼誤會?”

吳夫人罵道:“什麼誤會?你們的好女兒說婉玉為柯家公子投河,勾搭孫家少爺,跟楊家三公子不明不白,滿世界的張揚,分明就是要逼死她!今日我豁出這張老臉,咱們一同見官去!”指着采纖道:“你來告訴告訴他!”

采纖上前一步,按着梅書達教給她的一番話道:“前兩日楊家大爺娶親,雙姑娘和回姑娘對我家姑娘有的沒的甩了閑話,當著眾小姐的面說我家姑娘寒磣,是個小婦養的,為了柯家二公子投河,早就沒有名節了。我們姑娘氣狠了問了雙姑娘兩句誰是小婦養的,誰想雙姑娘拿了一碗滾熱的茶就潑過來,把我們姑娘的臉都燙傷了,然後回姑娘和雙姑娘又說我們姑娘跟男人勾三搭四,品行不端,勾引了城北的孫家少爺,有了不才之事!我們姑娘哭得死去活來的,兩次三番的想去尋死。今兒個吳家表少爺來了,進門就說府上兩位媽媽在外頭說我們姑娘閑話,說她跟楊家三公子有姦情。我家姑娘聽了一聲不吭的進屋,等我們再進去一看,她人已吊在房樑上,救下來只剩半口氣兒了!”說完掩面大哭。吳夫人亦跟着落淚漣漣。

梅書達低聲在梅海洲耳邊道:“當日孫志浩拿下大獄,正是押解在堂叔掌管的獄中,這事當中有莫大的干係,本是已封了口的,但不知又怎的流傳出來,竟讓府上兩位令嬡知道拿出去宣講,此事待我爹從衙門回來,我定要與他商量商量,莫要再惹出什麼事端。”

梅海洲頭上像打了焦雷一般,又驚又怒,大聲命道:“快將那兩個畜生拿來!”

片刻梅燕雙、梅燕回便到了,梅海洲劈頭一人給了一記耳光,喝罵道:“作死的小蹄子!婉玉不但是你們堂姐,更是堂堂巡撫家的千金,你們髒了心肺,竟敢傳揚如此不堪的話兒,生生也要將我折損進去!”

梅燕回伶俐,一見吳夫人心中就明白了幾分,立時跪了下來磕頭道:“父親息怒!”梅燕雙捂着腮幫子含淚道:“我犯了什麼錯兒,父親為何打我?”

梅海洲還未說話,便聽吳夫人冷笑道:“如今還要裝傻不成?事情樁樁件件均是從你家謠傳而出的,你們好一對小姐妹,三番五次禍害我女兒名節,存了什麼心莫非你自己心裏不清楚了?如今還敢抵賴?”

梅海洲掄起拐杖,一下打在梅燕雙腿上,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跪下!”

梅燕雙吃痛,腿一軟跪了下來,倒也硬氣,梗着脖子,臉兒上掛着淚珠兒道:“什麼謠言,憑什麼便說是我們姊妹傳出來的?”

梅書達冷笑道:“真真兒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在楊家大公子成親之日裏滿處嚷嚷的話還怕找不到作證的人?府上的婆子到寺廟裏四處宣揚,壞我姐姐名聲,怎別家不說,單單隻在你這裏傳出這樣的事?你存的什麼心思還當我們不知道?吳其芳已與我說了,你背地裏偷偷塞了鐲子給他,約他到穿堂里見面,痴痴纏着他,還贈他帕子,他斷不肯收方才罷了。他說,若是這件事有半句虛言,便叫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梅燕雙臉“刷”一下慘白,原來當日在楊家,眾人用晚飯時不見婉玉,過後梅燕雙的貼身丫鬟鸚哥悄悄告訴,她聽楊晟之身邊的丫鬟偷偷議論,說珍哥兒丟了,婉玉和楊晟之出門去找孩子,許就是兩個人孤男寡女一起出去的。梅燕雙當時恰在婉玉手上吃了虧,聽到這一樁哪有不宣揚的,便在眾小姐姑娘當中挑唆了,又兼把陳年舊事都抖出來添油加醋一番,恨不得此事傳到吳家耳中攪黃了這樁親事才妙,卻不成想事情竟鬧得這般大了。

梅燕回聽要出人命了,腿不由抖了起來,暗道:“若是婉玉有了三長兩短,只怕巡撫家裏不能善罷甘休,此事想賴只怕抵賴不掉,但這些事明明是姐姐魯莽闖出的大禍,憑什麼要我跟她一肩承擔?我萬不能因此毀了自己前程。”想到此處便“噌噌”磕頭哭道:“是我錯了,請長輩們息怒,姐姐戀慕吳家的公子,因吳家公子**與婉妹結親,心裏便存了怨。當日我病着,在爹娘房中睡覺偶聽到什麼孫家的事,便與姐姐說了,還千叮嚀萬囑咐她萬不可告訴旁人,誰想到她跟婉玉吵架,沒忍住便說出來……”梅書達看了梅燕回一眼,暗道:“這倒是個機靈的,寥寥幾句話便將自己的罪名洗了大半。”

吳夫人大哭道:“我的孩兒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兒,最溫柔嫻雅不過,她到底干錯了什麼,要你們這般下黑心狠手的擠兌逼她,如今可趁了你的心,她去尋死,如今只剩了半口氣兒,她若出了事,要我怎麼活!”

董氏急忙上前攙扶道:“好嫂子,你且保重身子,快坐下來歇歇喝口茶罷。”

吳夫人一推董氏,瞪着眼道:“你又是什麼好的了?但凡你會調教女兒,又怎能惹出這麼大的禍?一開始她們兩姊妹在吳家人跟前挑唆婉玉不是,我便送回來派老嬤嬤敲打了,我本以為日後便平安,大家安分守己的各過各的日子,結果反倒變本加厲,非但毀我女兒親事,更毀她一生清白名譽!她若有了三長兩短,我也不要活了。”邊說邊哭得頓足捶胸,全賴梅書達攙扶着。

董氏聽了急得落淚道:“我怎不規矩她們了?又罰又打的……”衝到雙生女跟前狠狠打幾下,罵道:“不爭氣的兒……”說著亦哽咽起來。

這一打,倒將梅燕雙心裏的仇怨全激了上來,淚兒順着臉頰滾下來,豁出去一般,冷笑道:“即便是我說的又如何了?我說的哪一樁事不是真的?莫非婉玉沒有為柯家公子投河?莫非她沒勾搭過孫志浩?莫非她沒跟楊晟之孤男寡女的天黑里出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有膽做了,怎反倒沒膽讓人說了?”

吳夫人聽了此言,止住了淚,看着梅海洲夫婦,只瞧見那夫婦倆的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紫。梅燕雙流着淚對吳夫人道:“婉玉原不過就是個戲子生的,從小打雞罵狗,品性不端,外頭裝出嫻靜模樣,你們都被她騙了!”哭着又看向董氏道:“婉玉不過是攀上了高枝兒,進了巡撫家的門兒,若非如此,吳家怎能看中她?婉玉哪一點比我強了?我乃堂堂五品通判家的嫡出女兒,比她名正言順百倍!”

話音未落,梅海洲早已氣瘋了,顧不得訓斥“不知廉恥、心術不正、驕縱跋扈”等言,上前掄起拐杖便打,口中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流種子,不但祖宗不容你,就算天也不容你!今日活活打死才幹凈!”手起棒落,打得梅燕雙連連慘叫。

董氏見梅海洲盛怒,與往日裏截然不同,亦恐出了人命,幾步上前跪在吳夫人腳下抱着腿含淚道:“嫂子向來聖明,求你饒了那兩個小畜生性命,也求嫂子留臉。”

吳夫人道:“我給你們留臉,誰又給我留臉了?如今我女兒名聲毀了,日後唯有遠嫁,上哪兒再去尋一門好親事?”

梅燕回亦跪着向前蹭了幾步,不斷磕頭道:“是我們油脂蒙了心竅,闖了大禍出來,耽誤了妹妹前程,大娘要打要罵絕無二話,但還求大娘疼我們,給我們留臉面。”

吳夫人至此已將事情問明,便不再多言,只將臉上的淚拭了,淡淡道:“臉面已撕破了,再不能留了。”扭過頭對梅海洲道:“日後與你堂兄往來,我們內宅里的娘們是不管的。”又對董氏道:“但內眷當中,你我兩家至此斷絕,不再來往了罷!”

此言一出,梅海洲夫婦驚得“啊”了一聲,吳夫人不理哀求挽留,任梅書達攙扶着出了府,乘了馬車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變故了。。。

我那可愛的小電腦又崩潰了,存在裏頭的資料拿不出來,所以拿去修,也一直不能上網,所以這回更新拖得尤其的長,對不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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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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