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箐的事業
“別玩了,早點睡。”
手機被傅衡強行拿走,箐箐不敢鬧騰,只能依依不捨地用眼神道別。
為了防止她沉迷遊戲,傅衡嚴格規定了箐箐每天的遊戲時間和睡眠時間,絕對不準超過這個時間範圍。
他倒是沒制定什麼懲罰,但每次看到他的冷臉,箐箐就本能地膽怯,不敢太放肆。
沒了手機這個小妖精的勾引,箐箐睡得很快。
夜半,喉間乾渴的箐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隱約間看到一道漆黑的背影坐在身側,似乎是頭顱的陰影邊閃爍着微微的亮光。
伸手摸索着從床頭柜上拿過自己的水杯,杯口做成吸管的樣子,方便人喝。
箐箐閉着睏倦的雙眼,叼着吸管喝了幾口水潤潤喉,然後繼續睡了。
臨睡前,漿糊似的腦中劃過一個念頭。
她下次不要聽話了,規定人家早睡的人自己都在熬夜玩手機呢。
箐箐睡前信誓旦旦,結果早上起來什麼記憶都沒有了,還以為昨夜的模糊記憶是自己在做夢。
她睡得早,但還是一直到將近中午才起床。
倒在床上陷入鹹魚狀態的箐箐雙眼無神地凝視着天花板,在思考一件人生難題。
為什麼她晚上熬夜到一兩點入睡中午醒來,提前到十點入睡還是中午醒來。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繼續熬夜,還能多出幾個小時的清醒時間。
好吧,有枕邊人虎視眈眈地監視着,這是不可能的事。
被隨手拋棄在床腳的手機振動起來,箐箐伸出腳丫子摸索着把手機勾上來,再伸手去拿。
也沒看來電顯示,她直接接通電話。
“喂。”
“你死了沒有?”對面傳來一道口氣非常不好的女聲。
箐箐不悅地擰眉,反問:“你是誰?”
“……”對面似乎靜默了一瞬間,緊接着爆發出更大的怒火:“顧箐箐,你居然敢假裝不認識我?別以為你裝傻就能逃避責任,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來公司!”
啪地一聲,電話被人狠狠掛斷,只剩下迷茫而無措的嘟嘟聲。
箐箐:“???”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靈魂三問之後,她……默默地拉開抽屜,扒拉出一本淡粉色的小本本。
剛剛那位掛電話的母暴龍顯然不是她選擇記憶里所記得的任意一位熟人,那就只能是她‘未來’所認識的某一個。
即便記憶還沒完全復蘇,但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
箐箐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脾性。
她絕對沒有記日記的情況,但是卻有一本專門用來記仇的小本本。
她覺得,就憑電話對面那女人沖她說話的態度,肯定會被自己記上小本本的。
果然。
看起來頗有些念頭的粉色小本本翻到比較靠後的位置時,她看到了某個和電話女人相似的記錄。
[XX年,三月十九。
張佳鈺搶了我的單子,還當面嘲諷我弱雞。]
[XX年,五月六號。
張佳鈺污衊我泄露公司機密,我辭職了。]
[XX年,八月十五。
張佳鈺……]
零零碎碎的記錄,差不多能讓箐箐拼湊出一個商業死對頭的形象,但是她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
將紙張翻到背面,果然,出現了記仇小本本不相符的內容。
[XX年,二月五號。
張佳鈺辭職,找我道歉,她知道了當年是她誤會我了,我沒原諒她。]
[XX年,六月一號。
兒童節,我和張佳鈺一起創辦的公司正式成立,我出錢,她出力,她一輩子都得給我打工賺錢,解氣。]
[XX年……
我太天真了,張佳鈺不虧是周扒皮,連老闆的勞動力都敢壓榨。]
箐箐看着看着差點沒被逗笑,她幾乎能,想像得出自己當初在記錄這些東西時的憤懣心情。
但行文中卻可以看出,自己和那位名叫張佳鈺的女人看似關係不好,實際上兩人之間聯繫着一種很微妙的友誼。
用通俗點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
隨着小本本的翻閱,箐箐腦海中也從無到有,逐漸勾勒出一張精緻冷艷的臉蛋。
這是張佳鈺的模樣。
同時回憶起的還有部分有關於她的記憶。
張佳鈺,出生農村,是大箐箐一屆的金大高材生,但在校園內兩人從未有過交集。
她們真正認識是在箐箐大四實習期間。
當時為了方便,箐箐直接依靠家裏的人脈關係,進了一家中型公司就職,當了個小小的業務員,整天和大傢伙一起東奔西跑地只求拉個客戶簽單子。
單子一簽可是有分成的,而且不低,所以大傢伙兒牟足了勁兒地工作。
所有業務員中,只有箐箐顯得最悠閑。
她只是來混個實習證明的,雖說工作時該完成的她也完成得很出色,但多餘的工作也懶得去做。
比起其他同事來,箐箐就顯得工作積極性不是那麼高。
可能就是這樣吧,她當時就招了自己頂頭上司的眼。
而這位上司就是張佳鈺。
張佳鈺是拼盡了一切努力才擁有今天這一切的,所以她見不得箐箐這種‘遊手好閒’的人,實際上每個上司都不喜歡下屬工作消極。
所以箐箐自然而然地成了張佳鈺的眼中釘。
兩人開始了在工作上的各種鬥智斗勇。
今天你搶我單子,明天我奪走你的客戶那是常有的事情,鬧到比較凶的時候,矛盾差點激化。
不過卻也多了份意外之喜,有張佳鈺這位‘工作動力’的存在,箐箐的工作效績好看了不少。
鬧久了,兩人居然起了點心心相惜的戰鬥友情。
可惜,因為一次有意陷害,箐箐被污衊泄露公司機密,從而沒法繼續在公司待下去。
當時張佳鈺也誤會了她,那人嘴巴毒,說話總不好聽,特別是在面對箐箐的時候,以至於讓當時的箐箐真正被傷到了心。
正巧當時她發現自己壞了老二,乾脆就順勢辭職,回家安心待產。
張佳鈺是在她肚子顯懷八個月大的時候找過來的。
一進門二話不說就直接鞠躬道歉都將箐箐給整懵了。
後來聽了張佳鈺解釋,她才了解到。
原來在她離職后,張佳鈺越想越不對勁,她的原話是這麼說的:“我雖然看不慣你,但也相信以你的人品肯定不會幹這種事,不是你品德高尚,而是沒必要。”
目光意有所指地撇了眼箐箐居住的別墅,張佳鈺緊接着就說她已經查明白真相。
原來公司機密泄露確有其事,但是真正作案的人不是箐箐,而是她的另一位同事。
根據對方招供,她本來不想污衊箐箐,可她在作案的時候箐箐正好從旁邊路過,當心被發現的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黑鍋扣死在箐箐頭頂上,讓她充當自己的替罪羊。
“誰能知道你老公來了個沖怒一冠為紅顏,把整個公司都給收購了,恭喜你,現在你已經是公司董事長。”
一份股份變更書被遞到箐箐面前,箐箐沒接,就這麼看着張佳鈺。
張佳鈺冷笑一聲,梗着脖子死倔:“別誤會,我可不是為了巴結你才跑來找你道歉的,事實上,我已經辭職了。”
“為什麼?”
箐箐很疑惑,張佳鈺那時候已經爬到了經理位置,資薪待遇都不錯,沒理由放棄這麼大好的前途。
結果人家昂着傲嬌的頭顱給她來一句:“別以為我會乖乖當你的打工妹被你壓一頭,做夢!”
然後就特別生氣地走了。
箐箐至今為止都不知道她究竟在生氣個什麼鬼,只是看着她那副似曾相識的樣子,莫名地就想起一個人。
——自家糟心弟弟。
不同的產牌,同款的傲嬌。
突然覺得她好親切。
莫名其妙就對張佳鈺起了好感的箐箐後續一直在默默關心着她,準確地說是關注這位工作對手的事業動態。
她知道對方跳槽了,去了另一家大公司,但是乾沒一年就再次辭職。
而這一次的理由是,她想創業。
創業不是一條很好走的路子,特別是在沒有任何家庭阻力,甚至這個家庭還是個巨大的拖累的前提下。
其實張佳鈺的創業是成功的。
她本身能力極強,又有後來工作積攢下的積蓄和人脈作底,只要運氣不是太差,成功可以說是偶然中的必然。
可惜,她有個賭鬼父親。
賭之一字,沾之家破人散,無一例外。
張佳鈺父親在外面輸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之下求到她面前。
她到是硬氣,根本不打算管她爸死活,畢竟這人渣除了貢獻過一顆小蝌蚪之外,從未養育過她一天。
她是媽媽和奶奶帶大的。
問題就出在這裏,張佳鈺媽媽和奶奶對她爸有感情,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被追債的逼死。
不忍心的結果就是只能轉過頭來逼迫張佳鈺幫她爸還債。
張佳鈺再怎麼不願意,都熬不住她媽媽和奶奶以死相逼,最後只能心灰意冷地賣掉辛苦創立的公司,拿去填補父親那個無底洞。
但也僅此一次。
因為這次的事情后,她完全對家庭冷了心,乾脆遠遠地搬離這個城市,去到一個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默默無聞地重新開始。
要不是箐箐一直派人關注着她,都不知道張佳鈺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