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唉……還是不睡了……”言攸垂頭喪氣，楚月出的威力她見識過了，不敢招惹。

楚綠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言攸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發獃的模樣，索性也坐下來，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言老師，不回辦公室睡覺嗎？”

緩緩搖頭，言攸看了看周圍偷偷瞄自己的孩子們，嘆了口氣，“吶，你們有什麼問題要問我的嗎？”

說起來，她當這個老師似乎真的很不稱職呢，不過從當這個老師開始到現在，都沒人來問她問題過，是她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咩？

言攸想着想着，嘴巴便又嘟了起來，周圍的學生們露出善意的笑容。

楚綠衣眸子裏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可以問老師問題？”

“嗯，是啊。”雖說她很不想當這個老師，可是回答問題是她現在的職責呀。言攸點點頭，坐直些，努力睜大眼看着楚綠衣，又看看周圍的人，“你們也可以問我問題的。”

“那言老師有男朋友嗎？”人群里一個女生忽然開口，楚綠衣一愣，循聲望去，對上那女生的眸子，唇角微微勾起，點點頭。周圍已然圍了一群學生，此時都睜大眼睛等着言攸的回答，言攸對此毫不在意，“沒有呀。”

“哦……”圍着的學生們俱都點點頭，仿若這個答案和他們心中所想一致一般。率先發問的女生卻又問道，“言老師好漂亮的，為什麼沒有男朋友呀？”

“唔，麻煩。”言攸連思考都沒思考直接丟出一個詞，所有人俱都愣了愣，便聽她又道，“不交男朋友可以騰出好多時間睡覺的……”

“噗……”學生們掩嘴輕笑，言攸撓撓臉頰，忽的醒悟，“我是說讓你們數學有不懂的問我呀……”

“沒有不懂的……”圍觀的人立刻齊聲道，“言老師上課很棒！”

“額……”言攸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推了推鏡架，眨巴眨巴眼看着周圍笑着的學生們，傻傻一笑，“謝謝……”

“啪啪啪！”講台被猛地拍響，一個約莫三十幾歲的男人站在講台上，臉色鐵青，“幹什麼幹什麼，上課鈴響了沒聽到嗎？”

“沒……有……”整齊的聲音讓那男人愣了愣，繼而立刻黑了臉，“立刻全部給我坐回原位，拿出紙，小測！！！”

也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唏噓聲，剛剛還十分有活力地玩鬧着的孩子們紛紛不滿地回了位置上，拿出紙張，準備小測。

還是言老師最好啊。餘光看着言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後起身，以那獨特的拖沓腳步晃悠悠離開教室，所有的學生都在心裏如是想着。

其實言攸並不是如表面上這般的懶散的，該她做的她一定會全部做好。這個班級的孩子，本就是基礎比較好，又肯努力的人，言攸每次上課將知識點講過一遍之後大家便都會記得了，往往講過之後剩下的時間還有半節課，故而，為了鞏固，言攸便會找些相關知識的經典題型讓她們練習。之後，雖說會把她們所寫的練習收上去，卻不是為了當做小測般記錄分數，而是很認真地拿回家裏，將每個人的缺漏一一點出來，包括答題格式亦是如此。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楚綠衣一臉的乖巧，看着窗外言攸漸行漸遠的身影，眼裏劃過算計。

言攸是實現她計劃的最佳人選，不過，目前似乎還沒辦法啟動計劃，該找個機會推動言攸和她大姐的關係了。

上課時間一到，老師們便都上課去了，辦公室里竟只剩下楚月出一人，言攸才走到辦公室門口，便看到楚月出正低頭認真地批改着作業。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楚月出姣好的側臉光滑而白皙，臉側一縷髮絲滑落，握着紅筆批改作業的人兒毫不在意地抬手一撩將髮絲撩到耳後。偶爾蹙眉，偶爾會心一笑，偶爾抿唇……言攸還是第一次見到楚月出如此多的神情，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楚月出總是一臉嚴肅地對她說“言老師，跟我出來一下”。

將最後一份作文批改了寫完分數和評語，楚月出放下紅筆，鬆了口氣似的拿起一旁的杯子喝水，視線不經意間瞟到了定定地站在門口的言攸，不由蹙起眉，“怎麼站在那裏？”

許是這兩個月來幾乎天天都會把言攸叫出去教訓一頓，楚月出對於那個看起來很是懶散的人完全沒有半分疏離的感覺，若是換做其他的老師，她是斷斷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

“唔……”言攸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門口似乎站了很久，臉上莫名的有了一絲微熱的感覺，連忙挪動步子進去，“沒……”

“你很怕我嗎？”楚月出放下杯子，見她一臉怯怯的神情，暗自好笑，臉上表情柔和了許多，“只要你好好上課，不需要怕我的……”

“我……”言攸的臉更熱了，眼神到處亂瞟就是不去看楚月出，小步小步地朝自己的位置挪去，看到放在桌上的小枕頭，眼睛一亮，坐下，很是開心地抱住，“我有好好上課的！”

“誒……”楚月出被她前後差別的態度弄得有些愣神，正待說什麼，卻發現言攸已經趴在桌上抱着那個小枕頭閉上了眼，頓時無語了。

哭笑不得地走過去，靜靜地看着那張似乎已經熟睡的臉，楚月出視線落在言攸鼻樑上那副黑框眼鏡上，搖搖頭，伸手動作輕柔地摘下來，放到言攸的桌上，這才又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拿着課本看了起來。

其實她是知道言攸並不是如表面上這般不認真的，楚綠衣在第一次拿到言攸批改的那份題目之後，回到家裏便對她讚不絕口。只是，明明這麼認真，為什麼還要一副很懶散的模樣呢，為什麼要對誰都是一副傻獃獃的樣子？

可是，再怎麼傻獃獃，都沒辦法掩蓋住本身的努力。

楚月出如是這般的想着，回頭看了言攸一眼，柔和地笑笑，復又看起了手裏的課本。

她就不信言攸可以一直這麼下去。

一覺睡醒又是下課，言攸迷迷糊糊坐起身子，習慣性抬手揉眼，忽的動作一滯，那總是眯着的小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看着放在桌上的眼鏡，睫毛輕顫了幾下，轉頭看了眼不遠處和人聊着什麼的楚月出，復又趴回枕頭上，似乎是再次睡著了。

如是這般再次迷迷糊糊地睡去，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言攸坐起來，揉眼，戴上眼鏡，習慣性轉頭去看楚月出，卻發現楚月出身邊站着個女人，一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女人。

“小兮今天怎麼跑來這裏？”楚月出拉了椅子讓女人坐下，一臉寵愛地幫她理了理領子，“警局不忙嗎？“

“嗯，今天不忙。”女人點點頭，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今天警局的車子讓我開，所以我就想來接姐和小衣。姐，中午我們在外面吃飯，你做飯太辛苦了。”

“呵呵，怎麼會……”楚月出滿臉溫柔的笑容，聲音柔柔的，復又有些擔憂，“你這樣亂用警局的車子可以嗎？小兮，以後你還是別這樣……”

“哎呀，姐，你放心，這個不算假公濟私，我懂……”女人話說一半，辦公室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叫聲，“楚簡兮！”

“呀，小衣……”女人循聲望去，見到楚綠衣，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楚綠衣小跑過來，捏住她的鼻子，“可惡，楚簡兮，你每次都先來辦公室找大姐，幹嘛不先去教室找我！”

楚簡兮任楚綠衣捏着自己的鼻子，摸摸她的頭，語氣寵溺，“一樣的呀，反正都是來你們學校。”

“哼！”楚綠衣氣鼓鼓地白她一眼，雙手捏住楚簡兮的兩頰，“楚簡兮，你最討厭了！”

“呵呵……”

“你們兩個別鬧了……”一旁一直看着的楚月出柔和一笑，搖搖頭，站起身子，摸摸楚綠衣的腦袋，“你還有一節課呢，快回去上課。”

楚綠衣不滿地鼓起嘴，瞟到一旁獃獃地看着楚月出的言攸，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言老師。”

“啊……額……嗯……”不知不覺就看得呆了的言攸忽然聽到叫聲，緩過神來，很是遲鈍地說著，楚月出一見她又露出這般獃獃的模樣，抿嘴輕柔一笑。楚簡兮打量了她一眼，走過去，伸出手，“你好，我叫楚簡兮。”

從兩個月前開始，她們家談論的話題便多了一個人。

楚月出也好，楚綠衣也好，時不時地總會提到這麼個叫做言攸的傢伙。

她也好奇了很久呢，之前幾次來這裏，言攸都已經不在辦公室了，要麼是上課，要麼是直接回家睡覺了，今天居然在這裏，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