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塵暴
我們一行人沿着早已經乾枯的河道跋涉着,直到看不到任何河道的蹤跡為止,這也將意味着我們離開了戈壁灘,進入了真正的黃色沙漠地帶。
柴達木盆地內的沙漠並不大,從網上衛星拍攝的圖片來看,它就像是滄海一粟,又像是白紙上的小黑點,點綴着盆地的正中心。
當地人是不會輕易進入的,即便是牲畜動物也是如此,不僅僅因為裏邊除了黃沙再無其他的原因,傳聞中這片沙漠會吞噬一切。
我拿出GPS導航來看,上面有事先我做的用線連接的點,那也是我們的要走的路,看了片刻就發現,我們需要繞過這片沙漠,到達沙漠中的一座鹽山。
根據一些探險資料來看,那座黃中透露着白色的鹽山很好認,繼續往裏邊又是沙漠,而且還有沙海子(沙漠中的水,會根據地質變化和自然環境改變而移動)、鹽蓋沼澤等相互交匯,這些東西無時無刻不再互相吞噬着,即便沙漠之舟也不敢輕易進入。
見我在看導航,琉璃在一旁說了句:“別太依靠現代化產品,這種地方晝夜溫差極大,再加上隨時可能有磁山和地下磁脈的存在,這類東西就會完全失靈的。”
我乾笑了幾聲:“知道了!”
當然,我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但是琉璃卻想到了其他的,對我又說:“張隊,我不是質疑你帶領隊伍的能力,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我又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也就什麼都不說,畢竟自己是底子虛,靠的是這些年走南闖北的經驗和閱歷,因為失憶導致對沙漠完全都處於理論階段,所有的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我都一概不知,完全是摸着石頭過河。
在我們進入沙漠的一天半后,起風變天了,在沙漠中這絕對就是殺人的信風,導致我們的車輛行駛緩慢,駕駛員視線受阻,車輛相隔不到百米,能見度幾乎為零,每個人都對這大自然的力量心生恐懼。
車輛又開了半天之後,此時什麼都看不到,更加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到,我嘗試着用無線電聯繫其他車輛,發現正在越演越烈的沙暴導致車輛之間斷了聯繫,一旦走散了,那估計再聚集到一起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讓胖子停了車,琉璃讓他把車側着放,這樣可以儘可能地避免風沙進入發動機,接下來我們就等待着這場沙暴過去,然後再繼續前行。
每輛車的重量幾乎將近25噸,可即便是這樣的龐然大物,在被沙暴吹的情況下,還是發生着劇烈的晃動,不計其數的黃色砂粒兇猛地拍打着車窗作響。
我們五輛車互相不知道其他車輛的情況,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彷彿正在經受世界末日的洗禮一般。
我伸手擦拭着車窗,卻也是徒勞,佈滿沙塵的是外面,並不是裏邊,只能隱約看到外面濃烈的沙塵暴在狂涌着,幾乎無限接近於黑色,如果不是有手錶這種東西的存在,甚至都無法分辨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
在車裏就這樣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風速已經沒有減緩的徵兆,反而越演越烈,我甚至覺得我們的車隨時都有被吹上天的可能,心裏只能暗暗祈禱着。
一直不動神色的琉璃,此時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問我:“張隊,你以前來這裏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我真是啞巴吃黃連,召集人員的時候,胖子把我吹的就像是沙漠中的活地圖似的,雖然我曾經也去過內蒙那邊的草原沙漠,但跟這裏完全就是兩個概念,可是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露怯,裝的非常淡定。
我說:“放心吧,車子這麼重絕對可以保護我們的,只要等到沙暴過去就沒……”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聽到“咣”地一聲悶響,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撞在了車上,整個車都為之一怔,胖子就猛拍了一下方向盤:“姥姥的,車報故障了!”
我連忙把眼睛貼到了車窗上,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胖子和琉璃也是如此。
此時此刻,外面比剛才更黑了,並沒有看到什麼固體,如果是後面的車沒注意撞了上來,那肯定會有大燈的,顯然並不是這樣的。
我正在心中百般奇怪,甚至有一絲絲恐懼的時候,忽然胖子就叫了一聲“卧槽!”我轉頭看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主駕駛那一側的玻璃窗有一個影子在晃動。
車窗外面那黑色的影子貼的車窗很近,幾乎就是整個靠上來的,不知道是人還是其他什麼躲避風沙的動物,但不管是什麼活物,在這樣猛烈的憤怒海狂沙之下,那無疑都是一件隨時可以威脅到生命的事情。
我們三個還沒有來得及心存更多的驚訝和意外,那影子便開始移動,對方似乎想要打開車門鑽進來,但是陸地巡洋艦密封性極好,裏邊上了鎖在外面是不可能打開的,所以只是不斷地響着拉動門把手的聲音。
胖子掏出了強光手電,跟着那影子來回地照着,或許是影子看到了裏邊刺眼的光,便是停了下來,這樣我們才得以看清楚,那是一張人臉,而且眼睛上還戴着風鏡。
那種風鏡和琉璃脖子上掛着的如出一轍,顯然這個影子是她的人,當即三個人鬆了口氣。
胖子就嘴臭地罵道:“日狗的王八蛋,這麼大的沙暴不在車裏待着,跑出來幹什麼啊?簡直就是姥姥的找死嘛!”
可是,在他剛剛罵完的同時,在副駕駛處也出現了一個同樣待着風鏡的人影,而且手裏還打着狼眼手電,並且兩邊同時可是劇烈地拍打着車窗,好像發生了什麼極度危險的事情。
我心裏有非常不好的感覺,外面肯定是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否認自己是個悲觀主義者,所以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們的車陷入了流沙坑中,他們是在救我們出火坑,確切地來說是沙坑。
於是我立即就讓胖子和琉璃準備,我們都拿出了斗篷和風景,同時也將自己的狼眼手電打亮。
深吸了口氣后,我屏住呼吸猛地推開了車門,頓時大量的黃沙瘋狂地湧入車來,迫使我往後縮了縮身子,稍加適應了一下,才低着頭鑽出了車,被外面距離的狂風吹的身子不穩,差點摔倒在地,被外面的人扶了一把才站穩了身子。
琉璃也是同樣的狀況,也被人攙扶着,同時她的雙手緊緊地抓着車把手,而另一邊的胖子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直接就被風吹倒在地,也不知道他罵了一句什麼,已經被風吹的聽不清楚了。
身在外面,我感覺四周全都是風聲和沙塵摩擦的聲音,耳膜不斷地被循環地鼓動着,漸漸那聲音就不覺得它有多麼響亮,但卻覆蓋了所有的聲音,我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過也是感覺,實際是聽不到的。
下了車就發現了不對勁,車輪正在往下陷,看來真是應了《墨菲定律》越怕發生什麼,什麼就會發生,果然我們的車子正在往下陷,同時再去看後面,那就是更加心裏一驚,除了我們三個這輛車之外,其他四輛車都已經底朝天了,像是一隻只被翻過來的鐵王八。
我心說完蛋了,沒有了車子接下來就會面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困境,到時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沒想到剛剛進入沙漠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暗暗叫苦連天。
胖子還招呼着所有人要把車抬出去,但是被琉璃阻止了,因為車輛還在緩緩往下陷,如果我們不離開的話,等一下別說是車了,連我們都會陷入流沙坑中。
這時候,一個戴着風鏡的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指了指自己的肩帶,我仔細一看那是他的背包,立即就明白是什麼意思,連忙從車裏往出拿自己的背包,裏邊是這次冒險所有的裝備,也包括食物和飲用水。
如此這些東西都丟了,那我們在沙漠中絕對活不過三天,而且這還是我樂觀地估計了最長時間,就眼前這樣的情況,我們可能連一天都堅持不下去。
胖子心疼地看着他的車,畢竟是一百多萬的,就這麼即將被無情地吞噬掉,換成誰心裏都會不舒服,我拍着他示意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把他的背包塞到了他的手裏,指了指遠離這輛車的地方,示意我們必須要先離開。
不管再怎麼樣,生命大於一切,胖子無奈地搖着頭,背起了背包,我們就開始撤離,方向是其他車輛的後面,畢竟我們要把所有人都找出來,不能讓他們發生和我們一樣的事情,一旦車完全陷下去,那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果不其然還真的有人需要幫忙,其中有個被風吹掉了風鏡,滿眼都是沙子,我們只能把他圍起來,進行簡單的處理,還有人被吹來的石頭打中的腦門,傷口正在流血,但很快就混合了沙子,甚至有人的風鏡被直接打碎,變成了毒眼龍……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立即就讓大家使用腰間掛着的摺疊鏟擋住面目,有人更是接着舉起背包整個擋在臉上,不管怎麼樣只要脆弱的面部不受到傷害,其他地方即便受傷也不會太過於嚴重的。
接着,我就開始清點人數,最終數了三遍卻發現,一共十六個人的探險隊,現在竟讓才找到了十一個,剩下的五個人不知所蹤,我們立即就讓大家以這些車為中心散開尋找,但距離也不能太遠,否則可能發生人沒有找到不說,還會再走散更多的人。
我用打着手語,其他人很快就明白是什麼意思,紛紛做出ok的手勢,然後我們就四散開了去找。
找了五分鐘后,我正打算返回的時候,忽然在風中我隱約聽到了有人呼救的聲音,立即就豎起了耳朵,確定了方向之後,馬上就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因為是逆風行走,所以我走起來非常的吃力,當然如果是順風的話,我也不可能聽到這個方向會有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