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盤托出
我就瞪了胖子一眼:“這事不怪剛子,剛才確實有東西,你就是沒看見,那耳朵不聾吧?難道也沒聽見碰撞聲?”
“我聽見你姥姥個腿兒!”胖子徹底來勁了:“小康你小子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兄弟!”
我懶得理他,這傢伙就是這麼個人,你不搭理他過會兒屁事沒有,你越是跟他講道理,他就越是上綱上線,好像一陣兒不抬杠他渾身不舒服似的。
此時,後面的車都趕了上來,見我們停下,也就跟着紛紛停在了車后,接着這些“冒險家”們就紛紛下車詢問,我告訴他們沒事,休息一下繼續前進。
休息不過一刻鐘,我們繼續出發,車子又開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剛剛好轉的腦袋再度出現那種刺痛的感覺。
同時,對講機裏邊就響了起來,那是5號車,也是最後一輛車,他們不知道撞到了什麼,那東西已經沒影了,同樣車輛沒有受到任何的摔壞。
戈壁灘上,動植物都極其稀少,大型的更是猶如鳳毛麟角,我們竟然能夠前後兩輛車都撞上,這說明我們進入了這種還沒有見到廬山真面目的動物活動範圍。
我們的1號頭車換了胖子開車,而王剛則是被換到了後面的車上,這是我的主意,自己的兄弟什麼樣我還是相當了解的,他那擠兌人的勁不是什麼人都吃得消的,這樣就是避免他把人家擠兌急了,到時候再演變成打架。
我們的車上換了個機車女,她叫琉璃,是一家汽車俱樂部的管理者,王剛就是她俱樂部的員工,她一身黑色皮衣皮褲,滿頭的小臟辮,嘴唇塗抹了黑色的唇彩,此時正叼着煙,當代非主流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胖子這下滿意了,於是就開始跟我說著葷段子,其實他就是說給琉璃聽的,但是琉璃沒有任何的動容,整個人酷酷的,目光始終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這招不管用,胖子及時打住,然而就開始扯上我不願意回答,也無法回答的話題上:“我說小康同志,你之前不是來過這裏嗎?你也不知道我們車隊撞上的是什麼嗎?”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心虛的謊言去圓,這是一個和萬有引力類似的定律。
我說:“我們之前沒遇到,我也不清楚這是什麼!”
其實,有沒有遇到,我並不知道,但直覺告訴自己,這並非是偶然性,而是必然性,畢竟衛星導航上顯示着,我們是沿着上一次路線在行徑。
可是在個這時候,上了我們這輛車沒開口的琉璃問:“張隊,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我愣了一下,然後乾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沒來由的尷尬:“什麼?”
琉璃轉過頭,直勾勾地盯着我問:“我們之前見過嗎?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我再度發愣,然後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琉璃,對於自己來說,她這樣的打扮和裝束,確定無疑是個讓人很容易記住的女人,哪怕只看過一眼,也會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我的腦海里並沒有她:“沒有啊,可能是我個大眾臉吧,呵呵……”
琉璃有那麼一絲的失望,轉而又把目光放到了窗外的,就這樣我們已然漸漸進入了戈壁的深處。
起風了!
戈壁灘的深處,自然到了完全沒有人類任何活動痕迹的無人區,只有我們車隊留下的車輪軋出的輪胎印,死死地跟在車隊的後面,但在逐漸揚起的風沙下,相信過不了多久又會消失在不斷流動的黃沙之下。
到了這裏,即便是我們開的這種一級棒的越野車,行駛在如此的道路上,速度也自然而然慢了下來,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確定前方是沙子下是否有堅石或者沙坑的存在。
我依靠着四周的被風侵蝕的岩石和乾枯的河道辨別前進的方向,同時告誡後面的車一定要跟緊,如果掉了隊要及時用無線電進行聯繫,在向我們靠攏的過程中,儘可能不要靠着山岩附近,那裏地質疏鬆,搞不好連人帶車都會陷入自然形成的陷阱當中。
頭頂着暴晒的太陽,加上前行的道路崎嶇顛簸,饒的那些興緻高昂的小年輕們也沒了精神,每個人都被烈日晒的發蔫,只剩下越野車的轟鳴聲,以及車裏屬於80、90后的音樂以及DJ舞曲。
我個人認為,沙漠探險是所有探險中最危險的冒險行為,它不像是熱帶叢林和蔚藍海洋探險那樣,可以找到大量利用的資源,只要有一定的警惕性,再加上生存技巧,便可以在其中存活很長時間。
沙漠探險主要的危險就是因為,這裏除了一望無際的沙海之外,能利用的東西少之又少,無限接近於沒有的狀態,在這種地域和自然氣候下,不管你是有錢的款爺,還是練家子,等到了沒有水源和食物的時候,你就是大羅金仙也無計可施。
這也為什麼人們把這裏稱作為“死亡之地”的主要原因,我雖然有過一次經歷,但卻把寶貴的經驗給忘卻了,其他人更是第一次來塔克拉瑪干,更是沒有經驗,他們全都在依仗着我這個隊長。
然而,此時我這個隊長也被曬的頭腦發懵,看着伴隨着季風起舞的黃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過我早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走下去,而到了這裏,我也該老實交代了。
進入沙漠第三天的傍晚,我把胖子叫到了一邊,他正在和其他人吹牛,說他自己過去那些值得驕傲的事迹,突然被我拉到了旁邊,心裏很是不爽:“小康同志,你有什麼指示?咋還背人呢?背人沒好話,好話不背人啊!”
我說:“胖子,咱們是兄弟不?”
胖子很奇怪我為什麼沒頭沒腦問這個,立即點頭:“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嘛,咱們兄弟從小一塊長大,就差穿一條褲子了,這些年又常常混在一起,用老話兒來說就是瓷器、是發小,比親兄弟還親,你我之間對彼此的忠誠度還用質疑嗎?”
我說:“那就好,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再往下走就超過了我們事先預定的路線,你帶着大家往回開吧,沿途不是有一些古遺址什麼的,到時候邊回邊拍照留念,有時間去我家看看我爸我媽,替我儘儘孝道,我……”
“停停停……”胖子聽到這裏立馬打斷了我的話:“我怎麼越聽越不對勁了?怎麼感覺你像是在交代後事似的?你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我轉頭看了一眼在幾個帳篷中間架起的篝火,木柴是使用枯竭河道中沙土內的千年胡楊木和半人高的乾枯蒿草,燒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腐味,直往鼻子裏邊鑽,刺激着鼻粘膜,那些隊員聊天的同時,也偷偷地用餘光瞟着我們兩個。
“說話啊!”胖子急躁地在我胸口捶了一拳:“啞巴啦?”
我嘆了口氣說:“事情是這樣的,我之前不是失憶了嘛,然後跟你說我又好了,其實是騙你的,我丟失了關於上一次到這塔格拉瑪乾的所有記憶,我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邊經歷過什麼,所以我要把丟失的那些記憶找回來。”
胖子眉頭皺成了川:“你的意思是說,我帶人回去,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就是為了找你到現在還沒有記起來在這裏發生的事情?”
我點頭並拿出一張卡遞了過去:“裏邊有幾萬塊錢,我卧室的柜子裏邊還有一尊明代紅釉睡佛,等你回去拿到就出手,雖然也不一定夠,但是我需要你的車帶着我和裝備走完剩下的路,看在這麼多年兄弟的份兒上,幫我這一次。”說著,就往他手裏塞卡。
胖子一把打掉了那張銀行卡,卡片在空中幾經翻落,落在了腳下的黃沙中:“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送死,回去你讓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要回咱們一起回,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如果你執意要往下走,我就跟你一起進去!”
“能不能不犟?”我彎腰將卡撿了起來:“進入就是九死一生,這一次我們不能共同進退,我不能讓你去白白送死,這個淺顯的道理你不明白嗎?”
胖子被我氣樂了:“哦,你進去送死,我不攔着的話,那我算娘的什麼兄弟,這絕對不行!”
我做了個手勢,對準自己的腦袋:“我裏邊長了個很大瘤子,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死在哪裏都是死,這是我在剩下的時間最想做的一件事情,而且我想過了,讓我父母知道我失蹤了,總比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好吧?”
見我動了怒,胖子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深吸了口氣:“兄弟,聽我的,行嗎?”
胖子冷靜了下來:“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說:“不超過半個月,惡性,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胖子搖頭:“沒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兄弟,記住如果一個月內看不到我,記得逢年過節給我燒掉紙錢,活着沒富裕過,死了我不想繼續當個窮鬼!”
我們兩個回到了營地中間,便在篝火邊坐了下來,這裏的晝夜溫差相當的大,此時便已經接近零攝氏度,有人遞給我們壓縮食物和剛剛燒開的熱水。
胖子胡亂地吃了幾口,喝水的時候說:“同志們,說個事情啊,這裏呢已經比較深入了,大家明天差不多就可以返程了,我和張隊要進入更深處,你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這麼定了!”
我皺着眉頭看向他:“你說什麼胡話呢?我是讓你們都走,也包括你在內。”
胖子急眼道:“我是那樣的人嗎?我要跟你一起進去,誰勸也沒用,包括你在內!”他又把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這時候,琉璃說話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羅布泊,還不打算回去,既然你們也要進去,那正好還可以繼續同行。”
我聽到這話立即就站了起來:“你們去羅布泊幹什麼?那地方現在的氣溫超過40度,而且此時正是大風季,隨時都有8級以上的大風,常常引起沙暴,會死人的!”
王剛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我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他看了一眼琉璃,見後者無動於衷,便繼續說:“六姐的哥哥去了羅布泊,到現在還沒有回家,我們要去找人。”
此時,琉璃補充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琉璃起身說:“既然大家有要去羅布泊,這樣再好不過,那就早點休息吧,接下來我們儘可能加速趕路,張隊你沒意見吧?”
我說:“既然你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晚安!”琉璃說完,便鑽進了帳篷中,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我和胖子也不例外,除了站崗守夜的人,大家都回到帳篷裏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