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頭疼
小丑看着罐子裏映出的輪廓，確信自己長的並不醜，至少是個眉清目秀的。
那就奇怪了，她不醜別人為什麼都叫她小丑？一個女孩子家，叫這種名字多彆扭。
“小丑，你起來了？”身後冷不丁地響起芳菊驚喜的聲音。
糟糕，光顧着孤芳自賞外加想事情，忘了聽外頭的動靜了。
小丑趕緊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用手勉強撐着地面，連胳膊都在發抖。
“我……渴。”她沙啞着嗓子說。
說話間芳菊已經到了跟前。
芳菊架着小丑的胳膊，助她靠在牆上，又從隨身拿來的籠布里掏出一隻磁碗，從瓦罐里倒出水遞給她。
小丑接過去喝了，就見芳菊打開的籠布里還有一碗粥，兩隻包子。
都是軟爛好消化的，看來芳菊挂念着她的病，沒有給她帶硬的吃食。只是就這些，能填飽肚子嗎？
芳菊見她能端的動碗，就沒打算喂她，把吃食放在地上，說:“你別怪小蝶姐姐說話刻薄，庫房裏的碳快要見底了，雖說各房裏不用取暖了，用碳的地方少，可哪位主子想要吃熏烤的東西，那碳火還是不可或缺的，這府里就你一個做碳火的，不光小蝶急，大家都着急呢。原本以為你扛不過去，管家正打算從外頭尋個會燒碳的，蘇府想招個長工，外頭的人還不得擠破頭進來，萬一真招了個新的過來，這府里可就沒你的差事了，你趕緊起來吃喝，等你能走動了，就快去回了管家，說你大好了，別讓他尋人過來。”
小丑心想大好了又能怎樣，燒碳我也不會。
她腦子裏只有這具身子前世的些許記憶，對於燒碳的技能，卻沒搜尋到，看來這個絕活真正的小丑也給帶走了。
小丑唏噓感嘆道，你這輩子夠苦的了，但願你不再投胎到苦命的人身上，下輩子做個能享福的人。
可是苗盼兒出身夠高貴吧，不光沒享什麼福，也是過早了嘗盡人間孤苦，最後在大好的年華一命嗚呼。
還是不要投胎做人的好，小丑在心裏默念，你還是在天上做仙子吧，別到這疾苦的人世間來了。
芳菊見小丑愣着不答話，並不奇怪，反正這人一直沉悶慣了。
“你快點用飯，我先走了，等到中午我再來看你。”芳菊起身道:“等你好些了，我就接你回去住，這幾日都是我自個住，很是嚇人呢。”
原來是個膽小如鼠的，盼着小丑好了繼續回去給她作伴。
小丑正尋摸着人人唾棄的她，居然還有人願意和她同住，看來這個芳菊還是個有故事的。
芳菊走了，獨留下小丑對着一粥一飯發獃。
是不如昨日的豐盛，不過蘇府家大業大，廚子也都是頂好的，做出的飯菜也是一流。能吃的下，能吃的下。
就是不夠吃。
小丑解決掉飯食。肚子不餓了，睡也睡的飽，下面又生出了別的心思。
她想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
渾身的餿臭味兒，衣服也沒了真色，和身上的污垢溶在一起，前世的小丑，竟然這麼不講衛生。
話說一個燒碳的，就算換上一身嶄新的衣服，眨眼就會被染的烏黑，你這衛生是講給誰看呢。
不過這四面漏風的柴房是沒有洗澡的條件的，還是等回到下人房再說。
小丑並不擔心自己不會燒碳的事，她能重活一世，就絕不會和在苗府里一樣渾渾噩噩度日，也不會和前世的小丑一樣任人宰割。
首先，她要教訓害她性命的苗雪易。
這個時候，作為新媳婦的苗雪易該朝長輩敬茶了吧。
按照慣例，她一大早就會嬌面含羞地去老祖宗、大太太處請安，可昨晚不是突遭變故了嘛，不知一切的規矩還能不能照舊進行。
苗雪易昨晚經歷了什麼、現如今處境幾何，小丑看不到，也懶得去打探。
反正是好不了。
正如小丑所想，苗雪易此刻正在凝暉堂的院子裏侯着，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煞是好看。
凝暉堂是老祖宗的住所，苗雪易順利進了院門，卻遲遲等不來老祖宗的房門大開。
丫鬟給的解釋是老祖宗昨晚受了驚擾，到了後半夜才勉強入睡。老祖宗素來睡眠不好，失眠易驚，這又連番經受變故，更加焦慮難眠，這好不容易睡個安穩，可不能將她老人家吵醒。
苗雪易心裏冷笑，不就是昨夜新房着火，怎麼還連番受驚了，看來老祖宗把她替姐出嫁那檔子事也算了進去。
她出嫁前母親就警告過她，蘇府願意娶苗盼兒，看中的是她忠良之後的嫡女身份，別看大伯父死了那麼多年，皇上依然頻頻關注苗盼兒，說明他對忠臣的重視，蘇家娶了苗盼兒，自然也會更加受皇上青眼。
可苗雪易嫁過去就不一定了，蘇家有可能會因為如意算盤的落空而遷怒於她。
苗雪易偏偏聽不進去，她自信地以為，憑她的才情美貌，獲得蘇以皓的寵愛不是問題，而以她的巧言善辯，蘇家的長輩為她淪陷是遲早的事。
可誰知昨晚會出了那麼一檔子么蛾子，她機關算盡，也未算出會有人敢在新房放火。
新房牆根有一溜牆面烏黑，燒的比別處更重，上面還有殘留的香油，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縱火。
蘇以皓是苗家的大少爺，有人敢趁洞房花燭之時放火，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敢冒着丟腦袋的性命鋌而走險。
苗雪易和蘇飄飄交往多年，對蘇家錯綜複雜的內宅爭鬥多有耳聞。靖國公夫人仗着娘家勢力，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把丈夫的幾個小妾更是壓制的死死的，莫非這放火是二房三房他們乾的？
不過有下人們在院外侯着，那火是可以及時撲滅燒不死人的。燒不死蘇以皓，對二房三房沒有任何好處，還會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們不會蠢到如此地步。
更讓人頭疼的是，下人們沒看到任何人進入院子，那火就着起來了，這毫無頭緒的，想找出那縱火的人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