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渡鴉驚魂
夜深人靜。
古思早已完成洗漱，手機訂好鬧鐘後放在正對床的柜子上，她鑽進被子中躺好，臉貼着枕頭打出一個長長的哈欠，擦拭掉眼角擠出的丁點淚水，安心地闔上眼睛。
明天早晨……
她在迷糊中想着。
明天早晨，還是直接回去好了，沒必要再去看些什麼，終歸還是不能接受。
就這樣，漸漸進入夢想。
“咚咚咚。”
奇怪的敲門聲響起，將精神喚醒了一絲，但大半還沉浸在睡眠中，她有種身體似乎開始行動、卻又好像依舊躺在床上的奇妙體驗。
是夢啊……
這是常有的體驗，半睡半醒間，感覺上自己已經醒了、在行動，實際上卻沒有動，自身對於這個事實是有所明悟的，但因為大腦還在休眠，便會將明悟蒙蔽。
“咚咚咚。”
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應該是夢中的聲音，夢見自己大聲回復着“誰啊！”，利落的爬起來走向門口，謹慎的透過貓眼向外看。
空無一人。
貓眼外突然貼上來一直血紅的眼睛！
“啊——！”古思尖叫着坐起身，大口呼吸着，緩歇了半晌后，才在苦笑間捂住眼睛。
噩夢啊……真的不應該回來的……
她想着。
“咚咚咚。”
古思愣住了，用警惕地眼神一一掃過房間中的每個角落，最終將視線定格在臨近床邊的窗戶上。
不同於之前的體驗，這次的聲音傳入耳中，從聽覺到理智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那是真實發生的。聲音並非是從門口處響起，而是從窗戶的方向，與睡夢中所聽到的完全一致。此前之所以感到有些怪異，究其原因，是敲打木板和敲打玻璃之間有着些許差別。
窗帘並未被拉上，透過窗戶去看，外面的窗台上什麼也沒有。
“咚咚咚。”
她感覺心臟在瞬間彷彿被一隻手緊緊握住、停止跳動，呼吸也凝固了。
“咚咚咚咚。”
敲擊的聲音越發急促、用力。
不會、不可能、不存在，在心中重複對自己暗示，古思掀開被子下床，大着膽子走到窗戶邊，這樣視線便更加清楚，能夠看清玻璃上沒有擦乾淨的細小污漬。
再次、一寸一寸地觀察，她終於放鬆身體，舒出一口氣。
一隻渡鴉正在探頭探腦地看向自己，白銀色的眼睛在散發光芒，似乎有種別樣的魅力，漩渦般拉扯着人的心神。
是什麼特別的品種嗎？古思想着。
伸手打開窗戶，微風湧入房間，頭髮被吹亂了一些，睡衣隨之緊緊貼在身上，露出保養良好的身材曲線，
她開口對渡鴉說道：“迷路了嗎？我這裏可沒有吃的。”
“你不認識我了？”渡鴉用毫無起伏且怪異的語調說道，有些像機械音，但又有些差別。
恐懼再次湧上心頭。
“不認識了嗎？”
強行保持鎮定，古思在窗台上摸索起來，五官擠出憤怒的神色。
她知道渡鴉是可以模擬人說話的發聲，當下的場景，在冷靜后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人懷着某種目的，刻意將渡鴉訓練成這樣，來謀求利益或者乾脆只是獲得變態的快感。
“不認識……”
渡鴉第三次重複話語，還沒有說完，古思轉身抄起床頭的杯子，用力投擲過去將話語打斷，聲嘶力竭地崩潰叫嚷道：“滾——！”
細細回想，今天一整天經歷的事情都太過怪異，似乎都是在針對自己，她不由得開始懷疑是否是陷入到某些陰謀中，比如董事會中和自己持不同意見的、那個據說是灰色背景出神的老不死。
渡鴉離開原地躲開投擲物，爾後又落了回去，歪頭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
再次對上渡鴉的眼神，古思從中似乎看到了獨屬於人類的智慧光輝，剎那間她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剛才的猜測，開始臆想難道真有除人類之外、其他的、或許是以渡鴉的形態存在的智慧生物？
或者乾脆就是……鬼魂？
搖搖頭，將自覺荒誕的想法排出，她走向放置手機的地點。
就這麼直接報警，肯定是證據不足，但……多年以來，她也結交了不少能人異士，甚至對其中部分有過莫大的恩惠。
她需要一個參謀，來給自己提供意見和助力。
渡鴉再次發出聲音，這次是種聽着有些猥瑣的笑聲，可擺在當前的場景下，卻讓唯一的聽眾感覺出了驚悚和詭異的味道。
“我建議你好好回想回想，爸媽這麼多年的教導，一次次地告訴你，我們是兄妹、我們是兄妹、我們是兄妹，血濃於水，有了出息一定要多幫幫二哥，你都忘了嗎？”
長長的一段話，即使渡鴉這種鳥類再怎麼聰明、再擅於模仿聲音，也不可能如此流暢且毫無語病地學下來、說出去。
古思倏然轉身，用駭人的眼光直勾勾地盯住渡鴉，半晌后才聲音顫抖地問道：“你是……什麼？”
“我是你二哥啊，古易、古爾、古思三兄妹，忘了嗎？太傷心了。”渡鴉答道。
縱使由低爬到高，見識過商場、職場中各種大大小小的場面，古思此時也不由得忘記了所有動作，任恐懼在身體中滋生，全身冰冷着、獃滯站立着。
腿腳逐漸開始發軟，比之其他人要更堅強的內心讓她沒有失態地尖叫，但也依靠着身後的柜子，緩緩滑落、癱軟地坐到地上。
“怎麼？不想我嗎？這種表情，難道是太激動了？”渡鴉再次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古思喃喃自語着：“……不可能的……”
“還是……”渡鴉吐出兩個字，又是猥瑣地“嘿嘿”笑了一陣，才接著說了下去：“太想念我的某個器官了？我們的兒子還好嗎？”
“……你到底是誰，說得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古思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想要什麼？別、別傷害我。”
“這個世界上……”渡鴉用比劃着翅膀，居然做出了人手才能做到的動作，它撓着頭和前額，絮絮叨叨地說道：“……有些你們無法理解的存在，那麼多的人類，萬中、甚至億中之一，天賦決然，才有可能成為這種存在，代價就是會被世界遺忘，存在過的痕迹會被世界抹去、無法合理解釋的會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只不過嘛……”
渡鴉像攤手一樣攤開翅膀，機械般的語調中居然能夠透出狠狠的色彩：“你們！你們居然敢忘了我！忘了我，還活得那麼滋潤！
老子他媽的不開心！你們以為我不開心，你們就能繼續開心下去了？
我告訴你！不可能！我能活幾百年、幾千年，你們呢？幾十年而已？全當是娛樂了，這輩子剩下的時間，你們別想好好活着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