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島受降
()面對射程在超過一千米的佛郎機火炮,張孝先船上的火炮和床弩根本就派不上用場,當下被一通狂轟亂炸,給炸的沒有了士氣,倒不是說尚宏的船隊多麼強大,他們雖然有十幾條艦船和四十多門佛朗機炮,其實真正給張孝先造成的殺傷並沒有多大,除了幾條被炮彈“幸運”撞上的帆船,其他的帆船即便有所損傷,也不會很大,當然也不是說張孝先的手下有多無能,若是真比較起雙方的實力來,他的船隊除了武器之外,甚至比尚宏的船隊要強上少許www.niubb.net之所以會出現像今天這麼戲劇性的一幕,一個是因為尚宏不惜本錢的炮擊產生的巨大聲勢,讓張孝先的心中產生了畏懼,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張孝先有一個愛財如命又強悍之極的老婆,致使張孝先不願為了生存或者保衛這西表島而戰,反而是象做買賣一樣,一味的算計得失,不但喪失了先機,也喪失了鬥志。“大哥,快看,他們舉白旗了。”林虎子一直跟在尚宏的身邊,作為他的護衛,雖然因為不能親自去開炮殺敵有些遺憾,但他也明白,當一個炮手,也就那點兒前途,只有跟在尚宏的身邊,才有立大功的機會。林虎子正興緻勃勃的看着海面上被炮彈擊起的一個個巨大的水花,同時看着那些時不時的在水花中顛簸的散了架的帆船而心痛,要知道,只要能攻上西表島,那這些帆船可就都是尚宏的。就在這時,他看到西表島岸邊那座高大的哨塔上有人揮舞白旗,忙提醒尚宏,多耽誤一息,那大哥就有可能多損失一條應該屬於他的船。聽到林虎子的叫喊,尚宏連忙打眼向岸上看去,如此近的距離,便是不用望眼鏡他也能看到一個人正站在哨塔上揮舞着一件破布,不過還真看不出是一面白旗。好,就姑且當它是一面白旗好了,反正用炮轟了這半天,炮身也應該有些燙了,尚宏心中想着,回過頭讓林毒龍停下了炮擊。“姑爺,炮聲停了,炮聲停了!”眼見炮擊漸漸地停了下來,張孝先的這個親信也不由高興地喊道。“啊,停了?真的停了?”聽到親信的喊聲,已經癱軟在地上,不忍心再看這自己的帆船,自己手下在對方的炮彈下顛簸的張孝先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趴在哨塔的女牆上向海面上看去,直到看清楚海面果然漸漸地平靜下來后,才伸出手,讓親信扶着他走下哨塔,向碼頭走去。張孝先的手下大將馬旺被對方的這陣猛烈的炮擊轟炸的也有些暈頭轉向,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海水濺濕了,還有幾處有着明顯的血跡,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眼見對面那群愣頭青海盜的炮聲終於停了下來,馬旺當下下意識的喊道:“小的們,他們沒炮彈了,快跟我沖呀!”誰知馬旺剛衝到船頭,卻被他的手下給一把拉了回來,馬旺大怒,反手就給了這個手下一巴掌,怒斥道:“你幹什麼!”“馬爺,不怪俺呀,你看島上,姑爺都把白旗給掛起來了。”本想拍拍馬屁,誰知道拍到了馬蹄子上的嘍啰哭喪着臉,指着被張孝先的親信掛在哨塔旗杆上的白旗委屈的道。馬旺轉過頭來一看,那哨塔上飄着的可不就是一面白旗嗎?作為張孝先的親信大將,對於他的性格自然了解的很,知道這位姑爺定然是怕損失太大,無法跟家中那位貪財又彪悍的黃大小姐交代,才作出了投降的舉動。想到自己在前面拼死拼活,這位姑爺竟然在後面作出了這種滅自己士氣的舉動,馬旺不由恨恨的罵了一句“孬種!”隨即一坐在船舷上,生起悶氣來。手下聽到馬旺的話,嚇的縮了縮脖子,忙把臉轉到其他的方向,無論是張孝先還是馬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這位西表島海盜嘍啰很明智的選擇了裝作沒聽見。“大當家,讓我上島,我擔心這裏邊有詐。”旗艦順達號商船上,林毒龍對準備親自上西表島納降的尚宏勸道。“不,叔父難道不覺得,你上島納降要比我上島更加的危險嗎?”搖搖頭拒絕了林毒龍的勸說之後,尚宏反問道。“屬下上去會更危險?這是為什麼?”林毒龍不解的道,一旁的林虎子聽到尚宏的話之後也是一臉疑惑的望着他。“呵呵,除了咱們自己人,有誰會相信像我這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會是一支帶領着十幾條船,四百多人的海盜頭子?恐怕就是叔父聽了,也不會相信!而且這三個月來無論是石垣島碼頭的建造,還是手下孩兒們的訓練都是叔父和林二叔一手操辦,作為咱們的鄰居,我就不相信這張孝先會不知道,如果他當真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那他也不會以海上儒將自稱了。因此,我斷定張孝先一定會認為叔父和林二叔才是石垣島的大當家,所以若是他當真詐降,那叔父上島的危險要比我去大得多。而且以我猜想,張孝先之所以會選擇這麼快就向咱們投降,恐怕是因為怕死傷太多,無法向他的老丈人一家交代,畢竟他的這些手下如果都死在這片海上,黃程不但要賠償這些船員一大筆的安葬費,還要重新招募一批手下,而新招的手下無論是忠誠度,還是對黃程的熟悉程度都不是能跟面前的這批人相比的,與其如此,倒不如索性投降,最多也就是支付一大筆贖金而已。”尚宏解釋道。“即便是如此,那屬下也不能看着大當家孤身范險,一個人上西表島上去見那張孝先,雖然此人名號有些自吹自擂的意思,可敢用這個名號,總不至於真的是個二愣子。”聽尚宏說完之後,林毒龍雖然接受了他的解釋,但依舊不放心的說道。“這個請叔父放心,我自然不會孤身一人上島去見張孝先,他既然會認定叔父和林二叔是石垣島的當家,那就由叔父留在船上,由林二叔上島受降,而我則是扮成林二叔的隨從,咱們以一個時辰為限,如果一個時辰之後我跟林二叔還沒有從島上回來,那叔父就帶着孩兒們攻上西表島,相信即便是張孝先詐降,為了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也不會為害林二叔跟我的。”尚宏見林毒龍如此堅持,再拒絕怕會傷害了彼此的交情,想了一下說道。聽到尚宏的話,林毒龍點了點頭,他也清楚,如果張孝先真的是詐降的話,即便是帶着幾十個弟兄上島,結果依舊不會改變,反而會因為人多目標大,更難交涉,而如果是只有尚宏了林惡蛟二人上島的話,即便是真的發生什麼變故,憑藉林惡蛟的本事,也有可能帶着他從島上逃出來,想到這裏,林毒龍當即接受了尚宏的意見,並讓人用小船去把林惡蛟接過來。由於林惡蛟所處的那艘草撇船隻與順達號隔着另外的一艘用作掩護的商船順通號,所以林惡蛟很快就來到了尚宏的座船順達號的面前,當聽說是要他扮作大當家前往西表島受降的時候,林惡蛟當即興奮的在小舢板上跳了起來,在他看來,能夠出面受降是一件極為榮耀的事情,即便是他如今冒充大當家,將來也極有可能被拆穿,林惡蛟也覺得這是件很光榮的事情,因為能代表大當家前去受降,至少表明他很受大當家的倚重,不是嗎?當小舢板靠上順達號的船幫之後,林惡蛟連船都不願意登上,就迫不及待的連連催促尚宏下船,趕緊去西表島上見張孝先,可卻被兄長林毒龍給生生的拖上了順達號上,很是嚴肅的告誡道:“二弟且不可掉以輕心,此戰本是處在焦灼之中,可這張孝先卻莫名其妙的舉起了降旗,所以為兄猜測他很有可能是詐降,畢竟這張孝先既然敢自稱海上儒將,定然不會是浪得虛名,所以到了西表島上,二弟一定要盡心保護大當家的安全,絕對不能讓他受到一絲的傷害。“這,兄長既然懷疑張孝先詐降,那咱們為什麼還要去西表島上見他,乾脆拉開了陣勢,攻上西表島不更是乾脆?”聽到林毒龍的顧慮之後,林惡蛟不由瓮聲瓮氣的嚷嚷道。林毒龍與林惡蛟雖然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可二人的性情卻是截然相反,林毒龍心機深沉,做事面面俱到,不留一絲隱患,而林惡蛟則是心思單一,說白了就是一根筋,懶得動腦子,所以做起事情來更喜歡直來直起。“如今的戰事你也不是沒有看到,雖然咱們依仗佛郎機火炮,在形勢上佔據了優勢,可咱們手下的炮手技術實在是不夠熟練,甚至有些糟糕,這樣子耗下去,恐怕對咱們沒有什麼好處。況且大當家的一直想在大明找一個幫手,用來為咱們將來銷贓,不是說這個張孝先的岳父在壕鏡澳開着一間貿易行嗎,我想大當家此去定然是打着收服張孝先,與他的老丈人黃程合作的主意,倘若咱們把張孝先打得太狠了,這生意還怎麼去談?”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什麼性格,林毒龍不厭其煩的向他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