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告白
柳如煙快步離開庭院，天已漸亮，下人們各自忙碌着，一切井然有序，似乎這裏不曾有過爭吵，一條生命的逝去，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於尋常。
她走到街上，卻也像個無頭蒼蠅般亂撞，不知該往何處去。本打算去蕭彩蓮的娘家祭拜一番，無人帶路，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如煙姑娘！”
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見風若塵迎面走來，他着一身黑衣，面帶笑容風塵僕僕。
“你？”柳如煙略有些吃驚，“這麼早？”
風若塵點點頭：“睡不着。你呢？這是要去哪兒？”
柳如煙垂下眼帘，沉吟幾秒這才抬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風若塵看了許久。
“如煙姑娘？”
“你帶我走吧。”柳如煙忽地開口，“隨便去哪兒都好，離開這裏。”
風若塵略有些吃驚，眼底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卻還是被柳如煙捕捉到。
柳如煙輕笑一聲，擺擺手：“罷了，罷了。”
言畢，側身繞過風若塵，繼續朝前走去。
“如煙姑娘！”風若塵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微微皺了皺眉，“何事令姑娘如此傷神憂慮？如若不嫌棄，姑娘可說與在下聽一聽。”
“沒什麼。不勞風公子費心！”柳如煙輕輕甩開風若塵的手，並未回頭，“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風若塵在原地站住，目光卻一直追隨柳如煙的身影，看着她漸行漸遠，心中不覺微微一動，猶豫片刻，邁步追上前去。
他跟在柳如煙的身後，始終隔着幾米的距離。
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街邊的攤位一個接一個地支楞開來，吆喝聲、叫賣聲此起彼伏，處處透着煙火氣。
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柳如煙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風若塵跟在後面，將一切看在眼裏。他輕笑一聲，三兩步跨到柳如煙的身旁，牽起她的手，在她耳旁小聲說一句：“在下有些餓了。”
他的動作太過於自然，以至於柳如煙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任由他牽着手。
“好香啊！”風若塵垂首對着柳如煙微微笑，“不知……如煙小姐，可否賞臉與在下共進早膳？”
柳如煙抿抿嘴唇，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想抽回自己的手，顯然已經晚了。
“如煙姑娘？”風若塵眯起眼睛，笑意瀰漫至眼角眉梢，“在下人生地不熟，姑娘權當陪我，如何？”
“既如此，”柳如煙悄悄紅了紅臉，應聲道，“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吧！”
“多謝！”
二人齊步走進一旁的店鋪。
“二位吃點什麼？”店家忙迎上前，熱情招待，“裏面請！”
“兩碗牛肉麵，不要辣。”風若塵答話，頓了一頓，接著說到，“她吃不了辣。”
聽了這話，柳如煙心中一動，看向風若塵的眼光里多了幾分柔和。她從小吃不慣辣椒，的確不怎麼吃辣。這件在她看來無足掛齒的尋常小事，卻被風若塵暗暗記下，這怎能不叫她心動。
“好嘞！馬上好。”店家高聲吆喝，“兩碗牛肉麵，不要辣！”
“這位小娘子好生有福氣！”店家又沖柳如煙憨憨笑了幾聲，這才迴轉身子鑽進后廚。
“哎？！我們……不是……”見店家誤會了二人之間的關係，柳如煙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對着店家的背影皺了皺眉，不自覺鼓起腮幫。
風若塵“噗嗤”笑出聲來。
柳如煙眉頭鎖得更深，嬌嗔着瞪他一眼：“虧你笑得出來！你……你幹嘛不解釋？”
風若塵拉開凳子，扶她坐下，反問：“為何要解釋？”
“你……”
“就這一刻，”不等柳如煙的話說完，風若塵便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神寫滿了認真，“不要喚醒我。”
柳如煙被他認真的模樣嚇到，下意識縮回自己的手，移開視線，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別……別這樣……我……”
“我可以喜歡你嗎？”風若塵不管不顧，繼續開口，“或許，這話在姑娘聽來頗為唐突，可是……我擔心過了此刻，自己便再沒有勇氣說出口。如煙姑娘，我想陪在你身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可否願意接受？”
“哈？”柳如煙顯然沒有料到風若塵會在此時此刻突然對她表白，雖然此前二人的關係漸漸近了許多，有些事也都彼此心照不宣，但面對風若塵的直球進攻，她多少有些不適應，慌忙擺手，“不……不成！”
“為何？”聽到拒絕，風若塵追問道，“莫非，姑娘有喜歡的男子了？還是說，姑娘放不下你與宋霽公子的婚約？”
“哦！”柳如煙胡亂點頭，“你猜的不錯，我是有喜歡的人了，不過，那人並非宋霽哥哥。”
“是何人？姓甚名誰？在下可否見過？”
“你不認識。”
“……”
見風若塵一臉的不相信，柳如煙只好一攤手，說出一個男人的名字——
“你不相信？是真的！我喜歡的男人，名叫周杰倫，他唱歌可好聽了。”
風若塵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他喜歡你嗎？”
這下，換柳如煙愣住。她愣怔幾秒，自嘲地笑笑：“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沒可能。”
“不如，忘了他吧。”風若塵再次握住柳如煙的手，“你不用急着給我回答，更不要急着拒絕我。往後的日子還長，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瞧着風若塵一臉嚴肅的樣子，柳如煙一掃先前的不開心，眼珠子轉了轉，打算逗他一逗。
於是佯裝嘆一口氣，杵着下巴搖搖頭：“唉！難啊，太難了！讓我忘了他，簡直比登天還難，恐怕哦……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風若塵果然有些急了，語氣變了變：“如煙姑娘，你口中的周杰倫，究竟是誰家的公子？在下可否與他見上一面？能讓姑娘對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必是有過人之處。在下着實好奇得緊。”
柳如煙努力憋住笑，扭臉不去看他，嘴裏說著：“見不到他的！別說是你，就算是我想見他，也是有心無力，辦不到了。”
“為何？他死了？”
“你才死了呢！”柳如煙突然臉色一變，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生氣地大吼，“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幹嘛罵人咒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