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折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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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春光明媚，和風細暖，洛萱縣桃花盛開，到處都是一片緋紅，似雲似霧，鼻翕間全是悠悠桃花香。

可那一日，也是丹青噩夢的開始，從此以後，她這株桃花還未來得及盛開，就已經被折斷，丟進了淤泥潭，從此萬劫不復。

從洛水客棧到葉宅的那條小巷，從兒時起，丹青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哪裏的青磚有了破損，哪裏的石階長了綠苔，丹青都一清二楚，可只有那一天，她不知道，巷子裏那扇破舊的木門後面，卻是她陷入深淵的噩夢沼澤地。

就在一瞬間，她的兩個婢女被打暈，她被一隻大手扼住脖子，還來不及呼喊之時，已經被拖進了那扇破門裏。

天轉地旋間，她被摔進了一堆破草堆，還未等她回過神，她就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她這時才反應過來，知道了自己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

她拳打腳踢，拚命掙扎，可奈何她太弱小了，身上那個如山一樣的男人緊緊地鉗制住她，她想大聲呼喊“救命”，可嘴巴卻被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捂着，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恐懼開始從心底開始升騰，從五臟六肺深深蔓延到腳趾指尖，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子裏滑落，這一刻，丹青只剩下絕望。

這時，忘記關上的破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丹青宛若碰到了救命稻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門口的那個男人身上。

她趁着身上男人不注意，推開那隻臟手，對門外的人尖叫着“救命，救命……”

可那個男人只是驚訝地看着丹青，目光糾結而又躲閃着，瞬間，好像已經有了決定，別過頭去，眨眼間，那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口。

唯一的救命稻草沒了，丹青已經絕望至極，她知道今天的這一遭再也無法避免，世上再也無人救得了她了！

她放棄了反抗，麻木的任由身上的男人為所欲為，只是那眼淚一直未斷過，直到她感覺眼睛好像已乾涸，再也流不出眼淚的時候，身上的動作終於停歇。

此時，夕陽的餘暉還未散去，絢爛的朝霞還灑落在草堆上，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暖色，是那麼美，那麼暖，可丹青的心底只有冷、痛、恨！

等那男人走遠了，丹青才起身將已經被蹂躪成破布的衣衫重新穿好，把頭上沾的碎草清理掉，隨意挽了一個髮髻，站起身來。

面前的草堆已經被壓平，上面還沾染了星星點點的殷紅血跡，看着是那樣的刺眼，又是那樣的恐怖。

丹青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個火摺子，她毫不猶豫地點燃，扔在了那堆破草堆上，等到火焰“噼里啪啦”燃起之時，她才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走出小院。

巷子裏被打暈的兩個婢女也不知道哪裏去了，此時不見人影，丹青自己已是自顧不暇，此時更是顧不了那麼多，她趁着天色已經朦朧，悄悄地從側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整晚，丹青都泡在浴桶里，後來全身已經泡的起褶泛白，水已經變得冰冷刺骨，她都未起身，就那樣，泡了整整一晚。

這件事過後，丹青大病了一場，高燒三日不退，好在院子裏還有幾個忠心的婢女，給丹青請來了大夫，施了針，抓了葯，才將人給救過來。

可丹青的身子還未痊癒時，那個扶了正的姨娘又開始在興風作浪，先讓她父親將自己的婚事讓給了她的那個妹妹，然後又哄着她父親給她定下了另外一門親事，而那個人竟然就是那一日在巷子對丹青施暴的人！

丹青這時候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個姨娘的主意，為的就是要搶奪自己的一切，搶奪那門親事，搶奪她母親留下的嫁妝。

恨，遮天蔽日的恨，從骨血深處蔓延出來的恨。

這一刻，丹青只想報仇，將這些毀了她一切的惡魔碎屍萬段，拉下十八層地獄，從此都不得超生。

“所以，從一開始，你都是在復仇？”

言瑟瑟緊皺着眉頭，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些惋惜。

“是的，姐姐，他們毀了我，我要報仇，我也要毀了他們。”

丹青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平靜，嘴角還隱隱掛着微笑。

說完，丹青又開始繼續說，情緒無波無瀾，好似說的是別人的事一般。

原來，那日，和言瑟瑟三人初遇的那一晚，那個被送往衙門的男人，就是當時見死不救的那個男人，丹青也恨他，但凡當時他能伸出援手，丹青就可以避免遭受那毀天滅地的噩夢，可是他卻袖手旁觀，膽小的逃走了。

所以，那一晚丹青以身做套，設計讓那個男人在大庭廣眾輕薄與她，引起共憤，然後送到衙門，讓他也遭受懲罰。

“姐姐，他見死不救，我只讓他去衙門挨些板子，坐幾天牢子，沒有要他的命，也是很仁慈了！”

說完，丹青嘴角翹得更高，隱約可見臉頰上還有兩個小梨渦，淺淺的，但是很甜。

只是那雙眼睛，卻滿是憎恨、不甘。

見此，言瑟瑟搖搖頭，臉上的惋惜之情更甚。

“死掉的那個男人呢？是那個男人嗎？”

丹青聞言微微一滯，片刻臉上又帶上了甜美的笑容，點點頭，頗有些興奮地說道：

“姐姐真聰明！”

那個被丹青殺死的男人，果真就是那個姨娘為她定下親事的男人，也是毀了她清白，毀了她一生的那個惡魔，所以他最該死，丹青只恨一刀他就斃命了，她還未來得及千刀萬剮呢！

“你設計讓他在巷子裏再次對你施暴，然後你趁機殺了他，造成他對你圖謀不軌，然後為了反抗，失手殺了他？”

當時在現場，言瑟瑟就感覺不對勁，大清早的，怎麼就會有人在巷子裏欲行不軌呢？而且是在一條人來人往，不算少的巷子，只要稍微一反抗，就會被經過的人聽到。

“是呀！那個人就是個豬腦子，他毀了我一生，還指望我嫁給他？真真是蠢笨如豬。”

“我事先找人給他傳話，說我已經想通了，同意這門親事，但要先見他一面，把有些話說清楚，尤其是關於我嫁妝的事。”

“姨娘找的這個人呀，真真是跟她一樣，不僅貪色，還十分貪財，一聽我有大筆嫁妝，二話沒說就應承了下來，天不亮就等在了那條巷子裏。後來呀，姐姐們也知道了，他想對我動手動腳的時候，我假意反抗，爭執中，那把匕首就這樣……這樣戳進了他的身體。”

“姐姐，你不知道，當我聽到匕首刺破皮肉的聲音時，我心裏有多興奮，看着他慢慢地倒在地上，慢慢地咽下氣，死不瞑目的時候，我有多高興……我恨不得當時拍手大笑……”

“可惜呀，才一刀，他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