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戒律

第四十三章 戒律

話說蜀山眾長老御劍飛行,對黑衣人緊追不捨,一會兒工夫便追出上百里路了,黑衣人似乎還想甩脫眾人,但元雲可是蜀山眾長老中御劍速度最快的,他如一團流星飛火般保持全速,眼看着就要追上黑衣人了。

黑衣人萬般無奈,只好收劍跳到地上,回頭對元雲道:“師兄別追了,早出蜀山了。”

“誰是你師兄!”元雲一聽這黑衣人還敢叫他師兄,不免來氣,化作一道隕地紅焰,落到地上,怒道:“你擾我蜀山清靜,今日非抓你回去問個明白!”

隨後而來的元頤聽元雲義憤填膺,不禁笑道:“呵呵,師弟啊,我看你還是別為難他了。”

雲元雖有疑惑,對元頤的話也不是很贊同,他略顯生氣地埋怨元頤道:“師兄,怎麼連你也……?”

元雲話還沒說完,忽聽空中傳來一聲:“師弟且住,你可知道這黑衣人是誰嗎?”

雲元一看,竟是掌門師兄長風和守真一同趕來了,不禁劍眉一皺,道:“我知道他不是長天,但他意圖擾亂蜀山,是敵非友!”

這時,守真也落地收劍,一臉肅穆深沉地對黑衣人道:“守正師弟,你受了內傷,先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療傷為緊。”

“守、守正?”雲元一臉錯愕地道。

“是啊,師弟,虧你和他同門十幾年了,竟還辨不出他是敵是友。”元頤在一旁樂呵呵地道:“我、守真、掌門三人早就看出他是守正師弟了,惟獨你還把人家當敵人。”

雲元略顯驚訝,便重新打量了守正一番,緩緩點了點頭,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劍眉一手,威目一怒,向元頤道:“不對,他若是守正師弟,為何要在山門前對蜀山弟子大打出手,還傷了韓少俠。”

“看來,我們的元雲師弟還沒想通。”長風朝眾人意味深長地一笑,便對元雲道:“師弟,你好好想想,除了太和師叔,剛才眾長老中,還有誰沒出面?”

元雲想了一會兒,道:“守正。”

長風不緊不慢地接着道:“除你之外,蜀山之人中還有誰會七劍斬龍訣?”

元雲又想了一會,道:“守正。”

“好。”長風又指着黑衣人已收回身的白龍劍,問道:“那這白龍劍你送給誰過呢?”

雲元這回不假思索了,直接道:“守正。”

長風問到這裏便環顧眾長老,眾長老皆笑了。守正見沒什麼必要隱瞞了,這才摘下面紗,對元雲略顯愧疚地道:“師兄,驚擾到你,萬分抱歉。”

雲元也不生氣,只是搖頭笑道:“守正啊守正,你騙得我好苦啊!我又如何想得到一身浩然正氣的你,竟也玩這種把戲。”

“我也是出於無奈。”守正嘆道:“小師侄思念其兄,卻不敢主動去認;韓夜牽挂其妹,卻不敢讓她背負太多。我見他兄妹二人實為有意,而清業那孩子性情直爽,恐難幫到韓家兄妹,所以才決定自己動手。先借故離開大殿,快速行至乾房換了套夜行衣,回來時見清業與韓夜還在糾纏,便扮作長天激怒眾人,然後找機會襲擊小師侄。我想那韓夜念着兄妹情誼必然來擋,只是沒想到他似乎猜出了我的身份,竟用身體來擋,我唯恐傷得他太重,急忙只刺在他偏離五臟六腑的地方,又馬上給他以真氣修補精元,這才把他推給小師侄。”

長風點了點頭,一捋白須道:“而今他們兄妹已然相認,師弟,你可放心了。”

這時,卻聽元雲沖守正埋怨道:“守正,這便是你的不對了!”

守正略顯驚訝,問道:“元雲師兄何出此言?”

雲元爽朗地道:“有這等好事竟還不叫上師兄,真不夠意思!”

守正也莊重地笑道:“我是擔心人多不方面,而且順便也想試試眾人本領如何,見諒了。”說罷,守正思索了一番,又頗為憂慮地道:“諸位師兄,今日我假扮長天一事,萬不可說與他人,否則我等長老威信盡失。”

“自然。”長風一捋白須道:“守正師弟,我與元頤二人明知你是自己還要動手,不正是要維護蜀山威信嗎?同時也能找機會讓你脫身。”

守真也道:“我則在一旁審時度勢,若見你危險便暗下幫你。”

元頤則樂呵呵地道:“只是沒想到元雲師弟性子太烈,竟追你追到這裏來了,完全不給你休養的機會。”說著,他又關心地問道:“師弟啊,九霄凝冰訣的寒氣你用真氣逼出來了嗎?”

守正嚴肅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無礙了。

元雲此刻方知他幾個同輩師兄弟早和守正在配合了,而他當時卻是真的有心要重傷守正,念及於此,他不免汗顏,有些無地自容了。

守正卻很了解雲元的心思,便替他說好話道:“我以為,雲元師兄做得很好,身為蜀山真武長老,理當身先士卒、警惡懲奸,竭力維護蜀山的秩序。”

“師弟……”元雲知道守正從不阿諛奉承,不禁心懷感激。

見大事已了,長風便道:“好了,諸位長老,如今韓夜兄妹相認,蜀山也已恢復平靜,要事很多,我們先行返回吧。”

長風、元頤、守真三人先行,而元雲見守正遲遲不動,便回頭多看了他一眼,誰料守正竟突然從袖中掏出他用過的匕首,照着自己胸口猛刺了一刀!

“師弟!”元雲驚呼一聲,跑回去扶住守正,發出火紅的真氣給他療傷,並略顯心痛地怒道:“你這是幹什麼!引咎自盡嗎!”

長風等人聞聲也轉了回來,卻見守正一手捂着淌血的胸膛,另一手朝元雲擺了擺,莊重而又淡然地笑道:“無妨,元雲師兄,我並未傷及要害,我身負護山大任,豈會尋死?”

雲元聽罷,更是生氣地皺着劍眉道:“那你這是何苦啊!”

用匕首刺胸膛終歸還是疼痛難當的,守正皺了下眉頭,緩了口氣,道:“其一,我身為真武長老,不為蜀山的清靜安寧着想,辱罵蜀山弟子,擾亂秩序,動手傷人,理當受罰;其二,我傷了小師侄的兄長,若不刺自己一刀,於心不安。”沉默了一會兒,守正又嚴肅地道:“不,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宜分開治罪,我還須身受一刀!”說罷,守正舉起匕首,又要朝自己腹部刺去,卻被元雲一把奪了過來。

“師弟,你說得對!”元雲三分憤怒七分毅然地舉起匕首,道:“你對蜀山不敬,是該身受一刀,而我同為真武長老,對同門師弟大打出手,忠奸不辨,是非不分,更該身受一刀!”說罷,元雲狠下心來,將匕首刺向自己胸膛。

“夠了。”長風一把抓住元雲的手,道:“師弟,我看這刀你就不必受了。”

“是啊。”元頤見此情狀也不再笑了,而是有些責難地道:“律德長老還指出你們的罪責呢,你倆倒是自己治起自己的罪了!”

長風望着守正、元雲二人,表情肅穆地對守真道:“律德長老,你來評功論過!”

“是,掌門!”守真肅穆地對守正道:“守正!你身為蜀山真武長老,辱罵蜀山弟子,還在蜀山門前大打出手、傷及無辜,理當受罰,但念你長期守護蜀山、盡職盡責,且此次事出有因、誠心悔過,最可減輕,就罰你到後山清律堂思過半年,自即日起執行!”然後,守真又對元雲道:“元雲!你雖對同門出手,但念你毫不知情且護山有功,恕你無罪!”

守正心悅誠服,頷首對長風道:“掌門師兄,等下回去就說我和長天拚鬥時受了傷,去清律堂休養閉關,護山事務代由元雲師兄處理。”說著,守正又對元雲道:“元雲師兄,又要勞煩你了,萬分抱歉,這半年若有什麼棘手的事都可來找我,危急之時我會出來相助的。”

元雲把手放到袖子裏,劍眉一皺,道:“你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了,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無論如何,元雲是感覺和守正肝膽相照了,他隱隱明白守正為什麼從前可以當上武林盟主,因為這個人天資聰慧、忠肝義膽且想事周全,即便到了蜀山也顯得那麼出類拔萃。

而後,長風便同眾長老一起回到蜀山,對弟子宣稱黑衣人半路被守正截住,纏鬥一番后使詐打傷了守正並逃去無蹤,此事便不了了之,也不再安排元神弟子搜尋黑衣人的消息。然後,長老們把守正派去清律堂休養半年,也把韓夜等人安頓到坤房區居住。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日落西山、月出東海,夜幕降臨、星辰滿天,八卦城上一片燈火輝煌,蜀山弟子這時大都入室休息,有一部分尚在經樓挑燈夜讀,還有更少一部分分別在蜀山上空巡視。

坤位客房裏,韓夜正背倚床柱,一腳踏在床沿上,一腳懸在床邊,提起手裏的酒袋不時往口中灌些酒,眼眸卻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鄰近的另一個客房,那個客房裏住的是薛燕,但房中燈火已暗,韓夜淡淡心道:“睡了嗎?也好,燕兒為了我累了一天,現在應該倒頭呼呼大睡了。”

一想到薛燕睡覺時可愛的模樣,韓夜的眼裏便隱隱露出几絲快意和柔情,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卻又鎖起了清眉,心事重重地望着面前掛起的的床帳,想道:“這世上,似乎我只有三個最重要的人了,而那一位不在身邊的,你還好嗎?”想着想着,韓夜卻不知雲夢當日真正離開的原因,只有再喝了口酒,思緒千萬,難解憂愁。

是啊,薛燕是女兒家,或多或少會明白雲夢為什麼要走,而韓夜看不到雲夢走時的神情和淚,如今,對這份情卻有些迷茫了。

正在思緒萬千之時,“咚咚咚”,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韓夜隨即放下手中的酒,心想此時已近亥時,會有幾人來這裏找他呢?他便習慣地問了句:“誰?”

“哥哥。”門外傳來一聲清柔的女聲,道:“是我,小玉。”

聽到妹妹的聲音,韓夜的目光忽然就柔和了許多,他穿上靴子,打開門,看到了站在門前那亭亭玉立的姑娘,當晚,滿天銀輝灑在了她清麗的面容上,有星月光芒的襯托,那衣衫飾帶好似和風銀嵐,那烏髮清眸更若星河明月,但見她將縴手垂於身前,模樣乖巧地提着一個竹籃,睜着清澈的眼眸望着自己的哥哥,卻不言語了。

韓夜眼眸里淡淡地流露對他妹妹的疼愛,口中卻只是道:“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來這裏做什麼?”

“嗯……”韓玉猶豫了一會兒,便把雙手提着的籃子伸到哥哥面前,婉柔地道:“哥哥,小玉本不想打擾你,但又擔心你晚飯沒吃飽,睡覺睡不好,所以特地做了些糕餅送來給你吃。”

韓夜愣了一會兒,卻不曾想他妹妹竟也會做點心給自己吃,且不說做得好不好,單憑這份心意,也足以令他感動,於是他接過妹妹手裏的竹籃,溫聲道:“這樣你豈不是費了很多時間?”

“沒關係。”韓玉笑道:“只要哥哥高興,小玉花再多時間也是值得的。”

“哼。”韓夜微微笑了,心中卻儘是溫情,他合上門,同妹妹一起坐到床沿,手裏接過妹妹遞過來的仁壽芝麻糕,輕輕咬了一口,雖不說味道絕佳,卻也可口非常,韓夜不禁秀眉一展,贊道:“妹妹好手藝。”

“哥哥喜歡就行!”韓玉聽韓夜誇讚,更是高興,臉上也生出兩片紅暈,她趕緊又從竹籃里拿出一些糕點遞給韓夜,略顯興奮地道:“這是綠豆糕,還有核桃酥,還有……”

那源源不斷的點心,不正是源源不斷的幸福嗎?妹妹的一點點心意,對於八年未曾接觸親情的韓夜,恰似身處瓊樓玉宇般令他忘卻煩惱,但他也止住了妹妹的手,溫和地道:“行了,小玉,你讓我吃這麼多,倒真要讓我晚上睡不着覺了。”

“好吧。”韓玉便把糕餅都收回籃中,笑道:“那小玉就把籃子放在這裏,哥哥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吃。”

然後,千言萬語似乎又不知從何說起了,兄妹倆沉默了一陣子,哥哥若有所思地望着竹籃,妹妹則是雙手放在膝上目視地面,良久,兄妹倆才不約而同地道。

“這些年過得好嗎?”

“哥哥你過得好嗎?”

兄妹見對方如此默契,雙雙笑了,韓夜淡然道:“也沒什麼好不好,八年時間做過很多事,也曾經很迷惘,後來有了夥伴,我才漸漸清醒,也找回了自己的妹妹。”說出“妹妹”兩個字時,韓夜的清眸緊緊鎖在韓玉身上,面上帶着几絲愉悅。

韓玉感受着來之不易的點點溫馨,忽而卻想起另外一個重要的人,她便問韓夜道:“對了,夢姐姐呢?你去看過她了嗎?小玉可是很挂念她啊!”

韓夜聞言沉默了,目光變得有些黯然,他道:“我……我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說好一起來蜀山來看你,卻又是她主動提出要走……”

韓玉見韓夜一臉憂鬱,便挽着他的手,對他道:“要不,我們一起去鳴劍堂看她?”

“鳴劍堂?”韓夜皺眉嘆道:“那裏,我們還能去嗎?我們的仇人說不定正潛伏在那裏,等着把我們斬草除根,而且,我正是因為擔心這些,上次在神武寺還和伯父鬧翻了。”

韓玉雖然不是很明白這些複雜的情況,她卻抬頭對韓夜道:“哥哥你的意思是,現在想抓緊練武,等學好了本領再去那裏嗎?”

韓夜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我考慮了很久,長天如果潛伏在那裏,必要以鳴劍堂作為掩蔽,所以他只是暗地要殺我們,卻暫時不會打伯父和三叔的主意,我以前去那裏就隱隱覺得有些風險了,現在帶着你去更是自投羅網。”

韓玉聽完后,柔眉一皺,問道:“那,你就放心把夢姐姐一個人扔在那裏嗎?”

韓夜聞言,再次沉默了,隔了一段時間他才問:“妹妹,你說,雲夢她是願意跟着我,還是更願意呆在鳴劍堂?”

“我覺得吧。”韓玉思索了一會兒,便肯定地道:“夢姐姐多愁善感,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傷害於人,她也對你有很深的感情,如果你硬要帶着她走,她絕不會有一句怨言。”

韓玉的話可以說是很切實際的,也讓韓夜漸漸覺得心中似乎有些情緒在隱隱涌動,但他卻仍不能堅定自己的信心,只是轉而問韓玉道:“妹妹,你知道守正前輩在哪裏嗎?”

“他現在在清律堂休養啊,聽說要休養半年呢。”韓玉看着韓夜,問道:“你找他有事嗎?”

韓夜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有很多東西要找他請教,小玉,你能帶我去嗎?”

韓玉自然聽她的哥哥的話,便引着她哥哥出了客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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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魔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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