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意難平

怎麼會呢？為什麼會這樣？重來一次，還是沒能改變思慕的紅顏早逝，反而還改變了原本的走向讓思慕邁向了更凄慘的結局，他真的意難平，好不甘心……尤其是，彌留之際他聽到了思慕的聲音……“怎麼會呢？我做過一個夢，夢裏我嫁去了庫洛，可是……比起那個夢，我現在，不知道有多幸福，所以你不要後悔，是你救了我。”原來她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冥冥之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牽引着他和思慕？

可是不是這樣的啊...越做越錯，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他不信!若是再來一次!無論是什麼代價，他都不會再允許任何不確定因素傷害思慕!他始終都要守護着他的公主的。再一次睜開眼睛，万俟謐晨的雙眼裏氤氳着風暴，漆黑如點墨的眼瞳此時黑黝黝的濃濃的滿是冰冷狠厲。正常普通凡人的神魂確實無法承擔幾次未曾消除過記憶的輪迴反覆，經歷了這些難免會有些不易察覺的改變。

思慕的記憶自然是截止到前世，嗯，此生的輪迴還沒有開始，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就是新的一世開始了，此世，她作為一個知情者，也會幫万俟謐晨一起守護她自己的，守護他，和他一起，終成眷屬，幸福一生。這是她虧欠他的兩世凄苦和遺憾。她都不用猜，此時的万俟謐晨應該也已經醒來了，她也得出去撲蝴蝶了……思慕嘆了口氣，無奈的看向了自己小短腿和小胖手，五短身材，這樣回到小時候還真是少見的情況呢。她只能手腳並用從自己尊貴的大床上趴下去，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應該很搞笑，事實上看在宮女的眼裏，是敲可愛了。

有些圓滾滾的粉糰子笨拙的扒着床邊往下爬，小腳腳還擔心落空所以無助地在半空蹬着試探。看的幾個宮女心都要化了。“哎呀，公主殿下，您別動，奴婢來就行了，怎麼醒來啦也不叫我們？”一個宮女姐姐一把撈住了試圖蹦下來的思慕摟在了懷裏，思慕摸摸鼻子有點兒尷尬。“其實...我，我一個人可以的。”“是的，公主殿下已經長大了呢~”這語氣明顯是把她當小孩子哄的么啊喂!好吧，其實她懷裏還挺軟的，看在這樣的份上她就讓小姐姐抱着她走就好啦，哼唧。“我，想去花園裏撲蝴蝶啦~”奶聲奶氣的小姑娘甜甜的嗓音甚至殺到了思慕自己……嗯，這是她的聲音，她只能這樣告訴自己，讓自己儘快習慣起來。

也許一開始思慕只是想要配合一下万俟謐晨的演出做既定的相遇增強二人的宿命感在那裏撲蝴蝶，結果到最後卻真的撲上了癮，覺得這是個有趣的遊戲，比現世的電腦遊戲益智多了，再說了現世的高樓大廈也早就沒有了那麼多彩色的好看的蝴蝶，想想真的挺可惜的。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年紀變小了就連快樂都變得簡單了好多。

遠遠的，思慕就看到了一個面容精緻穿着華貴的小男孩兒向這邊走過來，不過思慕依舊旁若無人的撲着自己的蝴蝶，她的任務就是做自己的美少女給万俟謐晨看就好了。半晌，思慕察覺到了万俟謐晨安靜的佇立在一邊，實在是他的目光太炯炯了，看的思慕再想裝作不知道耶渾身發毛。她轉頭對上了看似在瞧着她發獃的万俟謐晨的眼睛，暗暗心驚，雖然她知道万俟謐晨的軀殼裏面遠遠不是一個孩童，可是這樣的眼神還是有些滄桑和鋒利。

看着万俟謐晨回過神來思慕走上前去伸手指着万俟謐晨醞釀語言結果突然頓住了“你……”哎呀，皇甫思慕原來的台詞是什麼來着？她怎麼好像記不起來了，一時之間二人周身圍繞着尷尬的沉默……“那個...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來着？”思慕試圖讓面前的万俟謐晨變身提詞器讓她把這場次捋下來。

結果她迎來了万俟謐晨驚詫的目光，還有一剎那的狂喜綻放出了萬丈光芒，險些晃瞎思慕。這一次，終於不是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么？万俟謐晨看着面前的思慕，掩飾不住地欣喜。“這一次，你也……重生了？”思慕眨了眨眼睛，反正她也是遲早要暴露的，不如一開始就站在万俟謐晨身邊不再讓他一個人那麼無助好了。“喂，你這個大膽小子從哪裏來的，膽敢偷看本公主。這是第一次你說的話，第二次大膽小子變成了傻小子……不管過了多久，輪迴了多少次，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都不可能會忘記。”一個半大的小少年，怪可愛的還有着嬰兒肥，依稀能辨認出他再思慕記憶中長大之後地丰神俊朗的模樣，如今一本正經的說著一長串讓其他人聽不懂的話怎麼都有點違和，當然更多的是童言無忌，除了思慕又沒有其他人知道二人之間的秘密，自然只是覺得小孩子在說些瞎話罷了，而且也沒什麼人仔細聽兩人的對話，只是站在一邊侯着等兩人玩耍的時候叫她們幫忙，不然打擾了公主玩耍的興緻就不好了。

這邊万俟謐晨十分認真的模樣，思慕有些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了，難道要說，是么？沒想到你都記得，我好感動么？這樣也太奇怪了……就在思慕思忖着該說些什麼比較好的時候，誤打誤撞万俟謐晨只當她是害羞了。畢竟，咳咳，現在兩個人都還是孩子呢。

“對不起啊，我知道的太晚了，沒能早點陪你一起面對。原來我之前做的那些夢都是真實的。謐晨，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思慕看着万俟謐晨，進入了狀態也走心了起來，縱使是記憶，她也感同身受。“你怕不怕。”她聽到万俟謐晨如今小正太的聲音問她。思慕微笑着搖搖頭“不怕。”怕，怎麼可能？她都重生多少次了……當然她不可能讓万俟謐晨知道就是了。而得到確定答覆的万俟謐晨只覺得心裏暖暖的，感覺到了思慕對他的信任，還在心裏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於万俟謐晨來說，縱使思慕現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可他腦海里還是時常會回想起城牆下思慕毫無生氣躺在血泊中，白衣染血，纖細脖頸和瑩白如玉的臉龐上都沾滿了鮮血的那一幕，在睡夢中亦不能安心，總會時不時的驚醒。小孩子總被夢魘住在那時候是不太吉利的，於是万俟休應民間俗法請來了神婆來看，聽說這個神婆真的有幾分真本事，思慕還擔心了一番万俟謐晨會不會被看出什麼不對勁來，那可真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於是思慕在皇甫珏面前迫切地表達了一下自己對於玩伴的擔心，申請出宮探視。自己的寶貝女兒和民間相傳的神將降世的万俟謐晨交好皇甫珏還是有幾分欣慰的，便准了。沒想到過程意外的順利，思慕就帶着那個一直抱着她的叫做盛春的宮女小姐姐，一同來到了万俟府。“不過是做噩夢罷了，是爹他小題大做，你怎麼出宮了。”万俟謐晨幾分不自在地紅了臉蛋，還有嬰兒肥的小臉紅撲撲的，還刻意的板着小臉佯裝嚴肅，不是熟識的話思慕可能就被他唬住了。“我這不是擔心你的么。為什麼會一直作噩夢……”思慕突然想到了什麼:“不會是，前世的那些記憶……？”

万俟謐晨不自在地撇頭看向一邊，沒有承認倒是也沒否認，思慕便知道自己是猜對了的，他大概是覺得自己一個男子漢還會被噩夢所擾太丟臉了。不過思慕很能理解他，其一万俟謐晨的重生輪迴本就神魂不穩，其二受到創傷后的應激反應，又可以理解為心理陰影，在正常不過了。再說這種帶着沉重記憶的輪迴對心裏的壓力多大可想而知。

“我們現在不是都還好好的么，謐晨，你要相信，這一次一定會有所不同的，我們兩個一定可以改變之前的那些悲劇。”思慕很是篤定地盯着万俟謐晨怔愣着的眸子。“我在這裏陪着你，不用怕。”思慕自覺地抓起了一隻万俟謐晨現在小小的手掌握在兩手之間以做安慰。“你還真的把我當小孩子了啊？”万俟謐晨哭笑不得，不過每一世都會先被大家當做孩童他也早就習慣了，這樣被關心的滋味倒是不差，尤其是這個人...是他的公主殿下。“本公主看你還挺享受的。”思慕拍拍万俟謐晨乖乖放在她掌心的那隻手。万俟謐晨這才有了些過往的痞子無賴樣:“公主殿下一番好意，我怎敢不從，那豈不是不識好歹？”呵:“厚臉皮。”

這個神婆被坊間傳的神乎其神，思慕一開始還有點不敢相信，覺得會不會是沽名釣譽坑蒙拐騙之輩？畢竟她這個貨真價實的神仙還在。不過見到了神婆本人思慕不禁覺得高手在民間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神婆說是神婆倒不是真的神，看起來也和平凡人沒兩樣，硬說的話就是佔了個婆字？看起來是個年紀很大的婆婆，頭髮都白了，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層翳讓人覺得她應當是看不太清楚事物的。可她行動絲毫沒有滯澀，很是流暢，看向万俟謐晨的時候，視線方位也十分確定和準確。最讓思慕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些什麼。“這個孩子？……不簡單，承擔了極大的責任呢，因果，因果，有因便會結果。殺伐之氣極重，是個將才。還有...悠長的輪迴里，切記，堅持初心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