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端
“小傢伙，沒想到你這麼廢物！”
“誰！是誰在說話？”
“你不配知道老夫姓名，唐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你到底是誰？你在胡說些什麼？”
“殺一隻小貓，從頭到尾都要別人保護，還有臉打聽老夫名號，痴兒退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你別走！”
唐青山猛地睜開雙眼，向前抓去，映入眼帘的卻是那張熟悉的母親的臉。
“山兒，你這是做噩夢了？”
母親關切地問道。
唐青山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娘，您沒事吧，昨天晚上您去了哪裏？凶獸死了么？大家在哪？那兩個黑衣人是誰？”
經歷了昨夜的恐怖，唐青山想起那個手持雙刀的黑衣男子不免有些傷懷。母親摸着唐青山的頭說道。
“昨晚你剛離開不久，隔壁馮嬸一家也發現了村子裏有危險。離開時擔心我們母子二人便前來查看。娘本有心留下來等你，但是，你馮嬸說我留下也只會成為你的負擔，娘這才跟着你馮嬸一家去避難。”
唐青山聽到這裏暗暗記下了馮嬸一家的恩情。又問道。
“現在村子裏什麼情況？五叔呢？村長爺爺呢？大家都好嗎！”
母親剛要說話門外卻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呦，臭小子，你只睡了半個時辰就醒啦？怎麼樣？身上哪裏還疼?有沒有哪不舒服？”
鐵匠大大咧咧的坐到長椅上，話雖說的輕巧，但是一身染血的紗布卻在告訴唐青山，昨晚的戰況何其慘烈。
“五叔！你的傷...”
唐青山雙眼微紅。
“行啦，你小子啥時候變得娘兒們唧唧的，別跟你五叔來這一套。昨晚金元虎夜襲唐家嶴，全村上上下下一百一十三口人，最後活下來的竟然不足半數，哎...這畜生也好生勇猛，能從它手底下活過來，五叔不虧。”
說完鐵匠自己也是一陣唏噓。
“什麼？村子裏的大家...大家....”
唐青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鐵匠摸着唐青山的頭安慰道。
“走吧，五叔帶你去外面走走。”
回過身看着唐青山的母親。
“嫂子，唐家嶴最近不太平，您盡量少往外走動。如果感覺有哪不妥，就讓青山來找我。”
看到母親點頭答應下來，這才帶着唐青山往門外走出。
如果說沒出門之前，唐青山只是傷心難過，那此時唐青山幼小的心裏卻是種下了仇恨的種子。殘破的牆皮上老虎鋒利的抓痕，隨處可見乾涸的血污。幾乎每家每戶都是哭成了一片。
唐青山雙眼還泛着紅，牙關緊咬。默默地跟在鐵匠身後，不多時，二人走到了村長家門口。院子裏除了老村長，藤椅上還躺着昨晚那個獨眼大漢。大漢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不時有鮮血從身上留下，順着藤椅滴落在地。
村長看唐青山二人進來，用眼神示意二人坐下。
“此人雖與害我唐家嶴村民之人來自一處。但禍事並非因他而起，你們不要遷怒於他。況且，昨晚一役，他先是替你五叔硬抗金元虎致命一擊，導致腹部大面積破損。後來被金元虎的吐息灼燒了內臟，眼下已時日無多。”
唐青山安靜地聽着老村長的話，並沒有出言責問。看着眼前受傷的男人，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一切。
唐青山第一次覺得人的性命是如此的脆弱。敬愛的長輩們永遠無法醒過來，昔日的小夥伴也不能再一起玩耍嬉戲。原來，辛苦和五叔鍛鍊出的強健體魄根本不算什麼！弱小的自己其實誰都保護不了。
天開始下起濛濛細雨。唐家嶴後山，林立着一塊塊墓碑。其中，也有那名一隻眼睛的可憐人。唐青山站在墓碑前，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肩頭，飄在自己的臉上。從獨眼壯漢那裏，唐青山了解到，獨眼之人名叫巴冬。是距離老樂山西北方向一百二十裡外鐵浮城城主的看家護衛。鐵浮城城主獨子被仇家暗算，身中魔咬蠍劇毒常年久病在床。城主雖然為人不算殘暴，但為救兒子卻是使用了血腥手段。給每位治療小公子的大夫限期十五日，若小公子稍有起色便能得到黃金百兩。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城裏的各路名醫相繼前去問診。奈何小公子的病聞所未聞，棘手之極。縱使名醫們想盡百般手段，還是始終不得其法。
十五日期限已過，所有的大夫都未曾走出過城主府的大門。久而久之，無人再敢上門問診。城主遂下令，抓捕城內醫者強制給自己兒子治病。期限之內小公子沒有起色一律處死。
一時間，鐵浮城內人心惶惶，各大醫館紛紛關閉。但凡是懂一些醫學病理的人，都紛紛逃往城外，轉而奔走他鄉。鐵浮城因為城主救子鬧得人心惶惶。
大概一個月前，鐵浮城迎來一位遊方術士。精通奇門術數和藥劑調配，城主許諾如果其可以治癒自己的孩子，便可得黃金千兩並且滿足術士三個願望。術士欣然應允，住進了城主府內，不出三日，術士果真治癒了城主獨子的多年頑疾。只是，孩子的神情獃滯，異於常人。眼看着孩子復原有望，城主追問遊方術士原委。術士告訴城主，小公子常年患疾，定是魂魄不穩，人神分離。需以沁魂草為藥引，佐以術士獨門藥劑配合煉化，方能徹底治癒小公子。
方士告訴城主，沁魂草雖然不算珍貴。但是，生長之地都是罕有人跡，要想尋得絕非易事。城主大急，哀求術士助其尋得沁魂草。術士告訴城主並非全無方法，只是術士需折損自身壽命施展秘法禁術。才可尋得沁魂草下落，城主大喜過望，承諾術士。只要尋回沁魂草治好自己獨子，願意和方士共享鐵浮城...
當晚，城主緊急召集守備部隊。除日常佈防當值人員外，全部出發。部隊開拔老樂山，尋找沁魂草。同時，指派家中五大高手隨軍一同前去，並囚禁了五大高手家人。不得沁魂草誓不罷休。
部隊全部輕裝快騎，急行十五日終於趕到城主指定的一處山林。密林之中隱藏着一處地底山洞，眾人按照城主留下的指示，進入洞中順利取回沁魂草。
正當眾人以為任務圓滿完成可以回家和家人團聚之時，異變突起。四隻金元虎守住洞口截住眾人去路。狹路相逢，成王敗寇。部隊很快就和四隻異獸打在一起。
無奈金元虎並不是普通野獸。為首的一隻瞳孔更是由金轉青，顯然已經過了百年修為靈智已開。對付眾人也是只傷不殺。城主軍很快就喪失了戰鬥能力。
四隻金元虎本就異常兇猛，又佔盡天時地利，與守城部隊在洞穴之中展開了殊死之戰。經過了一天時間，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疲憊的守城部隊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活生生耗死了三隻金元虎。眼看就要全軍覆沒，守城衛隊侍衛長拚死擋下了第四隻，為五大高手爭取時間逃走。
五人逃出洞穴時天色已黑，茂密的樹林遮擋了天空。情況危急刻不容緩！五人慌亂之中只能惝恍朝着一個方向逃去。
天光大亮時，五人逃到了一處湖畔。長時間的戰鬥使五人疲憊不堪，紛紛來到湖邊整頓休息。期間，領頭大哥和獨眼壯漢分辨了一下方向後，驚恐地發現他們離既定路線偏離嚴重。
由於天色昏暗，情況緊急。當時，並沒有確認好方向就貿然前進。現在距離他們進入深林的方向長度相差一倍有餘。五人正想商議回去的路線，樹林之中突然竄出金雲虎的身影。偷襲之下，領頭之人為了保護眾人不幸受傷。之後幾人死的死逃的逃，在深夜來到了唐家嶴。獨眼大漢本意是想引着金元虎去沼澤地，並在那裏和金元虎一分高下。奈何攜帶着沁魂草的庒裕貪生怕死，為了自己活命引着金元虎沖向唐家嶴，村子裏壯年本就不多，又是半夜進村。金元虎本身就擅長突襲，很多人都是在睡夢中，就再也沒有醒過來。這才給唐家嶴差點帶來滅族之禍。
唐青山默默地回憶着。彌留之際獨眼大漢的話語，和對村子帶來不幸的愧疚。雨水拍打在唐青山的臉頰，雙眼像是哭過一般紅腫着。唐青山不知道現在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憤怒，痛苦，悲涼，惋惜...
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唐青山胸中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一樣憋悶難受。
“啊！！！！！！”
一聲長嘯，彷彿要抽干肺里所有的氣一般，唐青山死命的叫着。伴着細雨聲在老樂山四處迴響。
“嘭”
鐵匠一記手刀砍在唐青山脖頸位置。喊聲驟然停止，唐青山軟倒在鐵匠懷裏。雖然暈倒了，但這也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應該承受的痛苦。望着唐青山即使昏迷也微皺的眉頭，鐵匠沒來由的心疼起來。
“哎！”
鐵匠扛着唐青山，又轉身看了一眼獨眼漢子的石碑，大步朝山下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