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博弈(六)

兩方博弈(六)

火雷彈瞬間炸開不僅有殺傷力,還會放出了一大陣白色迷煙,幫助四人有了逃跑的機會,電光火石間四人趁着迷藥,便往外撤退。

突出重圍后謝三郎一路帶着小魚瘋狂往前奔,卻忘了黎玉庭和秦蓮茭早就沒了身影,四人隊伍,頓時被分成了兩人組分道揚鑣。

黎玉庭拉着秦蓮茭一路小跑,身後依稀能辨得追上來的腳步聲,此時保命要緊,黎玉庭心裏早放了謾罵,他瀟洒十幾年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要不是以多欺少他才不會善罷甘休哪裏還來的這樣窩囊!忽然,被拉着跑的蓮茭頓感腳下一陣刺痛,

“誒呀。”

伴着驚呼人順勢倒在地上,甚至還被黎玉庭拖出了好幾步,腳下疼的厲害,她冷汗直冒,許是剛才被藤蔓拌道扭傷了腳,這下好了!兩個人紛紛負傷,身後又傳來了幾個黑衣人的腳步聲。

“來,我背你!”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黎玉庭彎腰去扶人,準備往背上背,抬頭一看遠處幾個黑影已經上來。

火雷彈雖給他們逃跑的可乘之機,但明顯對方只派了幾個人前來追殺,大部分想來還在留守。

身後有人追,黎玉庭咬牙背上小姑娘,手臂上被撕裂得生疼不顧一切得拚命跑,最後,兩人紛紛剎住了腳,黎玉庭抖了抖嘴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眼前怕是無路可走了,這前面可是萬丈懸崖啊!

剛剛剎住腳的時候剛好踢下去了幾塊石頭,那石頭落下去就如同落入大海一般,寂靜無聲,可見深不見底。

回頭一看,身後三兩個黑衣人也緊緊跟上來步步緊逼,兩人前後相看。

頓時眼裏悲憤交加,黎玉庭面露兇狠,

老子就不信了!放下背上的人他抽出刀便沖了上去。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蓮茭坐在懸崖邊一陣驚呼“黎哥哥!不要!”

伴隨着秦蓮茭的驚叫,她眼裏瞳孔霎時放大了千百倍

身受重傷的黎玉庭被三人圍攻,不出幾招,便被一腳踢飛,眼看着要掉下去。秦蓮茭瓜一個飛身去拉住。就這樣,兩人奄奄一息的掛在懸崖邊。

努力掙扎着,低頭看着身後的萬丈深淵,黎玉庭嘴裏含血,傾盡全力大罵“放手啊!死丫頭!”

“不,我不放手,要死我也要陪你一起、、”

“啊~”

黎玉庭嘴裏鮮血不住的往外流,紅色的血絲充斥着眼球,這丫頭,再不鬆手他倆都要掉下去!

果然,身後的黑衣人上來便是一腳毫不客氣

“哼!那就一起去做苦命鴛鴦吧!”

話音剛落,蓮茭背上便被狠狠踢了一腳,終是沒了力氣,她就這麼絕望的看着眼前的人,看來是要陪着黎哥哥去死了吧,十幾年的公主生活讓她金尊處優,她從來沒有經歷過死亡,看見過鮮血,

卻沒想到,

最後她是死在了自己哥哥的手下手裏。她絕望得閉上了眼睛,那一刻她感覺到了長大的力量,緊緊捏着他的手,黎哥哥,我們下輩子再見吧……

就這樣,兩人雙雙墜了下去……

轉瞬消失在了深不見底的懸崖迷谷之中,

她曾經夢想做一個江湖女俠,黎哥哥說過江湖就在身邊,小魚說那是妄言,江湖中有許多破事惹人煩,她不信,她希望有黎哥哥陪着她,一輩子保護她,雙雙仗劍走天涯……噢這還不算,還要帶她去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一夢得浮生遠,夢中訣別千里,

曉來酩酊一場醉卧鐘聲禪,悠悠暗香悄然,青梅盈袖扶搖雲夢顛……

懸崖下雲煙萬丈,彷彿有時光穿梭一般,

三個黑衣人舉着淌着血的長劍上前看着低下確定下去之後定當粉身碎骨,便轉身而去。

謝三郎和小魚跑出了三里之後,見沒人追上來,才發現黎玉庭兩人不見了蹤影,兩人又躲在草叢裏等了片刻察覺不妙,飛身便往回去尋。

一路上他們又不好吆喝,怕驚動了人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格外小心。

此時天邊早就大亮,城郊的樹林裏露水陣陣,兩人絲毫未曾察覺到打濕了褲腿,大霧瀰漫,如同水天之間,就如同此時他們未曾察覺自己的同伴已經生死未卜一般。

光影在地上打轉,天上依舊風輕雲淡,尋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人,一時不免垂頭喪氣。小魚有些焦急,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瞧着前面又回頭顧盼。

她看着分頭的謝三郎回來,對她搖頭,更加難受起來

“少爺不會出事了吧?要是少爺也被姓秦的那個壞蛋抓去,那不是更糟了。”

她語氣中悲傷,腳下卻未停歇尋找的步伐。

直到晌午過去,身上的水汽都已被烈日烘乾都沒有找到人,兩人只能就近尋了一個酒家,才歇腳準備從長計議,找了這麼久沒人。想來定然是被抓去,聽了謝三郎的分析,小魚更是崩潰,強忍着淚水看着客棧外面蒼茫的天空。

謝三郎叫了飯菜,擺上桌來,小魚撅着嘴無心去吃。

若真是這樣,那該怎麼辦啊?此刻她好想師傅,要是師傅在就沒人敢欺負她們了!

獒城的天空因為天氣晴朗,白雲卻是稀少,一眼望去,除了湛藍不填一起其他的留白,黎清看着頭頂上的天空出身了好久,許是因為這四方的圍城終是阻了人的視線才這般單調。

她看着天空,心裏苦惱,眼皮也不合時宜得開始猛烈跳動。

都說左眼跳福,右眼跳禍,這右眼這般跳動,她心裏不禁漏了一拍,她不信什麼傳說迷信,但是就是止不住得心慌,她想到還在秦鎖年手裏的哥哥,仔細安慰自己

只要自己還有價值哥哥就一定不會有事,秦鎖年沒那麼笨的!

淺霜姑姑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她站在院子裏低着頭思緒萬千,她瞟了一眼手指深深陷進肉里的人,輕輕上前去喚,

“姑娘。娘娘傳您過去。”

她這才回身,看了一眼,勾了勾唇,淺霜姑姑總是這麼溫和,讓人舒服又安心,她輕輕嗯了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儀容規整便跟着出了攬月閣的門,廊上倒着一旁花草的影子,就像行雲流水般從自己的腳下緩緩流過。

淺霜姑姑打了帘子,她抬步進去,待進了門才發覺此時殿裏早早坐着那太子,她微微服身,朝他行禮,被他攔了下來。

“表妹在母妃這裏便是親人,不必多禮。況且表妹貴為越國的皇后,照鶴實在受不起。”

她抬頭有些驚詫看着那雙誠懇的眸子,雖異於常人是那種深不見底的藍色,她卻能分辨出眸子裏的謙虛謹慎。她腦海里浮現出了剛剛路上的那些影子,行雲流水~

但那句話卻深深戳中了她的心,她回身往上面看,有些憂傷低眉道:“姨母和太子知道我也不奇怪,只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我這般窘迫,怕是也沒臉再提!”

聽了這話謝皇后臉色微微黯淡下來,柳眉輕輕挑了挑低聲道:“你也不必太過傷心,自古帝王情再深也難敵天下三分,況且你父母他們……”

人都已經不在了,還在意那些做什麼呢!黎清心生鄙薄,卻很好地掩藏住了,只是灼灼望着她道:“都過去了,姨母也不必為我憂心,眼下除了哥哥我再無其他!只是眼下看來太子表哥與秦鎖年勢均力敵,那秦鎖年也不是省油的燈,要救出哥哥,我怕~”頓后她直勾勾望了過去

意思很明顯,她有怕,可又想讓他們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既然認了她這侄女,那麼哥哥也是她的至親,她希望看在這一點上,他們能伸出手了拉他們兄妹一把,可她也清楚,這宮裏,什麼情深意切,都不過君王社稷,沒有利益,永遠沒有驅動。

所以她慌亂,不敢肖像,又不甘心,像想讓答案明確一點。

謝皇后微微失神,看着下面坐着的人兒,眼裏充斥着點迫切和堅定,她年輕時也是那樣,

輕輕勾了唇,轉頭看着一旁的太子緩緩道:“太子定當會救他表哥的。”

黎清聽了心裏某一處稍稍有些被安放起來,卻又被一句拉了開來

“表妹知道越國的大理寺卿陸大人么?”她微微錯愕,看着詢問她的人,那個陸川峰不是前幾日正來了離國么?

她微微搖頭,離宮那麼久,按理說肯定不識,那些沒有意義的相識她打算隱瞞

謝皇后看她搖頭,似有些迫切緊跟着道:“你可知那劉皇對你……”

停了話,她抬頭看去,她不知道究竟是何事,為何沒有關聯的事情要這樣盤問她,劉暮對自己怎麼了?這些事情又有何關聯她匪夷,未曾多想便脫口而出

“我說過了,他已經跟我沒關係了!”她有些激動

什麼帝后伉儷情深的感情,富貴再滔天也浸淫不了。可惜已經沒法訴說了,唯有眼睜睜看着它腐爛,也不過轉瞬,她又平靜下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她的確不想再提,不是恨着劉暮,而是她已經沒有臉面去面對曾經的那個身份,什麼皇后,她被劉暮寵在後宮三年,除了干一些不着調的小孩兒玩意兒,就是整天鬧小孩子脾氣,吃醋,打人,摔東西,跟劉暮賭氣,通通不再話下,她現在還能想起來當時劉暮對她無奈又悲傷的眼神,她沒有盡到一國之母的責任,皇后,它不僅僅是皇帝的妻子,她還是這整個國家的母親,如今她有這些反省都是她嘗過人間疾苦,看過天下兒女沾巾,白髮蒼蒼,她沒有劉暮那樣寬廣的內心,對自己的包容,對天下的運籌帷幄他都傾盡所有,她對他,始終是虧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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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憶熙亭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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