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寇準回京
朱雀房間裏。
換了地方，夜裏翻來覆去睡不好，折騰到很晚才勉強睡過去，早上一睜眼，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半空。一股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桌子上的花瓶里插了幾枝還掛着露珠的鮮花，幾縷陽光由窗外射了進來，在陽光照射下那花兒分外嬌艷。
“紫兒，這些花兒是你採的嗎？好漂亮！下次採花記得叫上我。”朱雀一睜眼就看到美麗的花兒，心情變得格外愉悅，見紫兒端着盆兒從門外走進來，就揚起笑臉沖她說。
“沒問題——！咱們王爺是位愛花兒的主子，咱們南清宮裏的花園最多了，花兒也多得數不勝數，漂亮極了，姑娘要採花兒多少沒有呀？”紫兒小臉兒一揚頗為自豪地回答。
前兩天，朱雀告訴小丫頭自己是個女人時，把個小丫鬟實實在在嚇了一大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不是一個男人嗎？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女人了？”可不是嗎，古人男女之間不是遵循非禮勿視嗎？之前小丫頭都沒敢仔細抬眼細瞅過她呢！
坐在廊前，清風撲面，領略這眼前的滿眼美景，朱雀同小丫鬟開心的說著話，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小丫鬟看朱雀講話隨和，懂得的知識也非常多，感覺倍感親切，有什麼事也很願意對她說，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圍着她好奇地問這問那。
空閑下來時，她心裏開始雜七雜八的瞎想了，這南清宮裏怎麼從來沒看到女眷啊？她來這兒已經有些時日了，她心裏開始奇怪，這八賢王府里怎麼會沒有女眷呢？古人不是十幾歲就可以成婚了嗎？八賢王作為一位王爺，顯然早已過了大婚的年紀。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吞吞吐吐問旁邊的小丫頭。
“你們……府里，怎麼……從來都沒有看到女眷啊？”
“女眷？姑娘真是有趣！我們王爺並不曾納妃，哪來的女眷？”紫兒有些奇怪地回答她。
“不曾納妃？他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為什麼……還沒有王妃？”
“這……紫兒就不知了，可能是王爺自己不喜歡吧？王爺每天都板着個臉，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還沒見他正眼瞧過哪個女子呢？那些朝廷里王公大臣的千金小姐們，哪個不想嫁給我們王爺，嫁進南清宮做賢王妃，提親的都快踏破府里的門檻了，我們王爺人生得俊俏，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是每一個女孩子的夢想……”小丫鬟說著說著，忽然低下頭小臉兒上飛起了一片紅暈。
“紫兒，你不會是……也喜歡上你們王爺了吧？”朱雀看她的表情覺得好玩兒，成心逗了她一句。
“哪有——？姑娘還是別取笑奴婢了，奴婢身份卑賤，可不敢妄想！”小丫頭嚇得趕緊替自己辯白起來。
“為何不敢？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努力去爭取，難道你們王爺就沒有喜歡的女人嗎？”
“噓——，姑娘還是小聲點兒吧，我們王爺……他好像……他好像不喜歡女人！”小丫頭忽然左右看了看，有些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小聲說，“紫兒剛進王府的時候，曾經聽說，一位自恃是太子府里送來的大丫頭，妄想爬上賢王妃的位子，使出種種手段，迷惑、引誘我們王爺，有一天，竟然……”
“竟然什麼？”她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小丫頭忽然閉上了嘴巴，臉色有些變了，朱雀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福總管正朝這邊招手，“千萬不要說出去，背後亂品評主子，如果被主子知道了，奴婢可是要被砍頭的……”小丫頭緊張地回過頭，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就朝着福總管跑了過去。
福總管站在那裏，對小丫頭說了兩句什麼就走了，這總管找她做什麼呢？她滿心疑惑，過了一會兒，小丫頭跑了回來，說：“剛才管家說，府里一會兒有重要客人要來，吩咐我去前殿幫一下忙……”小丫頭說完就跑走了。
“什麼重要客人？”她心裏不由產生了幾分好奇，站起身來跟着朝外面走去。
遠遠地，湖邊亭子裏正站了一人——錦衣玉袍，一縷陽光正穿透天際灑在他的身上，越走近便越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寬闊的袍袖，和金冠下的髮帶，在徐徐的微風中輕輕的飄動，隱約聽見他輕吟：
四十年來家國，
三千里地山河，
風樓龍閣連霄漢，
玉樹瓊枝作煙夢。
朱雀遠遠地不由看的有些呆了。
這——不正是八賢王么？
正想上前，卻見一位略現清瘦、臉上帶着書卷氣的藍衫人，步履匆匆，由貼身侍衛領着風風火火由外面走了進來，急急朝亭子方向走了過去。進了亭子，只見藍衫人整整衣冠，朝着八賢王就要下跪參拜，卻見八賢王連忙上前，伸出手去阻止了，緊緊拉住他的手談起話來，一付很親熱的樣子，可見兩人關係非同一般。
朱雀有些好奇，隱身在一棵植物後面，眼睛不停朝亭子裏面偷看，下人們忙忙碌碌，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邊，“這個人是誰呢？”她在腦中不斷搜刮著，歷史上與八賢王關係密切的人物，“莫非是寇準？”她腦中猛然一亮。
涼亭內微風習習，輕風拂面，一張石桌，幾隻石凳，石桌上擺着幾隻小巧精美的茶杯和一壺熱茶，下人們陸續送上瓜果、點心，多汁的西瓜，紫色的葡萄，金燦燦的香瓜……頃刻間就擺滿了桌子。
八賢王拉了寇準款款而坐，看寇準比起當日那個精神矍鑠的狀元郎，神情間更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滄桑，“看來是自己連累了他，如果當初不是自己與他走得那麼近，太宗也不會視他為眼中釘，後來把他趕這么遠……”他心裏不由慨嘆起來。
“平仲，當日京城一別，你越發清瘦了……在霞谷縣過得可好？”八賢王端起茶來，慢慢送到嘴邊泯了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着口中的余香，不慌不忙問了一句。
“哎喲，我的千歲爺，難道您密調下官進京，就是為了問我在霞谷縣過得好不好？快告訴下官吧，是不是朝廷出了什麼大事？還是殿下您出了什麼大事……？”
寇準一臉急色，就差跪下了，八賢王召他進京，信函中只說有事與他商談，並沒具體提什麼事兒，害他以為是八賢王出了什麼事呢？所以就風餐露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趕了來，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嗓子現在還在冒煙兒呢。
“瞧你這猴急樣兒！”
八賢王笑笑，靜靜地看着他，不知為什麼，這個寇準讓他有一種安心的感覺，自己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能領略的如此透徹，還有他對自己的那份關心，也時時叫他感動，可嘆諾大京城裏能讓他信賴之人寥寥。
“當然着急了，我的千歲爺爺！若非大事，您怎會召下官進京？這次進京，若被聖上知曉，下官可是要掉腦袋的呀。”寇準苦着臉回答他。
“看你急得，嘴唇上已經乾裂開來，你還是先喝一口茶，吃點瓜果潤潤喉吧，待本王慢慢告訴於你……，其實，並非是朝廷出了大事，你知道本王從不干涉朝政的，而是本王自己府里碰上了一件稀罕事兒……”接着，他就原原本本、詳詳細細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對寇準敘述了一遍。
“什麼？從天……而降？下官沒聽錯吧？”
寇準停下手裏的動作，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半天都沒有閉上，好久都沒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這怎麼可能？他……不會是神仙吧？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呢？”
“不由人不信啊，這件事情是很神奇，本王也正迷惑着呢，如若不是本王親自碰上，本王也不會相信，本王已經暗中觀察過了，此人並無武功，卻還實實從天而降，如若不是她隱藏得很深的話，那就是……。平仲，你看看這個——”八賢王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有些頗為得意，把手裏的東西在寇準面前揚了揚。
“這是什麼東東？模樣怪怪的！”寇準瞪起眼，一下子跳了起來，把東西拿在手裏看了又看，一臉的匪夷所思。
“據他說……這好像是個……什麼感應器！”八賢王想了想。
“感應器？感應器……又是什麼東西？”寇準更加疑惑了。
“這個……本王也不甚明白！可它的質地？已經超乎了本王的想像，這分明不是我們大宋所造的東西，因此本王才說……不由人不信啊！”
寇準把東西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起來，又用手在上面輕輕摸了摸，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不過他眼底的興趣卻越來越濃了，拿在手裏使勁研究了半天，終究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八賢王悠然地喝着茶，笑意盈盈，瞧着寇準的動作和他臉上的表情，隨即嘴角輕輕挑起，深邃黑亮的眼眸里閃過一絲詭異，一會兒笑道：“哈哈，想不到這小玩意兒，把你寇老西兒也給難住了！”
“殿下，這個玩意兒看起來……確實很奇妙哇！”
寇準一臉的驚艷，眼裏流露出喜愛的神色，拿在手裏倒有些愛不釋手，八賢王見狀，趕忙搶了過來揣進了懷裏，笑着說：“我說寇老西兒呀，你不會……是想奪人所愛吧你？”
寇準手頭空了，抬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殿下，寇準怎敢？寇準一介山野村夫，沒見過什麼世面，寇準只是很好奇……但不知這東西的主人是？”
“哦，這機器的主人么，跟這機器一樣，等你見到以後，自然就會知道了！”
“什麼？跟這機器一樣？他不會……是長得像這機器一樣吧？那他分明就是個怪物嘛！”
“你這傢伙，想到哪兒去了，本王的意思是對她還不甚了解，來歷不明，與眾不同，和這機器一樣未知，本王哪裏說她長得像機器啦？”八賢王笑。
“下官倒是有些好奇了！想看看能擁有這奇妙玩意兒的人，到底會是什麼樣子！”寇準不好意思笑笑，低頭吃起水果來。
“你個寇老西兒，倒還是個急性子！本王先告訴那吧，此人同你我一樣，一個腦袋，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沒有三頭六臂，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殿下又取笑寇準了！”寇準吃了幾口水果，一會兒倒像是想起了什麼，問：“殿下！那……轟動朝野的秦王一案，不知皇帝……。最終會如何判決？”
八賢王微微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神情沮喪起來：“暫無結果……本王也很恐慌啊，本王曾經斗膽勸過，可皇叔他……一意孤行，他……唉！聖意難違啊！”他重重嘆了口氣，眼神黯淡了下來，頹然坐在了石凳上。
寇準看自己的話引起他的不快，連忙說：“寇準多嘴了，還望殿下不要憂心，下官明白殿下處境……，君心難測，真不知道這聖上……會如何處置自己的一乃同胞？”
“唉——！那兩個都是本王的皇叔……！自古以來的宮廷鬥爭，想不到會真實的發生在本王身上，唉！本王真是好累呀！”八賢王沉默了下來，寇準一時無言，站起身來倚欄眺望着遠處，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這兩個人在談什麼呢？剛才還談笑風生，笑得那麼開心，現在又都一付心事重重的表情，真是奇怪的事情？”朱雀站在植物後面半天，腿站得倒是有些酸了，哎呀，怎麼眼皮跳起來了，莫非——？
“朱公子！偷看可不是君子行為，你——還是別處請吧。”福總管悄無聲息在背後出現，嚇了她一跳。
“拜託，說話之前先通知聲行不？嚇死我了！”她拍拍胸口說。
福總管面不改色道：“不作虧心事，不怕夜半三更鬼敲門，朱公子這種偷窺的行為可是有些不雅啊！”
“誰說我在偷窺？我可是在賞花！”
福總管盯住她說：“賞花？可花兒在哪兒呢？”她低頭一看，可不怎地？她周圍是一片綠色的植物，哪兒來的花兒呀？剛才只顧好奇了，也沒仔細看看這里是哪裏。
“他怎麼老用一種警惕的眼神盯着我，難不成他把我當成姦細了？”她心裏想着。
“請吧——”福總管臉上依然沒有任何錶情，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了不起！”她轉身向別處走去。
福總管站在身後，直到她身影看不見了才悄然離去，他也是職責所在啊，保護年輕的八賢王是他的責任，現在大遼肆虐，姦細已潛入京城各個角落防不勝防，他作為南清宮的總管不能不小心謹慎啊。
回去的路上，看到紫兒已經在滿世界的找她了，“你去哪裏了？我都找你半天了，我從前面拿了一些新鮮的瓜果，放到房間裏了，趕快回去吃吧！”小丫頭興奮地說著，拉了她手往回奔去。
坐在那裏吃着美味的水果，她又想起了小丫頭先前沒有講完的話，“你方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說那個滿腹心機的大丫頭，她後來幹什麼了？我好想知道，快說說——”
“這個啊——？”小丫頭一愣，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多嘴來，“我也只是聽說，你可千萬別當真！後來，聽說有一天夜裏，她竟然……偷偷溜進了我們王爺的寢室，還欲脫我們王爺的衣服，想和我們王爺，想和我們王爺……”小丫頭低下頭，羞得臉紅了起來說不下去了。
“什麼？她竟然想和你們王爺做那種苟且之事，生米做成熟飯，你們王爺就不得不娶她了，真是煞費心機………，那你們王爺他怎麼……，他接受了嗎？”她驚叫起來，連連追問。
“噓——，小點聲，別叫！這可是府里的禁忌，主子吩咐過，誰也不準對此事再提起……我們王爺……並不是那種好色之徒，王爺勃然大怒，一腳把她踢下了床去，當即還給關了起來，聽說王爺惱得還把他的衣服和床上的東西，凡是被她摸過的東西統統付之一炬，後來聽說那個大丫頭被退回了太子府，到現在太子還對我們主子心存不滿呢……你說，還有哪個女子敢對我們王爺動歪腦筋？”小丫頭說起主子，一臉敬重的表情。
坐懷不亂！他還真是一位正人君子，看來這位八賢王還真是名不虛傳，小小年紀竟能做到這一點，在古代，一個王爺府里有幾位侍妾，這原本是很平常、無可厚非的事……她心裏想着，一種莫名的好感從她心底里油然而生。
算算出來多久了？如果爺爺知道的話，肯定已經派人滿世界找她了，老爸如果知道她穿越了時空，不知道會不會驚得跳起來，閑暇時她老是在想這個問題。
別看她平日裏隨隨便便，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她——可不是一般身份，她爺爺可是二十一世紀裏，一個跨國財團的總裁，雷厲風行，有上千億身家。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朱雀的老爸，他一直希望兒子能子承父業。無奈，兒子只重科學不重錢財，一心撲在研究上，給老頭子氣了個半死，只有把希望放在唯一的孫女兒身上了，連遺囑文書都已經立好了。
所以——其實朱雀身上肩負的責任重大，如果她回不去二十一世紀，那老頭子就是死了，也會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找她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