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吻這種玩意兒
他甚至上前了一步,靠近她,彷彿想要抱住她。
顧一樣下意識後退。
“你什麼意思啊?你覺得我不會示弱,不討人喜歡,所以永遠撈不着好處,永遠活該比別人過得艱難過得幸苦是不是?可我不覺得我這樣有什麼值得被人同情的。”
她渾身的尖刺都在這個瞬間鋒利地豎了起來。
但沈磊的眼中卻只有濃烈的惆悵。
“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往壞處想呢?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他好像害怕她會逃走一樣,乾脆伸手抓住了她,一副想要破除魔咒的模樣,努力解釋。
“我沒有想要改變你,你不用這麼抗拒我。”
顧一樣本能地躲。
兩個人就這麼你追我躲地一直到了牆角,再也沒別處可去了。
顧一樣只能緊緊貼着牆壁,努力嘗試甩開那隻鉗住自己的手。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她皺着眉頭,一副被他抓疼了的模樣,嗓音里滿是被冒犯的不悅。
沈磊盯着她臉頰上漸漸漲潮的紅潤,始終無法判斷她究竟是因為手腕真的疼痛,還是憤怒,或是什麼別的,終於只能沮喪地放開了她。。
“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和周文淵合不來。可是……你看清楚,我不是周文淵。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這樣有什麼不好過,也絕不想把你變成你自己痛恨的樣子。你能不能不要總把我也當成敵人一樣防備?”
顧一樣聽着,獃獃看着他,覺得根本理解不能,完全不明白這個人究竟怎麼了,突然在發什麼瘋。
“那你就不要說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啊……你不要說,我也不會嘲諷你,是不是?”
“可我不想看你老這麼傷害自己。”
沈磊截口打斷她。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規則就是這樣的,是,特別不公平,可是你沒有辦法改變。別說憑你自己一個人。哪怕窮盡一代人、幾代人之力,也未見得能有改變。我不覺得那些利用規則為自己謀利的人有多好。可像你這樣,永遠在和規則對抗。除了讓自己永遠憤怒,遍體鱗傷之外——”
他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了,彷彿連他自己也知道,再說下去,就只剩下幻滅了。
顧一樣呆怔良久。
最初心中的一點疑惑徹底擴大成了無奈,連笑意也越發鋒利。
“所以你這是在勸我嘛?叫我成熟起來?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棄暗投明啊?”。
她的臉徹底漲紅了,看着沈磊時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你一邊說這種話,一邊又說你不想改變我,那你到底想怎樣?你自己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憤憤瞪着面前這個把她堵進牆角的男人。
沈磊眼中的疲憊一點一點擴大。
“我就是希望你可以不用那麼逞強。偶爾服個軟也沒有關係的,讓別人幫你,讓我幫你,不用把自己活得那麼鋒利、那麼孤獨——”。
但顧一樣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了。
“簡直不知道你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兒。要說幫忙,我找你麻煩還不夠多嗎?連鹿都吐槽我過分,嫌我已經很麻煩你了,叫我不要那麼理所當然。你這人是抖m嗎?你怎麼還還上趕着啊?而且我一點也不孤獨。我也不是逞強,我是真的自己過得好着呢,每天忙都忙不過來了,根本沒空‘孤獨’,不要用你的想法來臆測我好嗎?”
她乾脆推開他,重新衝到電梯前,用力按了好幾下電梯的向下鍵。
沈磊立刻緊跟過來。
“……所以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夠明白,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沒有在想規勸你,也沒有臆測你,我根本就不是——”
他好像確實完全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了。
或者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電梯在這時候“叮”的一聲,適時打開了門。
顧一樣逃命似地悶頭就往裏沖。
沈磊見她要逃走,忽然就跟被蟄了一樣。
他一步上前,乾脆緊緊抓住她,仗着人高馬大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電梯的門,捧起她的臉,直接親吻上去。
就好像語言已經無法表達,只有用行動,傳遞他的溫度,他的心跳。
這並不是一個多麼浪漫的親吻。
甚至連成功也談不上。
兩個經驗匱乏的人,一個焦躁不安,一個驚慌失措,甚至因為力度和角度都完全不對而狠狠地磕到了彼此的門牙……
可他就是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她。哪怕自己正正好站在電梯門的位置,為此狼狽不堪地被努力想要合上的電梯門撞了一次又一次,也不肯放開。
電梯無法關門的報警音刺耳的嘯叫起來。
直到彼此憋着的那一口氣,終於全都用盡了。
顧一樣頭暈眼花,兩眼發黑,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當場,已經忍不住開始手腳並用地拚命捶打那個抓住自己不放的男人。沈磊這才終於撒開了手。
他用力喘着氣,看着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後退了一步,消失在迫不及待關閉的電梯門那一邊。
顧一樣茫然站在電梯裏,同樣大口大口喘着氣,感覺自己失調的視線好不容易重新恢復了焦點,完全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初吻這種玩意兒,和漫畫裏看到的,以及腦海中想像的,差距也太大了……
她魂不守舍地回了家,進門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歪在沙發上抱着熊先生髮了好一陣呆。
直到正埋頭對着素描本寫寫畫畫的陸鹿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跑到她身邊來問她。
“怎麼了?你不就上去回絕個投資嗎?怎麼跟打了場泰坦之戰一樣?什麼情況啊?李俊熙不答應,死活非要塞錢給你啊?”
顧一樣愣磕磕歪在熊先生身上,反應了一會兒,搖搖頭:“他倒是想塞。咱倆就不要。他有本事就直接打你卡上?”
“那你幹嘛這種表情?跟剛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一樣?搞得白素貞大戰法海似的。”
陸鹿覺得好笑,就伸手輕輕推了她一把。
“他要真是法海就好了。至少我還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我看他呀,根本就是個妖怪。”
顧一樣順着話,憤憤發著牢騷,下意識抹了抹嘴。
那難以言喻的觸感仍然殘留在她的唇上。
“誰?沈磊啊?他幹什麼了?”
陸鹿顯然察覺了端倪,臉上的表情漸漸開始微妙。
“他……也沒幹什麼。”顧一樣閃爍其詞。
但陸鹿哪肯就這樣讓她敷衍過去。
“到底怎麼了?你趕緊跟我說呀!是不是朋友?”
她擺出一副今天不說這坎兒就過不去的架勢。
顧一樣無可奈何,就把話含在嘴裏,哼哼唧唧地飛快答了一句。
“他就……剛才在電梯裏親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