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的人或許殺不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的人或許殺不死

初雪的湖上遊船沒有停,甚至比平日裏更多,看來貪看雪景的並非郭逸懷一人。

船上的那些姑娘與客人,看着湖畔那輛輪椅,再看着四周散着的侍衛強者,猜到輪椅中人的身份,驚呼起來,隔着極遠便行禮請安。

那些姑娘更是不停揮着衣袖,無比希望世子爺忽然來了興緻,來船上看看。

忽然有隻鴿子不畏寒冷地飛到湖畔,落在輪椅上,被一隻手取走。

郭逸懷看着船上的那些人微笑致意,說道:“秦太子究竟是怎麼對晚書說的?”

下屬解開信鴿帶來的消息,神情驟然凝重,說道:“向先生……死了。”

郭逸懷眼神微變,臉上卻依然帶着笑容,說道:“秦太子動的手?”

那名下屬說道:“不,應該還是那個黑衣人。”

郭逸懷沉默不語,神都才俊當中又一個與他聯繫的隱藏者還是死了!二者都是他之前不布的局。卻沒想到噩耗這麼快。

思考片刻之後,他說道:“越來越近……看來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便是我。”

他當年最先找到的奪鼎問道者便是自己的神都密友向晚書。

向晚書一直隱藏得極深,專門負責在他秦朝方面的通信往來。無論是靖王府還是他自己的諜報組織,都不知道向晚書的存在。

那個黑衣人居然能找到向晚書,說明此人並非只是盯着他這邊的情報泄露,還有別的情報來源。

“你專程出府應該就是等着我來殺你,但你難道就不怕我潛在湖水裏給你來個驚喜?”

雪裏忽然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王府的侍衛們紛紛撥出兵器,神情凝重,如臨大敵。

這幾年裏世間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境界高深,戰力驚人,四處挑戰高手,殺人無算,而且據說與王府有隙。

王府侍衛們平時一直防着此人,誰想到還是讓對方悄無聲息來到如此近的地方。

郭逸懷神情不變說道:“你從來不搞暗殺那一套,都是正面戰鬥,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是靖王世子,與那些可憐的傢伙可不一樣,我要殺你可不會管那麼多。”

一個戴着笠帽的人從風雪裏走了出來,渾身透着懶散的意味,卻又有着極鋒利的殺氣,就像一把鞘中劍。

郭逸懷看着那個人說道:“我曾經以為你是那個景天身邊的方岳,今天一看你還真有些像他。”

那人把笠帽掀到身後,露出一張平實無奇而陌生的臉,說道:“你知道我不是他。”

郭逸懷看着那個人的眼睛,有些不確定問道:“白青?”

那人覺得很莫名其妙,說道:“還能是誰?”

戴着笠帽的黑衣人便是白青。

現在離開幻境的那些問道者都是被他所殺。

郭逸懷忽然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說什麼天下共主,問什麼銅鼎歸屬,戰火連綿,生靈塗炭,太血腥而且太慢,所以我想了個最簡單的方法。”

白青說道:“只要我把別的問道者全部殺光,那我自然就會成為最後的勝者。”

“你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可惜的是沒有人能做到,哪怕你天賦再高,戰鬥能力再強也不行。”

郭逸懷指着灰暗的天空,說道:“這裏的天有蓋子。”

這句話是隱指。

極天幻境裏最高的修行境界是初嬰或者說無障初境,這是被確定好的規則。

在有上限的前提下,問道者之間的天賦差距會被抹平很多,而且就算白青天賦駭人,比所有人都更快修行到無障初境,也無法以一人戰一國。

白青說道:“所以我在抓緊時間,爭取在那些白痴趕上我之前全部找出來,然後殺死。”

郭逸懷說道:“想找到我與景天方岳這些人很簡單,但想找到別的人很難,比如我就不明白,你是怎麼找到向晚書的?”

白青說道:“我在雲州發現了林雀”

聽到雲州與林雀這兩個詞,郭逸懷在心裏嘆了口氣,大致算到了是怎麼回事。

“他的運氣不是太好,轉生成了一個棋館館主的兒子,被當地的門閥欺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你們神都才俊最喜歡管閑事,好吧,不用瞪我,那叫心懷天下,反正向晚書幫了林雀幾次,便露了痕迹,讓我殺了,林雀也殺了。”

郭逸懷沉默了會兒,說道:“不要試圖挑撥我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我不指望你會去殺景天,你也不要指望我。”

郭逸懷道:“你和方岳不同,雖然你們惺惺相惜,他要護的的人,你自然不會去殺,但是其他人難道也也有禁忌嗎?”

“我沒有禁忌。”白青說道。

郭逸懷才不會相信他的話,說道:“你進來前便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希望,才會自暴自棄,乾脆在這裏胡亂殺人?”

白青說道:“我在鹿鳴谷的洞府里呆了太長時間,別的還好,戰鬥經驗很少,就像當年的我的師尊師叔一樣,在這裏殺人可以幫助我儘快提高戰力,那麼我想這應該也是一種修行。”

風雪驟停,湖裏的遊船再次動了起來,就像打着旋的葉子,沒有走遠。

湖畔安靜了一段時間。

白青的每句話都像劍一般鋒利,但郭逸懷接了下來,而且反擊的非常強硬,只是也無法傷到對方。

郭逸懷問道:“你打算繼續這麼殺下去?

白青說道:“當然,我也知道這件事情會越來越難,有些人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郭逸懷說道:“比如恆東,還有我的門兄蘇道之。”

“你不要想着誘騙我去趙國皇宮。”

白青表情古怪說道:“那個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個世界裏帶着一身邪氣,我暫時不想碰他。”

郭逸懷笑了起來,問道:“還有一個人,水清姑娘呢?你我都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

“我以前認為她應該是那位落難小姐,但顧寒軍沒道理把她幽禁在後花園裏,直接聯手復國豈不是更加方便?”

白青說道:“後來我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就更拿不定主意了。”

郭逸懷說道:“所以你決定先把已經明確身份的人先殺死。”

白青說道:“你們不怕被人知曉身份,是因為你們或在深宮,或有大軍保護,都不好殺,但相對在皇宮裏的那位和顧寒軍,還是你更好殺些。”

郭逸懷說道:“既然我比較好殺,為何到現在你還沒有動手?”

問道者在這個世界上是孤獨的,既然相見,聊上數句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郭逸懷與白青對話的同時,也是在觀察彼此。

通過這些觀察,白青確定郭逸懷先天殘疾,境界不如自己,但是……對方的準備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充分。

雪湖裏的那些遊船是真的,船上的姑娘也是真的,但那些客人是假的,船廂里有很多勁弩。

最麻煩的是,不遠處的那座小山上,有位文士正在撐傘賞雪。

那位文士鬢間有霜,從年齡來看不是問道者,氣息卻很強大。

“墨公,我聽說過你。”

白青看着遠方那名文士說道:“聽說你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有機會我一定向您請教,但今天不行。”

那位文士收起傘,向著山下走來。

風雪再起。

白青對郭逸懷說道:“告辭。”

郭逸懷說道:“你確定自己可以離開?”

知道埋伏已經暴露,遊船上的侍衛與軍士不再偽裝,伴着姑娘們驚慌的喊聲,無數弩箭對準了岸邊。

湖畔的侍衛也向前進逼了一些距離。

“我當然可以離開,因為不止你一個人有準備。”

說完這句話,白青重新戴好笠帽,轉身向風雪裏走去。

侍衛統領望向郭逸懷,等着他發令。郭逸懷沉默不語,片刻后舉起手來,示意眾人不要動手。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一些人是殺不死的。”郭逸懷心中說道。

侍衛們很是震驚,心想今日布下天羅地網,更有墨先生這樣的人物壓陣,正是殺死那名黑衣人的最佳時機,世子為何會忽然罷手?

墨公來到湖畔,看着輪椅里的年輕人,也有些不解。

便在這時,樹梢上的積雪簌簌落下,一隻飛鳥飛起到了更高的枝頭。

一個人從樹後走了出來,那人有些黑瘦,穿着皇宮侍衛的服侍。

郭逸懷看着這個人,他才明白白青的準備是什麼,而這個人似乎早就來了。

他看着那人說道:“聽說你從來不離開陛下身邊一步,今日來滄州,想必是有極重要的事情。”

那名侍衛說道:“陛下說如果殺不死你,就讓我對你說一句話。”

郭逸懷說道:“天子玉言確實比我這條命更重要,請講。”

那名侍衛說道:“陛下說你的人總在京都吹風說大學士要篡位,挺煩,以後不要再這樣做。”

郭逸懷心想倒確實是那個傢伙的說話口吻,不過能讓那傢伙說這麼長一句話,看來確實是有些煩啊。

想到這一點,不知為何他的心情好了很多,輕輕彈指表示知道了。

那名侍衛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看着那名侍衛的背影,想着那年與大學士在草廬里的對話,墨公若有所思。

郭逸懷對他說道:“有擾先生。”

墨公帶着深意說道:“你們的對話有些意思,雖然我聽的不是很明白,但或許正是這樣才有意思。”

郭逸懷沒有想到自己與白青的對話被遠在山間賞雪的他聽到了,微微一驚,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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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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