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

第四章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

突然,錢楓像是有了發現一樣,從痛苦狀態轉為面無表情狀態,他的雙眼冷酷地看向了姚振華。雖然錢楓無意將姚振華視為發火對象,但客觀上他已經開始發火了。

“姚振華同志,你代表區縣組談談吧!”錢楓冰冷的說道。

姚振華這時還在身臨其境的“參與作案”,他是把自己當做作案人了,通過“參與作案”體驗、分析真正作案人可能的作案經過,體會作案人的心裏狀態。用學術講,行為上叫還原現場,心理上叫體驗心理學。

姚振華清楚的記得,在國家刑警學院讀書時,《犯罪心理學》老師劉冰曾講過:“要想成為優秀的偵查員,必須先成為罪犯。”

當時他未能理解這句話的深意,今天他不僅深深的理解了這句話,而且還正在踐行這句話的內涵。

姚振華的大腦在高速運轉着,在他的大腦內正在進行着數據統計、分析、再統計、再分析,由於太過投入,他未能聽到錢楓點他的名字,像是仍置若罔聞。

姚振華被錢楓局長“盯上”這事兒,鄭毅一開始也有點擔心,擔心他目前脆弱的心再次被打擊,擔心他會有什麼新的情緒出來。三分鐘后,鄭毅不再擔心了,因為他知道像錢楓這樣級別的幹部是不會針對個人的,“點名字”必然有原因,何況錢楓優秀的人品是不容置疑的。

也許這就是姚振華的新起點,成功了就大放異彩,要放衛星,失敗了就會被定性為平凡,當眾出醜。看造化了。

他又暗自決定,得找機會和錢局聊聊這個事兒,雖然去談這事有些出格的感覺。

鄭毅狠狠掐了一下姚振華的大腿,因為鄭毅作為他的局長必須“喚醒”他。

姚振華頓時感到大腿突然劇烈劇痛,這疼痛感讓他從“作案”中回過神來。

“嗯,差不多了。”姚振華輕聲的自言自語道,同時又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錢局讓你談一下案子。”鄭毅輕聲提示着姚振華。

姚振華回過神來后想了想,自己沒有參與討論,也沒有看所在組討論的結論,但他知道那些人提不出來能解錢局燃眉之急的方案,即使他們有方案,沒有十足把握也不會拿出來的。

但姚振華站了起來!

他稍深吸了口氣,壓了壓自己的狀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樣他的思維會更加敏捷、邏輯恢更加清晰。

“錢局,我贊同您對案情的分析及案件性質的研判,但是要想在11個小時內“秘密”地偵查清楚案件的性質,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話畢,整個會場的人都愕然了,他們都認為姚振華太不會講話、太不會做人了。

姚振華也許天生骨子裏就無“畏權思想”,更沒有產生出“畏權心裏”,也無興趣獲取權利,但他有一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心。他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實事求是的工作。他破案絕不含糊,必須一絲不苟的追求案件事實真相。

“雖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我們總得去做點什麼,那做點什麼呢?我認為不如去賭一場!”

全場人員更加愕然了。

“賭贏了,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才有可能被完成。”

群情激奮,都豎起了耳朵聽了起來,錢楓的眼睛都“綠了”,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振華,你繼續說。”

“我敢肯定,作案人現在正在作案或是正在作案的“路上”。因為他活着已沒有意義,活着的只是軀殼,他沒有法律、沒有道德、沒有生命的認知,精神世界只有仇恨。”

“現在不僅僅有“11個小時”任務的緊迫,還有更緊迫工作的是救人。若該案是一個人作案,可能我們要救一個人,若是兩個人作案,可能我們要救兩個人了。”

會場裏的人都迷茫了,這是什麼邏輯?

“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或者是多個人?要看法醫的結論。”

繼續迷茫。

“若6死者中每兩個的死亡時間非常相近,那麼作案人就有可能是兩個,可依次類推。”

“我推測,還未辨別出性別的那個死者的死亡時間距離現在最久遠。”

錢楓急忙答道:“是的,法醫已經得出了這個結論。”

“我推測,作案人分解屍體的嫻熟程度、屍塊被煮過的數量多少與被害人死亡時間順序相關,死亡時間距現在越近,分屍越嫻熟,煮屍數量越多。”

“這個還沒有結論,褒揚,趕快找法醫陳星求證。”

“通過分析作案人的行為,可以推測像他這樣有些不正常的人不多。凡事都有因果關係,都有進化的原因和過程。我猜測作案人很可能有監獄服刑經歷,或者是近一年內才刑滿釋放或出獄的人員。”

“這樣的人生無意義,也許只剩下仇恨了。他一有機會,肯定會先報仇,然後有可能去針對與他的仇人有關係的人作案,甚至是針對關聯人或者是類似人繼續作案。在案發之前,作案人一般不會主動停止殺戮。”

“所以我之前判斷他還在將殺戮進行中。”

還有一個關鍵點,作案人最早殺害的那個被害人有可能不在這六個屍體之中。

“振華,你過來,結合視頻材料談。”錢局讓姚振華站到主席台上講“賭博”。

“所以,我判斷還未辨別出性別的那具屍體一定與其他屍體一樣,都應是女性屍體,年齡也應該相仿。”

“關於作案人的追蹤、調查,我建議清查本市近一年刑滿釋放的男性,這個範圍就很小了,可以在不打擾市民的情況下調查取證。”

“來賭一把吧,我贊成振華同志的意見,這個任務交給市刑偵支隊二大隊負責。二大隊不開會了,全體出動,馬上去辦!”局長錢楓安排了第一個可實施的任務。

二大隊隊長王海帶領隊員迅疾離開了會場。

二大隊的工作路線圖很清楚,先去監獄管理局調取本市近一年半出獄人員數據,再分別核實每一個出獄人員情況。二大隊大隊長王海讓多調取了半年的數據,他是為了擴大點範圍,因為這個工作量不是多大。

“請打開本市的地圖,我們將6個拋屍地點標出來。”

“大家可以看到,六個地點都在城鄉結合部,把ABCEFG6個點用線把連接起來,可以看到這個線呈一個不規則的弧形,包裹着我們的城市。”

“線外不遠就是多為農田和山坡的鄉村地區,這些地方比較容易拋屍,作案人沒有必要跑到城鄉結合部來拋屍,因為冒的風險會更大。因此我斷定作案人是在這個弧形內作案,推測第一現場很可能在市內。”

“若將整個城市進行排查,範圍太大,不可行,也不符合保密要求。怎麼縮小範圍呢?”

“我建議聯繫公交公司,調取所有途經這6個地點的公交線路,把全部途經線路畫出來,重點關注線路都重合的區域,這個區域也許就是作案人的藏身地和第一作案現場所在地。”

“然後反推,把重合的線路公交車找出來,調取車上半年內儘可能近半年的監控,查找提有兩個黑色袋子的人。”

“作案人乘用公交車的可能性最大,因為多數犯案人員有不想作案時突出自己的犯罪心理,不想把自己放在顯眼的地方。”

“他自己有共交通工具最方便,但也最容易暴露,打車太突出自我,混在公交車內相對安全些。”

“所以,公交車很關鍵,調取符合條件的公交車上的視頻,多調配警力審查,8個小時內是可以審查完成的。”

“當然其它交通工具有可能成為拋屍的工具,但是那些量太大,作案人選擇的概率小,只有選擇賭公交車。”

“我還推測,作案人可能沒有充足的錢去打車拋屍。”

“現在我們談一下被害死者,失蹤三個月、兩個月了,竟然沒有人報案,為什麼?”

“要麼是不知道失蹤,要麼是不想報案、或者不能報案。平常人家或者有合法穩定工作的人,那麼久不可能不知道失蹤,若知曉失蹤了6個人又不肯不報案,這可能性幾乎為零。”

“所以我判斷,死者很可能是從事非法經營活動的女子。他們在活動中人員流動性大,工作穩定性差,多數為無用工合同,不去“上班”老闆、同事也幾乎不管不問,即使知道可能失蹤,他們也不敢輕易報案,因為他們從事的是非法經營。”

“所以要調查非法經營場所和灰色地帶。”

“我推測,若現在開始調查,中午就會有收穫。”

“市刑偵支隊一大隊去查被害人信息,區縣刑警大隊負責調取視頻和視頻審查。各隊行動執法、司法文書由市局統一辦理,我一直在這裏審批。各區縣公安局,把能調用的警力都調過來配和這個案件,來看視頻。”

“一隊、二隊及區縣的任務都必須完成!馬上行動!散會!”

會議廳很快就剩下幾個人了,他們是局長錢楓、省廳的兩位領導、鄭毅、姚振華、技術科小王及兩名會議保障人員。

“振華,還有什麼想法?”錢楓急問。

“錢局,若被害人這邊查到了失蹤人員信息,應立即調取被害人當天的監控,並調取被害人的通訊錄和銀行賬戶信息,一旦失蹤后取款的信息,應去取款銀行調取監控視頻。”

“作案人這邊,若找到作案人線索,應立即查找其落腳點,偵查清楚了,再統一行動。因為我擔心作案人手上可能有人質。希望不再有同樣的悲劇發生。”

“好。鄭毅、振華,你們就在這裏和我一起等消息吧,但是得把隊上的人叫過來看視頻。”

“好,我馬上讓他們過來。”鄭毅邊說邊起身去打電話了。

“我們三人,加上省廳的領導,共五人組成一個研判小組。今天大家都必須辛苦工作,辛苦的目的就是為了搞清楚這個案件。”

“錢局,我選擇了作案人和被害人兩個方向進行調查,分別又分出來幾個突破口,但都是沒有證據線索支撐的推測,這樣辦案風險很大。”

“振華,大家都清楚只有這麼工作了,我相信你!”

“雖然沒有什麼直接的線索,但是我判斷一定會有突破。”

“我相信。”說完,錢楓喝了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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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無華之五指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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