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蜈蚣入喉
第二十一章蜈蚣入喉
正出神教訓夜童不要貪吃，突然眼前閃過一道身影。
水仙嚇了一大跳抬眼望去卻是碧泉。
只見他橫着劃出去四五米距離，背部狠狠撞擊地面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卻是不反轉卸掉力度，為得應該是保護懷中重傷不知生死的洛鶯。
緩慢起身，第一件做的不是抹去一身血污，反而是用手一點點拍去懷中洛鶯身上的塵土。轉而來到水仙身側，溫柔的看着懷中麗人，徐徐道：“小兄弟，勞煩你照看一下鶯兒，她素來喜歡潔凈，這一次倒是弄了一臉灰像個花貓。”也不知他這話是說給水仙聽還是洛鶯聽。
水仙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退了兩步，他就這麼容易相信自己？自己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吧，就把重傷的師妹交給自己一個陌生男人，這，該說是他心大，還是自己可靠。
其實，還真是不怪碧泉心大。自認識水仙以來，她種種表現和行為都讓碧泉誤認為她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可惜他只猜中了一半，水仙以前是個女孩不過現在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戰局之內，瞬息萬變，碧泉根本不給水仙說話的機會，身若奔雷，掌中後天靈寶紫霞劍出，右手指天，左手指地，手捏劍訣，口中吟唱：“上應重霞，下應九泉，物我兩忘，意采天地。”
“哐啷”劍吟，頓時響徹山洞中，只見碧泉全身被霞光籠罩，紫霞劍光芒萬丈，劍刃流轉玄光，殺氣騰騰。一時間非但抵抗住近百赤火童子瘋狂撕咬的合圍，還把歐厄子祭起的百鬼幡狠狠撞飛了出去，在半空打了十數個跟頭才緩緩平穩。
歐厄子冷哼一聲，不屑道：“碧霞雙劍，到了你手上也不過如此。”
碧泉聞言臉色難看至極。
這時場中古棣抓住百鬼無法動彈的時機，先天靈寶山河日月鍾光芒大盛，只見她美眸豎立，雙臂振動，衣襟飄揚，身子徐徐飛上天空，指尖翻舞靈動，做劍指狀，喝道：“洪懾！”
話音落下，天地陡然寂靜無聲，山河日月鍾論起防禦自是無話可說，可攻擊手段也絕非它的短板，音波化作層層漣漪，蔓延覆蓋，所過之處萬物銷禁，霎那間掠過歐厄子。
水仙神情激動，喊道：“姐姐，成了。”
但只是在她喊聲中，歐厄子卻是被音波激蕩的渾身血流奔涌，數百道傷口同一時間迸裂，神乎其技，直叫人拍案叫絕。
眼見勝利的天枰逆轉乾坤傾倒向己方，眾人忽然聽見一聲刺耳的“喳喳”聲，竟是始終未從動作的赤火鬼王動了。而他的目標不是眾矢之地的歐厄子，反而是力竭虛弱有些搖搖欲墜的古棣。
眾人無不失色，倒是歐厄子一副預料之內的猙獰模樣，雙手在胸前連點數下護住心脈不失，口中惡狠狠，道：“鬼王，殺了她。”
只聽得狂奔踐踏之聲不絕於耳，水仙距離古棣的位置不算遠，原本看到姐姐釋放“洪懾！”力有不逮，想去攙扶一下。正巧遇上這場面，哪裏還管得了三七二十一，撒腿狂奔，口中還念叨着：“紅孩子，快住手，快住手。”
然，快她一步的另有其人，夜童。眼看赤火鬼王的利爪便要擊破古棣的胸膛，夜童卻恍若天上降魔主，狠狠一巴掌將紅孩子給扇飛了出去。
“轟！”一聲巨響，如天崩地裂，聲震九霄，霎那間夜童雪白圓球的身體狠狠砸在古棣面前。
“紅孩子，朋友之間不能打架，你不對，要給骨頭道歉，不然我還打你。”
夜童完全沒發覺自己這句話中的奇異，或許這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吧，我可做錯事但你不行。
水仙定住奔跑的身形，上下打量夜童，臉色開心難掩，口中大聲呼喊：“夜童，好樣的，好朋友。”
夜童高高揚起頭顱，對着水仙驕傲道：“那是，好朋友，講義氣。”
眾人皆被這詭異的突發事件搞蒙了，歐厄子心中怒火難平，忽地一步踏出，臉上紅光一掠而過。
“好啊，好啊，比人多是吧，那就好好比比，看看是你們人多法寶多，還是我的鬼物更多。百魂幡，開！”
一陣寒意肆虐，如雨中漂泊的百鬼幡幽光粼粼，一隻又一隻惡靈自幡內飄出，他們大都做將士打扮，遠遠看去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山洞中，一片安靜。
一隻不知聽不聽話的赤火鬼王，百餘赤火童子，如今再加上五百惡靈將士，這局面根本無解啊。
歐厄子面如玄冰，再無言語，右手捏訣，操縱惡靈將士與赤火童子，自左到右，從上至下四面八方向眾人團團包圍。鬼泣的怒喊之聲尖銳刺耳，霎那間，陰魂滾滾，來勢洶洶，如浪潮般席捲的鬼魂高達數丈無可躲避。
水仙抱着古棣，咬緊牙關，手中握着從始至終都沒發揮作用的小劍，如今這柄小劍反而成了她心中最後一絲安全感的由來。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眨眼功夫，歐厄子發出的鬼魂浪潮吞噬而至，水仙臉色慘白，在跑不過徒勞，只得用盡全力狠狠刺出。
空氣最怕安靜，不是絕境便是驚喜！
周圍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百鬼夜行蕩然無存，從開始動手到現在，眾人臉上的表情都還沒變化，但原本張牙舞爪的赤火鬼童和惡靈將士卻不復存在好似從未出現一般。
若說最驚恐無狀的那邊要數水仙、古棣兩人，至於身旁夜童那就和沒事人一樣到處瞎看。面無血色是她們兩人最好的詮釋，如此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二人手心冒汗，一動也不曾動。
過了好一會兒，水仙終於是憋不住彷彿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大口喘息着，而這呼呼吸吸的巨大聲響也將眾人拉回到現實。
發生了什麼？
他們不該是要死了嗎？
活着，真好！
小劍從她指尖滑落，掉在他面前的晶瑩地面，發出微不可查的青光，似是在宣洩着什麼。水仙忙不迭撈起小劍，頓時竟有種心神相同似乎這小劍與自己早已經歷無數歲月默契無比。
那歐厄子此刻蒼老的臉頰獃滯的不能自己，忽然他發現了什麼不妥，頭愕然迴轉，身子一顫，停止思考，似乎不敢置信。
眾人也從這奇幻的一幕中回過神，亦注意到歐厄子截然不同的反應，目光順着他的目光聚焦。
那原本壯實魁梧的肉芝蜈蚣，竟乾癟枯萎下去，血肉軀體凝結收縮，竟化作不足一指大小。
下一刻，凌空飛起，投入水仙驚愕還未閉合的嘴唇，化為虛無。
水仙愣愣出神，身旁古棣和碧泉卻是目睹了剛才不可思議的一幕，驚愕地說不出話來，一時懷疑起水仙的真實身份。
肉芝蜈蚣，培育極難更是喪心病狂，可付出越多回報自然不可估量，首先培育之人都會成為它的唯一宿主，除他本人之外再無可能被旁人獲得。再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肉芝蜈蚣可謂是難得後天培育能夠增長凡人資質和根腳天賦的神奇物種。若非有傷天合，為天道所不容，眾生唾棄抵制，倒是不失為魔道統一天下的利器。
如今，這個亘古不變的原則，卻在水仙身上發生翻天覆地的扭轉，雖說肉芝蜈蚣還未到達巔峰甚至只能說年幼，卻仍然有着不可思議的造化和功效。
當然，如今的水仙並未感覺到，但當她放開修鍊的話，便能深刻體會到肉芝蜈蚣集天地之造化的霸道功效。說是脫胎換骨，重塑根基也不為過。
反觀，獻出一切，謀劃一生，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祭獻給肉芝蜈蚣的歐厄子面對如此一幕，作何感想？前功盡棄，玄仙之路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唾手可得，卻一眨眼消失殆盡，他能心甘，他能平靜。
絕不！
斷人仙路，如殺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傾三江五湖之水也難以洗凈。
眸子徹底猩紅，失去一切的他，徹底放棄自己，入魔！
“我要殺了你們，一個也不放過，尤其是你，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嗜你的骨，或許肉芝蜈蚣的藥效還在，我仍有登頂玄仙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