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迷霧重重
景宸的臉色十分難看,冷聲問道:“你確定你沒有聽錯?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有記錯?”
老廚娘擦了擦眼淚,悲痛地說道:“老婦絕對沒有聽錯,也不可能記錯,當年主人家是出了名的仁善,待我們下人也從無苛待,我們都從心裏感念老爺夫人們的恩德。
老爺夫人還有小姐待我老婦不薄,雲家上下被害,老婦恨難平,當時就恨不得吃了晏裴元的肉,喝了他的血,他的那些話老婦又怎麼能忘!”
說著,老廚娘又哭了起來,“老婦也曾想着為雲家滿門申冤,縣老爺也認為此事蹊蹺,想立案調查,老婦就想着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告訴縣老爺。
那天老婦剛到縣衙附近,就見晏裴元帶着禮品進了衙門。老婦便在衙門附近等候,準備等晏裴元走後再去告狀。誰知等晏裴元離開之後,衙門立刻出了告示,說雲家遇難全屬意外,沒有什麼隱情,而後就將雲家所有人的屍身草草掩埋了,甚至告示上還說雲家小姐得知了此事,要出手雲家地契。
老婦知道小姐是個賢孝之人,不可能做出那種事來,這一定是晏裴元乾的。虧得他當年還曾向老婦學習做菜,燙的腕上落了疤也不放棄,只為了哄着孕吐的小姐多吃兩口菜。沒曾想他竟是這般會偽裝,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背地裏竟是這般的蛇蠍心腸,若早知他是這樣的人,當初我就應該買包砒霜毒死他!”
老廚娘哭着罵著,緩了緩情緒又道:“老婦怕雲家祖址讓人買了去,就在雲家廢宅里待了幾日,夜夜哭斷肝腸,周圍的人都以為鬧了鬼,紛紛搬家離了附近,也無人敢再買雲家的地。之後老婦就回了老家,將此事說與了兒子兒媳聽,他們都讓老婦不許再提起此事,否則只怕性命難保……
老婦本以為老爺夫人們的冤情要被我這老東西帶到棺材裏去了,沒想此生還能見到孫少爺,這下好了,孫少爺,你可要為老爺夫人們報仇啊!”
珹憶聽罷她的話,一張臉已經變得面無血色了,右手死死地握着腰間的佩劍,手背上青筋暴起。
景宸怕他氣的狠了,忙將他拉到身邊,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讓他鬆了手上的力道,安撫道:“阿憶,你冷靜點,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珹憶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暴戾,對老廚娘說道:“有勞阿婆前來作證了,阿婆先下去歇歇吧,這些事晚些時候再說。”
“唉,好。”老廚娘拽着袖子將臉上的淚痕擦乾,起身就要退下,卻忽然被景宸給叫住了。
“阿婆等一等。”
老廚娘疑惑地停下了腳步,見景宸略顯激動的樣子,有些不解。
“阿婆方才說,晏裴元曾經跟你學過做菜,還燙傷了手腕留下了疤是嗎?”
老廚娘點了點頭,“是,當初小姐剛有了身子,食不下咽,就想念家鄉的小吃,晏裴元特意寫信到雲家,說是想借個廚子。老爺和夫人便派了老婦前去。
小姐吃到家鄉的吃食,果然身子好了些,晏裴元見狀便來向老婦學習那幾道菜的做法,一時不慎被熱油燙到了,就在右腕內側靠近手掌的地方,有一道小指粗細的燙傷。”
景宸忽然笑了,“可是據本王所知,晏誠的手上並無傷痕。”
“你……你是說……”珹憶心裏咯噔一下,隱約明白了景宸的意思,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不,也許他是用了什麼葯,把疤除了呢。”
“那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探明他的身份。”
珹憶忙追問道:“什麼辦法?”
景宸輕輕一笑,“晏華當初衝撞了我,現在還在牢裏關着,你說等我們回去后,晏裴元會不會求到府上去?”
“你的意思是……”珹憶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轉頭問道:“阿婆可還記得當初晏裴元學了哪幾道菜?”
“老婦記得。”
“到那時就有勞阿婆將那幾道菜做出來了,本王倒要看看,這個晏誠到底是何方神聖!”
待老廚娘下去之後,景宸將影一喚了來,又追問了些其他的細節。
“影一,除了這位廚娘,你可還查到別的什麼了?”
影一道:“回王爺,屬下到雲家墓地里開棺驗了屍,發現那些屍骨上皆有深淺不一的刀傷,可以證明那老廚娘沒有說謊,雲家的人是被害身亡后又被焚屍的。還有就是太后仙逝之後,姜瓊的父親曾請戶部尚書過府飲宴,之後晏裴元的戶籍就變了,名諱也改了。”
景宸點了點頭,“你下去吧。”
珹憶坐在一旁,聞言更是愁眉不展,景宸安慰道:“怎麼這麼不開心,按影一查出來的證據來看,很可能晏誠與晏裴元並非一人,若是證實了他們非是同一人,那麼就能說明你和母親還有子苓並未被拋棄。”
珹憶苦笑一聲,言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夢中一樣,既盼望着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又害怕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當初我們母子三人被趕出府,母親病重身亡,我又被首領抱走,做了暗衛。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支撐我活下來的就是你和苓兒還有對他的恨。若是一朝證實了晏誠非是晏裴元,那麼我這麼多年的恨又算什麼么?”
景宸將他抱在懷裏,很是心疼他的過去,但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了,便是再心疼也無濟於事了。
“這不怪你,就是最後真的證實了他們並非一人,你也不必自責。”
珹憶將臉埋在他的懷裏,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袖,似乎這樣便能趕走心裏的陰冷。
翌日天不亮景宸就押送着方瑜秘密回京了,為了不引人注意,他並未帶太多侍從,並且避開了官道,夜行晝歇,在第十日清晨有驚無險地回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