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端陽再會
次日天蒙蒙亮，漁家街就已經人聲鼎沸，瀟湘酒樓離着擂台最近，自然位置上佳，即使是昨天出了人命，也不影響今日的觀賞。
南宮無妖如舊年一般，會去瀟湘酒樓的二層雅間小坐，南宮家從不摻和打擂，她也只是過來看個熱鬧。
帶着丫鬟花音，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市，到了瀟湘酒樓，一進門，便瞧見掌柜的與一年輕男子在說著什麼話，似乎有幾分為難的模樣，那掌柜的見到南宮無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對她說道：“姑娘您可來了，您替小的說句話，我們這酒樓，是否在每年擂台的時候，廂房雅間都要提前訂出去的？”
南宮無妖聽了，雖然不知何事，但也點頭說道：“的確有這個不成文的規矩，說起來也都好幾年了，怎麼了？”
“這位公子，從城外過來，想來湊個熱鬧的，又覺得這大堂太吵，只想要雅間，可是這都已經訂滿了，”那掌柜的說罷，回頭對那男子說道，“公子您看，這的確難辦啊……”
南宮無妖抱臂而立，上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眼，瞧得那修長身段，白色長袍如雪緞摻了銀絲線綉成，只是略看便已覺得華貴，那腰間玉帶子墜下來的一枚羊脂白玉的鏤空鈴鐺玉佩，更是精巧細膩。
雖然這一身價值不菲，不過這男子氣質卻也如玉溫潤，頗為雅正，倒是襯得這華貴之氣不落俗套，眉眼也端莊俊秀，看着二十三四的年歲，骨子裏自有一股穩重風派。
南宮無妖瞧着男子這通身貴氣，又瞥到柜子上放着的一錠金子，就明白了掌柜的為何如此為難，這菱州城誰人不知，瀟湘酒樓是菱州城最大的酒樓，掌柜的也財大氣粗，若是平日裏，有人如此執着理論，他必然早早把人轟出去了，只是南宮無妖也算是來往瀟湘酒樓多年，真沒見過一上來就拿出來一錠金子的客。
看來，這位才是真的財大氣粗。
怪不得掌柜的捨不得得罪。
南宮無妖在旁明了，默默一笑，罷了，自己也算是與掌柜的是老相熟了，有時候該給個面子，也不能吝嗇，便開口對那男子說道：“這位公子，若是不嫌棄與我一桌看熱鬧，便隨我一同去樓上雅間吧，總比這大堂安靜許多。”
那男子尚未答話，掌柜的險些要感動的哭出來，南宮無妖說的乾脆利落，那男子聽後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一般姑娘家都驕矜自持，從未見過這般爽快的女兒家，男子打量了一眼她，便認定這也是位江湖兒女，既然人家開口，自己也不能拒了人家，倒顯得自己矯情了，於是乎點了點頭，十分客氣道：“多謝，那在下就要叨擾小姐了。”
南宮無妖倒是不在意這些男女之禮，她素來坦蕩，不善扭捏，此刻上樓，不經意回頭瞥了一眼，只見掌柜的一面“老淚縱橫”，一面擦着那錠金子，不覺好笑。
到了雅間，待小二上了酒菜糕點，便關了房門，頓時裏頭清靜了許多，南宮無妖這才看見，那男子另一側手中持着一柄月白色的扇子，似乎也是玉質的模樣，不過色澤發青，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又不大像是玉做的。
想來這是有錢人家的公子，什麼好東西沒有，倒也是不奇怪，南宮無妖對這些華貴之物也是無感，只瞧了一眼便又望向窗外。
蔥鬱樹蔭之下，一抹紅衣悄然行至。
成如璧與封雪酌下山來了這漁家街，掃了一掃不遠處都已經到了就坐的各路英雄豪傑，為了低調行事，封雪酌也沒有多逗留，直接與成如璧去了瀟湘酒樓，半月前，成如璧便把這裏的雅間訂了一間。
見兩人落座，小二湊了過來，便聽成如璧說道：“雪酌，餓了么？要不要先吃飯？”
封雪酌聞着這空氣中似有若無的香味，便看向小二說道：“這什麼味道？像是什麼酒？”
小二笑道：“這是今日新啟出來的寒潭香，可是掌柜的之前進京，皇家賞賜的好東西，一錠金子一壺呢。”
成如璧見封雪酌原本明媚的眸子，聽見那小二說完卻黯淡下來，只當他覺得貴不捨得，想來自己雖然沒怎麼花過錢，可是金子他是知道的，梅子茶莊也不是沒有，剛想開口讓小二上一壺，卻聽封雪酌說道：“罷了，來一壺君山銀針吧，今日外面魚龍混雜，不宜飲酒過多。”
成如璧聽了，只好閉口不提，也不知道封雪酌是怎麼了，酒也不喝，竟叫了壺茶喝？
點了些糕點后，封雪酌偏頭看着那外面擂台處的熱鬧，只見金鉤堂的人也到了，司明空今日未能來，司九兮帶着人坐在一處，對面，便是清風樓，除卻段清風，段風雪，封雪酌還瞧見了那黃衫子的段風月，不過……
“成公子，段風月身側那個孩子是誰？”
封雪酌好奇的看着段風月身側的孩童，瞧着與成如垚一般的年紀，小臉也是肉乎乎的，一身華貴錦緞，瞧着便不是等閑人物。
“我也是聽母親說，之前清風樓一直無子，後來段夫人有孕，好不容易生下了一個兒子，卻也難產身亡，想來這孩子，就是段家的獨子，段驚鴻了。”成如璧在一旁回憶道，封雪酌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段驚鴻……
這名字起的倒是氣勢恢宏，也不知道將來如何，別辜負這名字才好。
成如璧看着封雪酌低着頭，那微風拂過那面玉白色的面紗，鳳眸如月光盈盈，倒讓成如璧險些忘記此行的目的，不由得開口道：“其實，我覺得男孩女孩都好，如果拼了這性命，倒也不值得。”
封雪酌聽后，覺得有理，點了點頭，繼續看向窗外，成如璧只覺得沒趣，便不再提起。
擂台旁，司九兮看着清風樓落座，瞧見了段風月，便想起身去打招呼，身側突然有人影閃過來，附耳說道：“二公子，屬下打聽到了那個小子的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