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削藩

第三章 削藩

回到侯府,陸塵霄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誰也不見。

“素時,素時。”

蘇九兒前前後後尋找,素時雖說沒把她當主子看,可這清歡院就她一個女婢,凡事都得經她才知曉。

“這兒呢,成天的,叫魂呢?”素時懶散地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打哈欠,手裏擒着一根樹枝在泥土上隨意畫圈。

“前日送去換洗的衣裳怎麼還沒送來?”蘇九兒不想找她的,可是她換洗的衣物不多。

“浣衣房的人說了,凡是清歡院送去的通通不洗,我都被你連累了,要洗,你自己洗去!”素時翻了個白眼。

她如今是侯府的罪人,人人喊打。

“你的也給我,我給你洗。”蘇九兒在素時面前攤開手,洗一件跟洗兩件沒什麼差別。

“你?”素時愣了愣,從沒聽過主子給奴婢洗衣裳的,隨之她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不勞煩您了,您還是自己洗去吧,我怕您在衣裳上塗毒!”

蘇九兒霎時面無血色,她確實是用了下三濫的手段進的侯府。

浣衣池旁有兩女婢,各忙各的,蘇九兒一句不搭話,抱着木盆到了池邊,找到自己的衣裳,一絲不苟地洗着。

兩女婢交換了眼色,洗好衣裳起身,從她身後經過。

“噗通。”

蘇九兒猝不及防地栽進冰冷池水裏,喝了兩口浣衣的水,皂莢味刺喉。

她落湯雞般浮起來,女婢站在池邊笑得花枝亂墜,“瞧瞧,瞧瞧,我們的世子夫人怎麼成落水狗了呢?”

蘇九兒原本以為素時的不恭敬算是對她最大的仇視,這侯府里,看她笑話的又豈止素時。

她抹了把臉,女婢啐了口,“害了世子爺,氣病了侯爺,定國侯府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迎了你進門!”

侯爺病了?

她所居的清歡院距離太康樓比較遠,一南一北,進進出出也碰不着面,侯爺卧床的消息,她是方得知。

衣裳沒洗成,她一路惹得女婢家丁頻頻側目,途徑風和閣,就瞧見二房在訓斥人,“都麻利點,產業全盤點好咯,陛下要削藩,日後就靠着那點產業過日子,學精明,別讓那老賤人霸佔了去,否則這日子可怎麼活!”

陛下要削藩了……

蘇九兒心底沉沉的,小時候蘇俏上私塾,她貼着牆角學了那麼兩年,削藩這等大事她還是曉得的。

定國侯年邁多病,唯一的兒子陸塵霄也中了風,這公主不嫁,此時削藩無異於是壓在定國侯府頭上最後一根稻草。

天子無情,向來如此!

她避其鋒芒,還沒走開兩步,就見大房柳夫人扭捏着蓮步,那頭上步搖晃動得快掉下來。

“你這家賊,老爺還沒死呢!你們就着急分家產!那金銀珠寶是你們能染指的嗎?城東的太白樓,你們也敢要!”

大房出身名門,指鼻子罵人也是委屈巴巴的模樣,這幾日,她雍容不再,愈發的老氣橫秋,那盈盈目光還還能讓人遙想到年輕時風姿綽綽的光景。

分家再所難免,本是定國侯府蓄養的五千精兵被朝廷召回,賜給世子爺的千畝良田以國庫空虛為由收了回去。

面子皇家給足了,如今定國侯若不從,那就是一頂蓄意謀反的帽子。

“扶我起來,我看誰敢動侯府一根針,老夫要進京面聖,面聖!”

蘇九兒端着湯藥到了太康樓,遠遠就聽到蒼老的聲音在咆哮,野獸困於荊棘,負隅頑抗罷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爺,不生氣,不生氣,這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柳夫人在旁擒着絲娟給侯爺擦汗,火燒眉毛一介女流之輩又能做得了什麼?

“爹,喝葯。”

蘇九兒湊上前,這府中丫鬟聽了風言風語,被二房蠱惑都跟着她去了,許多地契在她那,日後下人還得仰仗她過日子。

“嘩啦。”

定國侯大手一揮,連葯帶碗摔在地上,蘇九兒躲閃不及,滾燙的葯淋濕繡花鞋,火辣辣的疼。

“你怎麼不去死?我侯府百年榮耀,全被你給毀了,毀了!”定國侯眼珠子瞪着,眼睛裏滿是血絲。

自打蘇九兒進門,侯府劫難接踵而至,沒有一天太平日子。

“好了,侯爺,您就別動怒了,都這時候了,還得您主持大局……”柳夫人猶如孤苦無依的浮萍,兒子中風,她暗自垂淚,如今侯府為難在即,也只能守着卧病的老侯爺。

“把她給我攆出去,都是她作祟,現在就給祭天!祭了天!”

老侯爺氣急岔氣,吼着吼着咳嗽起來。

這一口氣上不來,直翻白眼,柳夫人急了,“來人吶,快,快傳郎中!”

這日,侯府紅妝還沒掛多久,白綢子隨處可見,侯府上空鉛雲低垂,待到老侯爺出殯,細雨空濛,哭嚎聲響徹靈堂,有的惺惺作態,哭得最凶,那就是二房。

相較於大房則是暗自垂淚,蘇九兒沒有哭,跪在火盆前一張張紙錢扔進去,黑灰熏得她睜不開眼。

“世子爺呢?”

有人這麼問。

“世子爺閉門誰也不見,這兩日滴水不進,恐怕要步老侯爺的後塵。”

主心骨沒了,這侯府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敢往外言語!

“你們怎麼說話的!”蘇九兒猛地站起身,環視過交頭接耳披麻戴孝的下人,怒火中燒,“定國侯府還在,你們拿的誰的薪俸,世子爺如何,輪不找你們置喙,若誰以後再多說半句世子爺的不是,侯府不養白眼狼,通通給我滾!”

一向寡言少語的蘇九兒,被罵天煞孤星的蘇九兒,竟一夕間猶如母夜叉般,硬生生喝得所有人閉了嘴。

二房夫人出奇地沒有潑涼水,反而拭着眼角幫襯道,“誰要舌頭長,就割了餵魚去!”

說完,還給蘇九兒投了記眼色。

“說罷。”

廳堂里,大房柳夫人坐着,淚痕未乾,“你收了二房多少好處?讓你來禍害侯府。”

祭天之人並非隨意擇選的,是那聽蟬寺的老方丈臨終卜算,她蘇九兒就是災星,若那日祭了天,這往後種種都不該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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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不知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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