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冷落
而蘇九兒如今也專門開始負責綉制紅樓頭牌花緣的每一件衣物和帕子，便也經常開始出入紅樓。
“花娘子，這是新綉好的褂子和裙衫，請過目。”
蘇娘子現下就在這花緣的屋子裏，過來給她送最新綉好的衣物，因為是頭牌，一點也馬虎不得，衣服許多細節都要面見商討。
“哎呀咱們兩個之間還哪管那麼多虛禮呢真是，咱們前兩日都談的很詳盡了，綉品肯定是沒有半點問題的，只是想與你說說話才叫你來的。”
的確就如花緣說的一般，這裙衫上繡的是一副牡丹花蝶圖，本是十分艷麗的圖畫，卻因為配色是橙與紅，絲毫沒有落俗套，反倒有一些紅火和颯爽。
再加之用的絲線是混色絲線，這綉出的牡丹竟在光影的變化而呈現不同的顏色，十分的靈動。
蘇九兒笑了笑，這幾日閆掌柜和芳竹收斂了不少，梅丹也幫襯着鋪子裏，她倒是比之前略微輕鬆一些了。
所以這花緣叫她過來說話，她也沒有推辭。
原本這花緣是個心氣極高的女子，雖然身為藝伎，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如人的地方。
蘇九兒一開始聽說是要接這位姑奶奶的綉活，還煩惱了好長一陣子。
可卻沒有想到，這花緣聽說了蘇九兒親自去市集採買、管理鋪子，竟是十分欣賞她，覺着她與那些成日裏在閨房中唯唯諾諾的女人甚是不同。
從第一天見蘇九兒，便對她十分的熱情，一見如故。
時間久了，蘇九兒也覺着這花緣十分的有意思，性格十分的大方爽快，兩人竟也漸漸的成了如知己一般的關係。
“你知道么，昨日裏那孫知府來我房裏聽我彈曲，特意誇了你給我繡的那個芙蓉黃鶯裙，說是差點以為琴聲是那黃鶯唱出來的呢。”
“結果我彈到一半，孫夫人竟然闖進來了！頭髮和釵子都亂了，竟也穿着你們綉坊繡的黃鶯衣裳。”
“只是她如此用心，卻也沒能讓自己的夫君回心轉意，十分可憐。我便直接趕了那孫知府回家了。”
花緣說了好久，卻也沒有見蘇九兒搭話，一看蘇九兒正恍恍惚惚地愣着神，竟有些哀戚之感。
她便搖了搖蘇九兒，十分擔憂和疑惑地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可是在愁什麼事？”
“這可奇了，如今這錦瑟綉坊的生意蒸蒸日上的，不少小姐夫人都換了自家的綉坊，改成了你家的錦瑟綉坊，你還能有什麼不開心的？”
蘇九兒這才緩過神來，無奈地對着花緣說道：“這店鋪生意是好了不少，可這府外好了，在府內卻被嫌棄了。”
說到這，蘇九兒便又想到這幾日在侯府，陸塵霄的那張黑臉。
自從上次自己亂彈琴激了陸塵霄出房門，他就略微打起了精神，肯說話，肯見人，也肯吃飯了，蘇九兒心中開心不已。
而這陸塵霄的晚膳也是蘇九兒日日去送，親自看着他吃完。
他偶爾也會在吃飯間隙問一兩句綉坊的近況，雖然話不多，但是也令蘇九兒心中十分的滿足。
只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他便突然變得冷冰冰的。
那天她端着食盒正朝着陸塵霄的房中走去，歡歡喜喜地想跟侯爺講講自己為錦瑟綉坊找到了紅樓客源的事。
可還沒踏進房門，她便聽見陸塵霄那冷如冰窖的聲音。
“把食盒給小雨，以後你便不用過來送晚膳了，沒事也不要在來房裏打擾我。”
蘇九兒聽見這句話的那一瞬間便愣住了，腦海中快速的閃過這幾日自己在陸塵霄面前的所作所為。
左想又想卻怎麼都想不出來自己是哪裏得罪了自家侯爺。
只好趁着陸塵霄沒有不耐煩的說第二句趕人的話，趕緊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清歡院。
接着幾日，自己在侯府的後院中碰見他，他也似沒有看見一般，划著輪椅，徑直地從她的身邊走過。
就連她行了禮，卻也不說一句免禮，惹得侯爺身邊的女婢們紛紛笑話她。
花緣聽了蘇九兒講的事情，竟有些生氣起來：“這侯爺怎麼這樣？你辛辛苦苦地為他打理鋪子，他竟然還沒有任何緣由就給你擺臭臉？”
蘇九兒聽了她這話，只是無奈地搖搖頭，旁人不知道，她心中卻是最知道的，陸塵霄心善，從來不會沒有緣由的發怒。
只是這都好幾日都這樣了，她卻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出這緣由。
剛剛與花緣聊天走神，也正是在檢討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
花緣卻不知蘇九兒的想法，只是十分心疼她，於是對她說道：“他不理你，無視你，那你就拚命去煩他，讓他沒辦法無視你，煩死他！”
花緣這話雖然十分偏激，卻啟示了蘇九兒。
與其在這裏想侯爺為何如此對待自己，還不如趁早去認錯，親自問問侯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令人不悅之事。
想到這裏，蘇九兒便十分的開心，忙握住花緣的手，說道：“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現在得馬上回府一趟。”
花緣看她這臉終於見了晴天，也開心的不得了，趕忙說：“那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蘇九兒一回到侯府，便一頭扎進了廚房，她打算做一道紅棗銀耳羹，晚膳之前給陸塵霄送過去，也不算壞了規矩。
而此時二房那邊現在也如同一般蘇九兒躊躇滿志。
蘭氏這兩日也聽見了一些錦瑟綉坊的風聲，這幾日鋪子中忙，便沒關注這蘇九兒。
沒想到一不留神這錦瑟綉坊竟已然做的有模有樣。
這讓蘭氏本就蠢蠢欲動的心更加躁動不安了。
蘭氏此時心中想着，如今蘇九兒在這府中最需要的便是原諒和認可，而這也恰好是她手中能給她的。
過去那柳氏一味哀傷，如今老侯爺走了好些時候，應該是哭幹了淚水，倒開始念佛講經起來。
而那陸塵霄如今也依然是個連路都走不動的廢人了。
這偌大的侯府，說了算的，可不就只還有她這二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