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紫薇星宿
蘇澤顧峰不置可否。
陳晴再道:“武曲為北斗主星,七殺天梁為南斗主星,不知用紫薇主星命名有何用意。黃門進去后是否也和這裏一樣有三條道,不知那三條是什麼道,他們是不是走了一條有去無回的道,從而引來了什麼東西。不過也奇怪,那東西又不追了。不過它還守在外面呢,你們聽聽,是否能聽到打着響鼻的聲音啊。”
顧峰道:“我不懂星宿,光看字面意思,武曲七殺就是殺氣騰騰,我們走天梁。”
紫衣無意見,她唯陳晴命令是從。
陳晴看着蘇澤,道:“我知你擔心阿潤。他們既然看到我們從那塊區域掉下。他們若要找機關,自然會小心避開那塊區域。不過想找到機關也難,當初我們兩撥人查了兩次,都未見任何異常。所以,你放心,說不定機關壓根就不在洞內,而是早已設定好何時開啟,而我們幾人運道好,湊巧掉下來而已。”
說完,陳晴笑了笑,為自己的無稽理由-----定時開啟,運道好。
天下豈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回想洞底堆滿的殘破不全的屍骨,那需要多少次的巧合!
然而,那麼多次的巧合發生了,還能叫巧合嗎?
倘若真得運道好,他們還會入死亡林!進山洞!掉洞底!體驗着讓他們永生難忘的刻骨銘心的膽戰心驚。
蘇澤頷首。她這般安慰他,他豈可不懂。
四人走進天梁。
陳晴腿腳雖然無力,走路輕飄飄,但是嘴巴有勁,侃侃而談紫薇星宿。
另外三人洗耳恭聽。
“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按照紫薇十六星命名。
紫薇分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中天三星。
北斗七星分別為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
南斗六星為天府,天梁,天機,天同,天相七殺。
中天三星紫薇星,太陽星和太陰星。
紫微星又稱北極星,是天上那顆最亮的北極星,它是帝星,紫薇星系以它為首。
太陽星又為貴星,中天帝星,就是天上的太陽,代表光明、無私、忠心。
太陰星是中天主星,古稱福星,是月亮。
貪狼星,北斗第一星,又稱為殺星桃花星,最重要的一點是,它代表着慾望,被自己忽視的,或者竭力掩藏的內心最深處的各種慾望。
而我們要去的天梁古時稱陰星,又稱壽星。它喜善助人,造福人……”
幾人邊聽着陳晴滔滔不絕的講着紫薇諸星,邊行走在一條可容四五人并行的通道上。
通道曲曲折折上上下下,走了許久之後,他們也不知如今是深入地底,還是攀上了山體。
不過,就這一條路,前方是未知的天梁,後方是已知的玄室及終點,左右兩側是厚實的山體石壁。也不需要糾結會否走錯路,只管放開步子,大膽的向前進就是了。
方才跑到玄室時,陳晴由於難受無所事事,就計算着時間。這回她只顧着口若懸河,直到講得口乾舌燥,兩腿軟的實在無力了,她停下道:“走了多久了,先休息會,我累了。”
說完,她就大喇喇的直接在通道中央面朝顧峰背向蘇澤的坐下,伸長腿,搖着腳踝緩解酸楚。
其實,顧峰在前方開路時已考慮到陳晴的身體,特意配合嬌生慣養的她以庭院信步般的速度行走。
他們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他們不覺累。此刻,看她一咕嚕的坐在了地上,想着,難道真的走了很久了嗎?。
顧峰轉過身,道:“我們通道上行走良久,並未碰到任何異樣,那就在此處稍作休息。我去前方守着。”
紫衣自胸口掏出一個紙包,蹲下遞給她,道:“公子,這是船上您給我的梅花酥。”
陳晴接過紙包,上面還留有紫衣的溫度,詫異的看着她,疑惑道:“三日了,你都沒有吃嗎?難道你不喜歡?”
在嘗遍天下美食的她看來,除了這個梅花酥,還有香糯的小米紅棗粥是絕味,她百吃不厭。
紫衣低頭避開她直視的目光,解釋道:“屬下喜歡,只是這幾日來,屬下忘記了。”
陳晴打開紙包,裏面剛好剩了四塊。她拿起一塊,另外再遞還給紫衣,道:“還好你忘記了,否則此刻我們只能挨餓了。來,大家分着吃了。”
紫衣接過紙包,分了身後的蘇澤,再走到前方顧峰那。
蘇澤對着陳晴身旁靠牆而坐。
陳晴咀着酥側臉望了一眼正在看她的蘇澤。
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照下,蘇澤似散着靈光的俊美天神。他身姿筆挺的靠着石壁,已經干透的墨色緞發慵懶的垂落在他的肩頭,眉眼之間瀲灧了春風十里,風華無限。
但是,她沒心思欣賞美男,愉悅眼球,咧嘴一笑算是招呼。
蘇澤凝視着她,關懷之心溢於言表:“方才見你服了葯,現在有好點嗎。”
陳晴又看了一眼他,點頭。嘴巴乾巴巴,難以下咽,她有些後悔講那麼多為啥,他們聽的倒是輕鬆,現下痛苦的可是自己啊。
同時,她也疑惑:茗菁丹不是能讓將死之人續命嗎!讓疲勞過度的蘇潤生龍活虎了嗎!為何發燒的我吃了沒有效用!難道水裏泡過了的緣故?也不對啊,藥瓶密封性好,我倒出時,葯都是好好的!難道這個葯只對男子有效,對女子無效?
或許真就這個原因了。一想到這,陳晴無奈的笑了笑。
蘇澤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陳晴,看到她泛出清淺絕美的笑顏時,不由自主的問道:“不知五公子因何事而笑?”
還未下咽的陳晴抬眸,看着光華璀璨的蘇澤,又是莞爾一笑。她別過視線,打量洞壁,爬到蘇澤身側,摸出珠光寶氣的匕首,拔出素書,開始在牆壁上刻字。
蘇澤目光不自知的流連着她,當看到她拿出鑲嵌滿五彩斑斕的寶石匕首時,當下感慨一個男子何以會用這般花俏的匕首。
他微笑,專註的目光里有了幾分寵溺。
瘦小的身軀,柔和的臉部線條,緋紅的臉頰,明亮的水眸,專註的眼神,散落的青絲......
他着魔了似的看着,直到感到臉有些發燙,才下意識的別開臉。
因記得山洞內的臉紅,他下意識的摸了把臉,懷疑此刻是否也臉紅了。他咀嚼着酥,想要起立與她保持距離。
他知曉丞相的四位嫡子,陳鈺作為陳雍嫡長子文武全才享譽天下,陳章因年少英勇驍勇善戰而名滿大周,陳辰作為大才子名動天下,而她陳晴則是以與兄長的斷袖情而被四海皆知。
曾經,他從未想過與她會有何交集。
後來得知她要來送嫁,他也未曾有過任何想法。誰來送嫁都一樣,只是聯姻的一個步驟。
就算後來船沉了,他們避到了死亡林,他除了要將她救出外,也沒別的任何想法。
可是,自從見到她的背影后,見到她對他的回眸一笑后,他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了。
但他好歹也是個人物,他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是丞相的公子,是他的小舅子,她身體不適,於公於私他都要照顧好她。
因此,他才會義無反顧的將她抗上肩頭作戰,更是體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護在懷裏掉落洞底。
也因此,咽下酥的他又回頭看她刻字。
“大周長安十三年四月二十丞相五公子陳晴攜美女護衛紫衣大將軍顧峰江浙太守蘇澤到此一游。”
蘇澤念完,爽朗一笑,道:“好生氣派,到此一游。”
陳晴收起匕首,回首又是一笑,靠着洞壁,伸長右腿,支起左腿,看起來甚是悠閑自得。
前方顧峰看到兩人紅着臉坐在一處,蘇澤毫不避諱的盯着陳晴。
他摸着山羊鬍,有些為難,公子身體不適,蘇澤反應過激。他略思量便決定出去后再從長計議,目前這種情況,多一個人照顧公子,有益無弊。
顧峰紫衣一頭一尾守着,陳晴蘇澤靠着牆壁比肩而坐。
昏沉沉的陳晴不幾就睡著了,並且歪歪斜斜的朝沒人的一側倒了下去。
身旁的蘇澤一直看着她,見她要倒了,立馬起身接住她,並將她輕放到地上。
她醒着時,他不好意思探她的頭。此刻她已睡着,他大膽的撫向她的額頭及臉頰,這燒是越發的厲害了!
他喚來顧峰道:“五公子燒的緊,我們得儘快找到出口。”
顧峰蹲下身子,探了熟睡中陳晴的額頭,眉頭一跳,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說完,他就抱起陳晴趕路。
此時,蘇澤拿着夜明珠前方帶路,顧峰抱着陳晴走在中間,紫衣斷後。
這回們的腳程很快,沒走多久,就看到路的盡頭。
其實也不算盡頭。只是通道變成了地道,一條陡峭的台階通向地底。
毋庸置疑,樓梯盡頭便是天梁。
蘇澤毫不遲疑的踏上階梯,提醒道:“樓梯坡度大,顧將軍小心。”
顧峰道:“又是上又是下的,也不知是誰大張旗鼓故弄玄虛的鑿山挖洞。”
蘇澤解釋道:“死亡林曾經名為長明林。大周建國之前,此處曾有人居住。只是後來大周建國之後,居住在此的人們就無故失蹤,他們在林外的親人曾來此尋找,結果都是有去無回。那些人的家人報了官府,官府派兵搜查,結果也是有去無回。就這樣,長明林成為了死亡林。雖說是三百年前的事,可這麼多年來,人們對死亡林還是退避三舍。”
顧峰道:“就衝著山中毒物橫行,死亡林之名也是當之無愧。如此看來,此處應該在成為死亡林之前建造而成的。”
蘇澤不置可否。
三人大約下了百來級階梯,才到了地面。
十步外的前方是一扇半丈寬的石門,門上赫然刻着蒼勁的天梁二字。門框上雕滿紅色的心型圖案,就連門口也整整齊齊的雕了一排。鮮紅色的心,黃色的石,兩廂一對比,璀璨奪目。不過在此陰森之地,這些雕工精美的心型圖案看上去並非是裝飾,而像是某種符咒。
蘇澤與顧峰對視一眼,推開石門。
室內空曠,夜明珠的光亮照不到邊際。
眼前有一條通向黑暗的石階,並有又香又臭的氣味濃郁的風從下面冷颼颼的吹上來。
顧峰道:“走吧,尋着風口,就能找到出口了。”
蘇澤托着夜明珠,握着劍,謹慎的走在前方。
一行人,一如剛才的隊形。
大約下了兩百級台階,夜明珠的光亮總算能照亮底下情況。
俯瞰下去,好似一片樹林,但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然而,當再靠的近些,他們確定真的看到了嫩綠的枝葉隨風招展。
雖說在暗無天日的洞裏看到枝繁葉茂的大樹不可思議,但它們確確實實是樹,這裏實實在在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樹林。
只不過這些樹很怪,怪在它們的葉子像發喪時掛在哀杖上的白紙條稅。
雖然陳晴瘦小,但抱行了一路,就算威猛如顧峰也有些手酸。他聳了聳手裏的陳晴,不可思議道:“天梁里居然是樹林!不過也有道理,有什麼活物會比樹長壽。”
蘇澤環視四周,發現此處洞壁開有凹槽。他走近查看,裏面有黑色的液體,挑了一指放在鼻尖一聞,居然是石漆。他拿出打火石,點着石漆。
霎時,火如同一條火龍沿着洞壁迅速燃燒,整個洞底也漸漸完整的呈現出來。
蘇澤看到陳晴猶在沉睡,就將夜明珠暫時放在自己身上,想着等她蘇醒過來再還給她。他收起劍走到顧峰面前道:“顧將軍已抱着公子走了許久,要不先休息會,暫且由在下來。”
顧峰頷首,將陳晴放到他懷內,道:“那就有勞蘇太守了。”
蘇澤笑道:“顧將軍客氣了,五公子好歹也是我的內弟,我理應要照顧好她。”
顧峰不置可否,轉過身子上下左右掃視一遍,道:“若要在此處找風口,也難,這裏好像哪裏都是風口,但好像哪裏又都不是,同山洞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