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到兄長

三弟攔截那些商船也就罷了，這次主要是三弟把鎮疆王的船也給截了，不止是殺人越貨那麼簡單的事了。

事已至此，就是錯，他梟渠也不怕，也勢必要錯的理直氣壯。

出了山寨大堂，梟渠就見到一身月白色裝扮，看似文質彬彬的男子，如此弱不禁風。還以為鎮疆王會派些有身份地位，且龍威虎猛的人來，此刻一看，更是瞧不上眼。

梟渠嗓音渾厚，“喂，你就是鎮疆王派來的說客？”

低下的人正在觀察谷中地勢風貌，聽到梟渠喊他，轉過身來，“正是。”

梟渠看不上眼，“我還以為王爺會派個什麼大人物來，沒想到是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俏公子，我這谷中風大，你可以站穩了。”他這麼一說，兄弟們都哈哈大笑。

來人知道梟渠挑釁，並不放在心上，“大當家的是打算在這日頭下和我談判么？”語氣不急不緩，但甚有鎮服力，他眉眼自帶一股自信氣兒。梟渠這才命人將人引了進來。

但梟渠並不打算談判，落座后，便借口嘗嘗他們的風乾肉馬奶酒，先先行歇息一晚。把來人安排了人侍奉，他便去找被關押的三弟去了。

達古浪生性倔強，對於大哥和朝廷議和之事甚為不滿，這才在大哥走的期間放肆搶奪掠殺。不過梟渠也並沒有達成談判，他要的條件朝廷不會同意，那麼也沒有必要可談的，這才提早回來。只是三弟做的爛攤子，也是需要他去收拾。

梟渠站在窗格旁看到達古浪身邊放的大碗肉動也沒動，他站了片刻就命人打開了鎖鏈，走進了屋內。

達古浪看到梟渠氣的頭別了過去，梟渠道：“你壞了規矩，還有理了。”

“反正人也殺了，貨也拿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破罐子破摔的心氣兒，毫不屈服。

梟渠走到達古浪身邊坐下，端起旁邊放的肉，遞到他面前，“好了，先吃飽再說，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見大哥並不怪罪，達古浪反而奇怪，但心中已猜到八九成，這次議和必是沒有達成，一時間心中氣兒消了七七八八，“大哥，我禍闖也闖了，你為啥不罵我。”

梟渠一巴掌呼在了達古浪後腦勺，“你就給我省點心吧，鎮疆王的人來了，我還要去處理這檔子事，你吃飽了繼續閉門思過，否則照你這做法，兄弟們也難以服從。”達古浪知道大哥是為了讓大家知道他身為大當家能夠一碗水端平，但關禁閉有失他三當家的顏面，雖有氣兒也捱不住餓，接過碗吃了起來。

見梟渠站起身要走，達古浪想起一事，喚住大哥，“昨日我截了個小娘們兒，我看長得怪水靈，大哥你別給我放走了，我關禁閉完想娶了做媳婦。”

聽三弟說想討老婆了，梟渠樂了，有個女子管着也好，只是礙於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少一事最好。沒答應，決定把人放了，寨子裏有的是女人，回頭給他選個好的成親。達古浪跳了起來，死活只要昨日截來的。

三弟平常也不是非要什麼不可的，這件事見三弟這麼堅持，他便答應了。出了屋就到關押凝蓁的屋子去了，如果真要留這女子在谷中，既是搶來的也要和她家中知會一聲，他雖為強盜，但也是講規矩的。

凝蓁正躺在床榻上，聽到門開聲兒，立刻坐了起來。見走進來個男人，麥色肌膚，氣勢勇猛，卻又不乏英姿卓越，以為是來強佔她的，先發制人，“大哥你行行好放我離開，我家是登州沈家，你只要把我放了，要多少銀兩家中都會給你。”

梟渠見這漢人女子不僅不怕他，反而先入為主和自己談起條件來，就抱着看戲的心態，往門框上倚靠，不說話的看着凝蓁。

凝蓁見對方不說話，就改了改口，“要不你將我扣押在這，把我同行的人放走，讓他們送信兒來贖我。你們要的是錢，只要不傷我，要多少儘管開口。”

這是梟渠頭一次見俘虜這般膽大，難怪三弟喜歡。細看這小娘子是長得模樣俊俏，我見猶憐，如雪蓮皎潔，芙蓉出水，瞧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便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女子。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應了你的要求。”

還沒等凝蓁開口，門外人稱二當家喝醉了，正發酒瘋要去殺了鎮疆王的人，替大當家解除憂患。梟渠一個頭兩個大，這兩個兄弟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他轉身就離開了，凝蓁喚了幾聲，那人壓根沒聽見似的。

好不容易壓住了豐隆，又有人來報昨日關押的女子不見了，梟渠立刻派人去尋。不久便尋了回來，原是凝蓁趁着送飯人來時裝病，把人給打昏逃了，結果在出山寨門時又給抓了回來。

凝蓁被抓回來時，她看到一個漢人的身影，卻是有些眼熟，但不知是誰，大呼救命。當那人轉過臉來時，才瞧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景國公府的人傅鈺深。

雖前世與傅鈺深並無多少交集，對他的了解僅限於他身子薄弱，自幼便是病體。卻是年少有為，才情頗深。前世他曾是幫助鎮疆王坐上皇位的人，本該是景國公府的殊榮，但是卻英年早逝，死在銅陵。

傅鈺深為人話不多，在國公府待人和善，可秦夫人卻並以這個兒子為驕傲，反而是處處壓制，或許這是他藉由身子虛弱離開國公府的原因。

當時凝蓁只知道相夫教子，對景國公府的事情並不那麼上心，一心只想做個賢惠的好妻子，好世子夫人。得知他在銅陵去世時，曾嘆息過真是天妒英才。

現下他為何也出現在此處凝蓁並不得而知，只是將他視作了救命稻草，知他是傅欽承的兄長，她為了引起傅鈺深的注意，用儘力氣大聲喊：“大哥，是我，我是你的弟妹。”

雖說八字還沒一撇，女兒家說這樣的話容易叫人說輕浮，可現下活命是一等一的大事，沾親帶故，總比陌生人要好。凝蓁識的他，那是因為前世的緣故，但兩年前因傅欽承的緣故，一也曾有幸與他打過一次照面，不知他是否還記得。

只見傅鈺深看了她一眼，本想希望來了，怎知，他又絲毫沒有在意的轉過去了。凝蓁絕望，該不是他不識的自己。那些男人不顧她的掙扎，又將她捆綁了關了起來。

如今可怎麼辦才好，身落賊窩，又如何能出去。

渾渾噩噩睡了一夜，凝蓁眼角還掛着淚珠，有人開門，她起了身，聽那人口吻，似是大當家命令放了他們，要他們速速離去。被人蒙了眼睛，再打開，已至他們的船邊，凝蓁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哥哥，奔到船上撲在了哥哥懷中。

那些人命令他們快些離去，經歷這場變故又能從賊窩全身而退已是萬幸，那裏還敢耽擱。除了一些銀兩沒收了去，人都安全。他們的船速速開了去，凝蓁想來想去，為何忽然放人，許是她和那大當家的談了條件，大當家一時心善將他們放了。

能活命自是好的，那裏還會想那麼多。耽誤了三日，原本計劃去長壽島的時間，也是不夠了，只能船一路過了三岔口進入京杭運河，直奔京城而去。

因原計劃是一天到底長壽島，次日就會出發去往京城，可因耽誤的緣故，一早就到了的沈老爺和周氏派人在約定的時間去接凝蓁，連續等了兩日都落了空，周氏擔心的哭了起來，想是女兒定然是出事了，央求沈老爺去王府走一趟，希望能派人出去尋人。

沈老爺覺得再等一日，再無消息，就會去王府。沈老爺見周氏哭的傷心，在屋內來回踱步。蘇嬤嬤一直寬解周氏。這時門外有人言，碼頭那邊傳話來了，說是看到姑娘的船回來了。

周氏擦了擦眼淚，幾乎和沈老爺一起走出了門。再三確定可是真的，便命人快快準備軟轎前去迎接。

傅家也一直盼望着見見這個未來的兒媳，一早已經和沈家人見過，獨獨不見凝蓁。聽沈家人言，凝蓁想去長壽島給王妃祈福長壽桃，會耽擱一日，結果卻是足足多等了兩日。不過聽沈家人這麼說，也知這孩子孝順，便更心中期待了。

傅家也一直派了自家人與沈家一同守在碼頭的，凝蓁到京城的消息，自然是也傳到傅家。凝蓁到京城時天還早，碼頭上人熙熙攘攘，過客船商比比皆是，瞧見丫頭婆子簇擁着奢華的軟香轎子翹首等着，便知道不知哪個大戶人家的貴人要來了。都駐足張望，慢慢的越來越多。

凝蓁擔心落入賊寇之手的事情讓沈老爺和周氏擔心，一再和哥哥說，不要提及此事，關於沒求的長壽桃的事她另編排了一套話兒。哥哥拍着胸脯保證，一路趕來，哥哥臉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不明顯了，凝蓁也就放心了。

這一遭李嬤嬤和兩個隨行的丫頭也嚇得不輕，但是賊窩走一趟還能全身而退，到底是名聲不大好，私下裏凝蓁找了李嬤嬤談及此事，委屈的邊哭便說，此事茲事體大，一來害怕此事驚嚇了傅老太太和太太，二來也有關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