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師父腎虧
鐵鷂子點點頭:“這個我知道,那就多謝你了。你的葯如果真管用,把我這牙痛治好的話,我可以再給你三天時間籌錢還賬,三天之後你必須還我了。我真的指望這筆錢過日子呢。”
“行,到時候應該可以還你的。”
這話要是在這之前他不敢說,而現在,腦海中有了葯葫蘆之後,底氣就足了,憑藉葯葫蘆看病的準確,三天時間應該能掙到錢。
當下秋無痕也不開方子,直接起身給他拿葯。五天的葯,總共十五文錢,在賬本上記了下來,直接沖抵欠債。
鐵鷂子很滿意,他現在也不痛了,高興的拎着藥包走了,雖然沒完全要回債,但是暫時把牙痛止住了,而且還有希望能夠根治,這讓他很高興。
屋裏只剩下牛水缸。
秋無痕扭頭望向提着一掛豬大腸的牛水缸,又偷偷吞了一口唾沫,笑道:“你爹讓你來學徒?”
牛水缸點點頭:“我爹還說,學徒的時先生肯定要教認字,不然將來怎麼看醫書,這樣順便就讀書認字學了,這個划算。”
我擦,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藉著拜師學醫的名,實際上是想學讀書寫字,找個順帶私塾先生。
這牛水缸的老爹雖然是屠夫,腦袋瓜夠精明,不愧是生意人,算盤打得精哦。可惜牛水缸太實誠,把老爹的主意都說出來了。
“你自己呢?想不想學?”
牛水缸點了點頭。
秋無痕笑了:“既然要拜師,我得先了解了解你,——你平時都喜歡幹啥啊?”
“放牛、砍柴、幫我爹殺豬,嗯,還有打架。”
“打架?嘿嘿,沒少賠錢吧?”
“挨打還要賠錢嗎?”
“額……,好吧,我再問你,你以前得過什麼獎勵嗎?”
“得過啊,”牛水缸很驕傲地說道,“有一次拉屎比賽,我得了第一。他們還不服氣,我就不明白了,不是比看誰拉屎快嘛,幹嘛要脫褲子?”
“●﹏☉ミ”
這憨包真是極品。
秋無痕決定收下他,即便為了那一個月一副的豬大腸。
不過,他決定端一下先生的架子,於是說道:“說實話,雖然你這麼熱愛醫學,可是,從剛才的測試來看,其實你的資質不佳,要想學好醫術,是非常困難的,除非遇到名師,否則難成大器啊……”
沒等他說完,牛水缸提着那掛豬大腸轉身就走。
“喂!幹嘛去啊?”
“先生不是說我學不了嘛,我回家跟我爹說去啊。”
這憨包還真是個實誠人,不懂欲擒故縱的道理。
秋無痕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為師話沒說完嘛,着什麼急?我是說,你雖然資質不佳,幸虧遇到我這個名師,還是可以成才滴,不過得加倍努力唷。”
“好啊,我一定努力。我爹說了,我不好好學,他就用藤條抽我屁股。火辣辣的滋味不好受,學醫和讀書認字雖然也苦,總比屁股痛要強一點。”
“嗯,學好醫術可不僅僅是為了不被打屁股,而是將來有一番作為,報效朝廷,光宗耀祖。不是有句話叫做‘不為良相,願為良醫’嘛,一個好的郎中,比你殺豬強百倍。”
“我爹也是這麼說的,他說……”
“行了,你爹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態度。對了,這謝師禮是……?”
“一個月一副豬大腸!我爹說的,別的沒有。”
就這個啊?
秋無痕又瞅了一眼那油晃晃的豬大腸:“能不能再加一副豬腰子?吃啥補啥嘛,為師身體弱,腎虧,得補補,——師父身體不好,你這當徒弟的是不是該孝敬一下啊?”
牛水缸搖頭:“我爹說了,一個月只有一副豬大腸,別的任何要求都不能答應,不行的話就讓我去找令狐先生拜師,反正我爹只是讓我來學認字的,他說你都把人治死了,這醫術不怎麼樣,不學也罷,關鍵要學讀書認字。先前我爹找過令狐先生,他嫌我笨,不肯收我,不過估計一副豬大腸加一副腰子,他會收我的。”說罷,轉身又要走。
我擦,看不起人索?
以前不敢說能教你中醫,現在有了葯葫蘆,教你這憨包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秋無痕趕緊又攔住了他:“好了好了,既然你這麼虔誠拜師,我就收你了,一副豬大腸就一副豬大腸吧。——為師倒不是看在你豬大腸的份上,我關鍵是賞識你愛學習的態度,你拜師吧!”
牛水缸哦了一聲,將那豬大腸遞給秋無痕,跪下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徒弟牛水缸給你磕頭了。”
“嗯!”
秋無痕大刺刺坐在椅子上,提着那副豬大腸,受了他三拜,拖長聲音說道:“我跟你娃兒說哈,拜入我門,得守我的規矩,我的規矩很簡單,四個字——孝敬師父!聽懂了嗎?”
牛水缸點點頭:“我聽懂了。”
“那好,你明天正式來學徒,現在先回去吧。”
牛水缸點頭答應,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那我走了。”說罷,轉身就走。
“等等!”秋無痕提高了聲音,“怎麼剛說的就忘了?門規!我門的規矩只有四個字:孝敬師父。這孝敬包括孝順和尊敬。尊敬就是有禮貌。——你要向師父告辭,得抱拳躬身行禮請示,師父我點頭答應,你才能後退三步,再轉身離開,明白嗎?這是規矩。”
“哦。”牛水缸倒也聽話,老老實實抱拳,鞠了一個躬,腦袋都快碰到地上了,直起腰,看着秋無痕,等他點頭之後,這才後退三步,轉身走到門口,撩起門帘跨步出去,又站住了,扭頭回來問:“師父,我明天要帶紙筆來嗎?”
“廢話,你不是想學寫字嗎?不帶紙筆,還要為師倒貼錢給你買紙筆啊?知道紙筆多貴嗎?你一副豬大腸是換不了幾張紙的!”
“我家只有草紙哦。”
“草紙也行,能寫字就行。——還有墨,還有毛筆,還有硯台哈!”
“哦。”牛水缸答應着走了,藥鋪安靜了下來。
他一走,秋無痕立即蹦了起來,拎着那副豬大腸正要進後院找娘子報喜,正在這時,門帘一挑,進來一個青衣少女。
秋無痕扭頭一看,見這少女二八妙齡,身材嬌小,眉清目秀,卻是村裡教書先生令狐鼎的女兒令狐芷,一手拿着一束野花,一手拿着一個炊餅。他趕緊把豬大腸掛在牆上掛鈎處,走了回來:“你來了,看病嗎?”
“不是。”令狐芷細聲細氣說著,在桌子對面坐下,“我爹讓我抄書,我不想抄,太累了,就偷偷翻窗戶出來采野花玩,路過你這兒,進來坐一會。”
說著,令狐芷將手裏的野花遞給秋無痕:“喏,送給你,這花可香了。”
“我又不是蜜蜂。”秋無痕搖搖頭,目光望向她另一隻手的炊餅,“我寧願當一粒芝麻。”
這炊餅烤得外焦里嫩,金黃色表皮上鑲嵌着滿天星斗一般的芝麻,還飄着一股肉香。
令狐芷卻沒聽懂他話的意思似的,摘了一朵野花插在頭髮上,扭扭身子,問秋無痕:“看我,是不是花枝招展,鬼斧神工啊?”
這成語用得,額,好吧。
秋無痕點點頭,又盯着她炊餅。
令狐芷得意洋洋放下野花,將炊餅送到嘴裏,脆脆的咬一口,嘎嘣嘎嘣的嚼着,大眼睛閃閃地瞧着秋無痕,故意嚼得很響。
不帶這麼折磨人的,小丫頭存心的吧?
秋無痕忍不住偷偷咕咚咽了一口水,趕緊拿起桌上的書擋住視線,搖頭晃腦讀了起來,藉以掩蓋吞口水的聲音。
令狐芷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抓住他的書按了下來,將咬了一口的炊餅遞了過去:“喏,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