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牙痛
秋無痕已經扯足了順風旗,也就不會鬧得太過了,這才點點頭,把桌上的銅錢收入錢櫃,抽出金針給對方針刺穴。
對方穴道在他眼中閃爍,提醒着位置,金針接近馬上自動進入身體。腦海中藥葫蘆一絲白色氣流經過自己手流入金針,進入對方穴道。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基本上不用自己費半點勁。
金針入體,立即,鐵鷂子抽着涼氣叫喚起來:“哎呀,酸!麻!脹!不過好舒服,舒服,咦,怎麼不痛了?”
這一次,秋無痕能肯定了,自己腦海中藥葫蘆的白氣的確能極大增強針灸的作用,難怪剛才給病婦針刺止痛立竿見影。
當年大學學中醫時,記得中醫針灸老教授曾坦言,中醫針灸止痛其實只能對輕的疼痛有明顯效果,而且前提還是穴道要選對,手法要用對,但是對於中度和重度疼痛,就很難有明顯止痛效果了,這是為什麼臨床基本上不用針灸來進行手術止痛的原因。
而剛才的病婦和現在的鐵鷂子,都明顯屬於重度疼痛,可是自己針灸卻效果顯著,這顯然是得益於葯葫蘆吐出的這一絲神奇白氣。
疼痛停止,金針隨即拔出,整個過程轉眼完成。
鐵鷂子高興壞了,不停活動着下巴,說道:“舒服,不痛了!一點都不痛了。太好了,謝謝你,秋郎中,你才是真正的神醫啊,對了,剛才我說了,我免你十文錢的債算是謝禮。不過,我扎了這針之後,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牙痛了?”
秋無痕搖頭:“你這牙痛其實根本原因不在牙齒,這是為什麼你拔牙了疼痛也沒有停止的原因。我剛才針刺穴道,也只能暫時止痛,要根治你的牙痛,必須徹底治好你的疾病本身。所以必須服藥。”
“那我牙痛到底是什麼原因啊?”
“你想知道?”秋無痕冷眼看着他,還沒從先前的生氣中完全轉變過來,聲音冰冷。
“嗯,我這牙痛十年了,我從來沒聽說過誰的牙痛能痛這麼久的,到底咋回事嘛,能不能跟我說說?”
“行啊,二十文錢!”
“啊?為啥?”
“因為解釋你的病需要費口舌,口乾舌燥不得喝茶潤嗓子嗎?這只是一點茶水費。二十文就讓你弄明白你十年治不好的病的病因,不算貴吧?”
“可是,郎中不是應該給病人講清楚是什麼病嗎?”
“當然應該,可我給你講了啊,你的病是牙痛。”
“這個我知道。”
“那就行了,我已經跟你講清楚你的病是牙痛,至於為什麼你會牙痛,這裏面涉及很深奧的醫學道理,而這些道理叫做知識,你想學知識,就應該付錢,就好比你去學堂讀書學文化,難道你不應該給先生送束脩嗎?”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二十文就二十文,從欠我的債裏面扣好了。”
“不行!學知識必須交現錢,不能抵債。”說著,伸手出去晃了晃。
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樣子,沒得商量。
鐵鷂子無奈,只好點頭,拿出了二十文錢,放在了桌上,推給秋無痕。
他算是豁出去了,反正上次在縣城找那什麼匡神醫看牙痛,一次就拿出一百文,還沒這麼有效,這次人家只收了十文錢,就算再收二十文講解病症的錢,也不算過分。自己這牙痛折磨了十來年了,怎麼治都治不好,連牙都拔了也沒用,到底啥原因,他還真像很像弄明白,就算聽不懂,也要聽一聽。
秋無痕原本想調侃他幾句出氣,沒想到人家挺老實,還真的願意花二十文聽個明白。
他瞧了他一小堆銅錢一眼,在腦海中問葯葫蘆:“鐵鷂子這牙痛的病因能不能給我說一下?”
葯葫蘆搖晃了兩下,冒出幾行字來。
秋無痕很快掃了一眼,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了,畢竟他也是學醫的,中醫、西醫還是有很多相通之處,只是對病的原因、治療方法有不同,更容易觸類旁通。
當下,秋無痕瞧着他說道:“聽說過三叉神經嗎?”
“三傻,嗯……肯定是個排行老三的傻子。這神經嘛,我就不知道了,是個人嗎?一個叫三傻的人?”
“額……”
秋無痕一時不知如何給一個明朝的人解釋什麼叫神經,他也懶得去想,反正弄一個四不像更麻煩,先解釋吧,聽不懂就聽不懂了,這些醫學道理,連沒有學過醫的現代人都未必能完全聽懂,更何況古代人。
“三叉神經可以理解為臉部的經絡,從耳朵旁邊出來,分叉三股,一股經過眼眶,一股經過上頜,第三股經過下頜,所以叫三叉神經。你的牙痛其實不是牙本身出問題了,而是你這半邊臉的三叉神經發生了病變產生了劇烈疼痛。所以就算你拔掉了牙齒,三叉神經的病沒治好,依舊會痛,因為不是牙痛,而是神經痛。你這十年來一直按照牙痛來治,當然沒辦法根治,所以一直治不好就是這個原因。明白了嗎?”
鐵鷂子一臉茫然,搖搖頭。
簡直雞同鴨講。
對於古人,估計還是中醫來的實在,秋無痕決定用藥葫蘆顯示的中醫知識做解釋:“有本醫書叫做《諸病源候論》,聽說過嗎?”
所謂久病成醫,鐵鷂子多少還是懂一點醫術,這本醫書又很有名,是郎中用來治病的主要依據之一,他當然也聽說過,馬上點頭。
“這本醫書上有句話,叫做……”秋無痕開始念誦葯葫蘆上的文字,“‘三陽之筋,並絡於頜頰,夾於口,諸陽為風寒所客,則筋急。’寒為陰邪、其性凝滯,陰寒侵襲頭面,瘀阻脈絡,故而頭面疼痛反覆發作……”
鐵鷂子一臉苦逼樣。
秋無痕才念了一小半,只好打住,將那二十文錢推了回去:“說了你聽不懂,非要聽,白費錢吧。算了,聽不懂不收錢,錢還給你。”
“謝謝秋郎中,你可真是好人。”鐵鷂子陪着笑趕緊把錢收了放回錢袋,訕訕說道,“其實我大致懂了,是不是說,我的病不是牙痛,而是經絡痛,臉上的經絡痛,只要把經絡痛治好了,牙就不痛了,對吧?”
“嗯,這麼說沒毛病。”
“那你能治好我的這個什麼三……三傻經絡痛嗎?”
“沒問題,可以根治。”
“總共多少錢?太多的錢我可給不起,我還指望收帳回去買糧食油鹽過日子呢,全家人雖然沒到揭不開鍋的底部,可眼看年邊了,也得攢點錢置辦年貨不是?”
秋無痕知道,他們鳴山村地處大山深處,又缺乏田地,所以多數村民生活都在溫飽線下,常年吃不飽飯,必須用一些野菜、米糠之類的合著才能把糧食堅持這一年,日子都差不多的苦。這鐵鷂子雖然算村裡相對日子好過一些的,那也只是相對而已,生活也比較艱難,所以秋無痕也不會借看病漫天要價。
秋無痕說:“我給人看病不收錢,只收葯錢,這是我藥鋪的規矩。藥費都是明碼標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