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亮子和百葉
“第一個客人，奧哦，糟糕的台詞。”宮暾心裏吐槽。
他做了個抬頭的動作，看見女人的腳，穿着一雙紅色的繡花鞋。目光上移，心裏大叫，“哇唔，好凶！”
突然，女人做了一個彈指的動作。
“痛！”宮暾痛呼一聲，腦袋傳來痛感。
“好看嗎？”女人微笑着。
“啊，色狼，色狼。心裏在想壞壞的東西。”
百葉揪着宮暾的眼睫毛。
“痛痛痛，錯了錯了！不不不不，不好看！”
“好痛！”宮暾感覺到被打了一下，立刻改口，“好看，好看！”
“啊！”宮暾又被打了一下：說不好看被打，說好看也要被打！
宮暾抱着百葉站起來，看向女人。一陣晚風吹過，麻柳樹上掛着的無數一串串珠鏈般的果穗隨風搖蕩。淡黃的葉飄落下來，女人接住一片。當她再放開葉子時，葉子已經變成了一隻金黃的蝴蝶，翩翩飛到百葉的髮絲上后變回了一片黃葉。
“魔術，魔術吧！”宮暾心道。
“別調皮了！”
“哦！”
百葉吐了吐舌頭，從宮暾身上跳下來。
“請跟我來！”
女人從鞦韆上下來，款款入屋。宮暾也緩緩地跟在後面。
“那個……”
“什麼？”
“不知您怎麼稱呼！”
女人停了一下，沒有說話，又繼續往裏走去。屋內古色古香，壁上掛着各種水墨字畫。條几上擺放着美雅的青瓷花瓶。
女人坐到了上側，靠在條几上，用手撐着腦袋，默默地看着宮暾。宮暾被她看得感到渾身不自然，站在屋內不知所措。
“打擾到你的話，我就先走……”
“坐！”女人吐了一個字。
宮暾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屁股做到旁邊的椅子上，發出吱的一聲輕響。他雙手抓着膝蓋，眼睛看着地上的紅花地毯。
“眼睛疼嗎？”
“有點。”宮暾心裏一驚，“你怎麼知道？”
女人走下來，到宮暾面前。宮暾後仰，靠在了靠背上。
“什，什麼？”
女人俯下身去，幾乎要貼到宮暾的胸膛。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宮暾的鼻尖繚繞。
“好大……的衣袖。”
噗通，噗通……宮暾的心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雙頰通紅。
她伸出手按在宮暾的左眼上。宮暾看着她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間，心平靜了下來。
“好溫暖！”
“好了嗎？”
片刻后，輕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溫聲細語，讓他想起了輕風中飄舞的落葉。
“嗯。”
半晌，宮暾從愣神中醒來，女人已經坐了回去。
“宮暾？”
“嗯？嗯！你怎麼知道的？”
“就叫你小暾吧！”女人沒有回答，兀自說道。
“啊？”
“亮子。”
“什麼？”
“亮子。”
“你的名字？”
女人點點頭。屋內又陷入了沉靜，女人看着宮暾，宮暾盯着地毯。
這氛圍挺不錯，這麼多年習慣了沉默，現在反而更享受安靜了。宮暾心想。
“你現在是米間的店長嗎？”
“嗯！”
“謝謝！”
“嗯？”
“之前我發狂，是你的歌聲救了我，讓我恢復了正常。”
“並不是我救的你。還有，我也沒有讓你恢復正常。或者說是我把你變得不正常了。”
“誒？”宮暾感到迷糊。
“你現在的狀態才是不正常狀態。而你聽到的歌聲……我施了一種法術，讓你進入迷惑狀態，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雖然你這麼說……”
“茶來啦。”
百葉舉着茶托一蹦一跳地跑過來。
宮暾眼皮狂跳，“你不要過來啊！”
“茶來呀……”
果然，百葉後腳踢前腳，不出意外，順利地出現了失誤。宮暾條件反射地去抓百葉的手，茶水直接潑在了他的手臂上。
“好燙！”宮暾的手臂被燙紅了一大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有端好，害你受傷了。”
“好了，沒事。只是輕微燙了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吹一下就好了。”說著，宮暾在手臂上吹了幾口氣，“好啦！”
“還疼嗎？”
“嗯，不怎麼疼了。”
百葉輕輕托起宮暾的手臂。“可是還這麼紅！”
“沒事了，不用擔心。”宮暾看着百葉認真的表情，輕聲安慰道。
百葉忽然低下頭，輕輕地在受傷處舔了起來。
“誒？不用這樣啊！”宮暾愣住了。
“痛痛飛走了——嘻嘻……”
看着百葉天真的笑容，宮暾心裏一柔，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百葉露出享受的表情。
“說說你的願望吧！”
“嗯？願望？什麼願望？”
“沒有祈願的人是不會走進這裏的。”
“等等，我只是被你的歌聲吸引才來這裏的。”
“那聽到歌聲時你在想什麼呢？”
“想什麼呢？當時我腦子裏什麼都沒有，只是很狂暴，想要破壞。然後是歌聲，歌聲，對了，之前也聽到了歌聲。到底是什麼樣的歌聲呢？”
“然後呢？”
“然後，身體很輕，想要睡覺。覺得就這樣睡去也挺好。然後被一個聲音驚醒了，就聽到了你的歌聲。啊！難道那時……”
“沒錯，那時你要是睡過去就死了。既不會變成殭屍，也不會變成鬼，而是徹底的消散。”
“是了，我想要活下去。請救我，拜託了！”
“那麼，你有為了活下去而付出生命的決心嗎？”
“什麼？我不就是為了活下去才在懇求你嗎？”
“活下去和你的生命有什麼關係嗎？看來你還沒有想明白。”亮子隨手摘下花瓶里的花的一片花瓣，輕輕一吹，花瓣便飛到了宮暾嘴邊。宮暾沒有張嘴就鑽了進去，頓時感到一股清涼入喉。
“這片花瓣能夠減緩你體內屍毒的侵蝕。明天日落之前再到這裏來，那時你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宮暾和百葉走出了房間，亮子的目光隨着他的背影。“為你帶來生的希望，替你打開死之大門。彼岸的你還在嗎？折下柳枝，別離，雲霧撒下紅豆……”
“明天一定要來啊！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主人也很喜歡你的。”百葉站在門內，念念不舍地看着宮暾。
“嗯，我會的。”
“那，再見！”
“再見！”
宮暾沿着石階走了下去。他站在小橋上，又回頭看去。大門正緩緩合上，門縫內，樹下無數金色的“蝴蝶”飛舞，空落的鞦韆在搖晃。
“宮暾！”君煢在上面喊他，語中的透露着驚喜和焦急。“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沒有，謝謝。”
“你落的東西。”君煢將手裏的袋子遞給宮暾。
“謝謝。”宮暾接過袋子，裏面一枝竹竿瞬間吸引了他的眼球。“好熟悉的感覺，哪裏來的呢？”
“混蛋小子，真的沒事嗎？”帝華渲不放心地問道。
“真的沒事了，好的不能再好了。我都能一口氣背完弟子規。不信我背給你聽……”
“滾！”
詩之玉上前一步，手伸向宮暾。
宮暾立刻跳開，“你想幹什麼？會死人的！”
詩之玉冷冷瞪了他一眼。
“我要先回去了。天快黑了，你們也快點回學校吧。老師要查寢了。再見！”說完，他便小跑步地離開了。
看着宮暾的身影，帝華渲滿臉擔憂。“好濃重的陰氣。”
“不過毒性的確被壓制住了。”詩之玉接言道。
兩人看向小溪對面的院子。
“那麼強大的結界，裏面到底是什麼人？你能破開它嗎？”
詩之玉搖了搖頭。
“哇，青蛙，好可愛！”君煢驚呼一聲，去追一隻青蛙。
“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