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飯界的真神
江小白認為自己有普渡眾生的重任，獨樂樂的確不如眾樂樂，暖暖笑道：“世上，最怕的就是專註二字！只要足夠專註，就能水滴石穿、繩鋸木斷。能把一件事做好，必須足夠專註！做飯也一樣！霓虹國有位國寶級煮飯仙人，花了五十年專註於研究怎麼煮飯，最終才有所大成，對米飯的選材、如何清洗、蒸煮多久、用什麼鍋都有一套秘法，煮飯時，自己在鍋邊守着，很是有霓虹國的匠人精神。名字叫做村嶋孟，哦，他是中日混血，出生在咱們國內黑龍江盛產五常大米的五常。
“那位煮飯仙人，如此執著於傾注畢生心血研究煮飯，是因為他小時候家裏也十分貧苦，常常也吃不飽，一直認為，能吃到一碗香噴噴的米飯，就是人生一大幸事！所以才會用心去認真煮飯，不辜負每一粒米。通常，咱們吃米飯要就着菜吃，主要是吃菜，但煮飯仙人的飯好吃到不用就菜，就覺得很香。我倒想和他交流，只是無緣得見，不過，我也有自己的長處，那位煮飯仙人，堅持選用上好的大米，我就不同了！我以為，在這點上，他沒有真正窺破頂級料理的真正精髓和奧義！”
張老、閆老、劉老等一群老人，都完全按捺不住了，只覺江小白說話很有營養，聽他說話，渾身起勁，完全勝過了每日保溫杯里泡枸杞，亦或是吃其它的任何名貴的保健品，和這種晚輩相處，乃是人生一大樂事，心中更覺相見恨晚，人生都開始快意起來，迫不及待地問：“噢？什麼精髓？”
江小白瞄了一眼坐在了搬來的藤椅上，圍繞自己呈現新月陣線的七位老人和四位富豪太太，神秘一笑道：“頂級料理的真正精髓和奧義，是用最平凡的食材，做出最超凡入聖、出神入化的靈魂美食。只要食材中沒有富集污染物就可以了。追求食材的檔次，那無疑是落入了下乘，只會在晉級廚神的岔路上，越走越遙遠。我一向喜歡用最便宜的食材，挑戰最美味的極致。呵呵，張老、周阿姨，你們聞到的這很香的大米，是我特地從超市買來的，一塊七毛錢一斤的清倉的陳米，據說品質很差，一點都不香，這麼便宜，很難買到，怎麼著，平常賣的大米，也得至少兩塊錢一斤。”
張老等人聞言，對江小白紛紛更又敬又服，他的境界當真是高，究竟是什麼妖孽呢？魔都雖然魔幻，恐怕也壓不住他的妖氣！他們陶醉地深吸砂鍋中米飯噴薄而出的濃郁稻香，真是靈魂級享受！
周阿姨有開飯店，很關心吃，聞言更驚奇，擰着眉顫聲道：“那麼差的米，你居然可以做這麼香！”
江小白很受用她的詫異，心中有些小自得，悠悠地抹了抹下巴，抬眉笑道：“食材，是沒有貴賤之分的！不能領悟到這一點，就算是歷代廚聖，也只能說是忝列頂級料理的門牆！其實，這也容易理解，大米可以比作是西藥，很多西藥的成分完全相同，但價格完全不同，這是為什麼呢？只是品牌效應，名牌就要貴很多！實際上，西藥只要成分完全相同，功效就完全相同！任何大米，任何品牌的大米，成分幾乎都是相同的。有些磚家說，區分大米品質有兩個重要指標：一是蛋白質，說蛋白質含量小於7%就是優質米，口味就好，並且越低越好；大於7%口味就差，越高越差。二是直鏈澱粉含量，以20%為限，越小，米飯的柔韌度、彈性越好，越高則越差。純屬是權威惡霸！”
“我們哈佛和麻省理工學院，都在波士頓西北的劍橋市，對！鷹醬國也有劍橋市，說是市，其實就是小鎮。不過，那裏世界名校星羅棋佈，單是我們哈佛，就有一百多名諾貝爾獎得主，佔全球的七分之一，見到諾貝爾獎得主和同級別的教授的機會，比在咱們國內的大街上見到人遛哈士奇要高得多！我們哈佛的校訓，就是不迷信權威，永恆地追求真理！麻省理工，是我們的鄰居，也差不多，我也常去，才知道在國內學到的很多真理都是錯的。比如，權威們在課本上說，愛因斯坦講光速不可超越，被認為是真理，現在，已經證明量子糾纏的速度遠快過光速；熱力學的第二定律，同樣被認為是真理，可量子力學的實驗表明，熱量是可以主動地從低溫物體流向高溫物體的。”
“馬克思的勞動價值理論說，商品的價值量由生產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現在看來，也根本不適用。比如拍戲，替身們付出的遠比大明星要多，大明星拍一部電影都不用露幾次臉，就被一群人簇擁着說辛苦啦，付出一點點勞動，創造的價值就比他們拍一部戲用的很多替身多幾百倍！”
“網紅們唱唱歌、跳跳舞，創造的價值也比重體力勞動者多幾百倍。以前，地心說、日心說，都被認為是真理，尤其是亞里士多德，沒有一個理論是對的，還是被西方人當做真理信奉了近兩千年。”
“可人家西方人早已覺醒了，十分善於質疑權威和真理。就像我們哈佛和鄰居麻省理工，就算面對馬克思、愛因斯坦，也絕不會屈服於他們的權威，很多教授都敢並且能和他們在專業上辯論一場，即使不能贏，也會說我有權保留意見，你的說法有待驗證！其實，愛因斯坦也是敢於質疑權威的人，咱們國內沒有那樣的科學偉人，就是因為太迷信盲從權威和所謂的真理了！聽信那些權威惡霸的話，用什麼蛋白質含量和直鏈澱粉的含量，衡量大米的高低貴賤，同樣會被帶進陰溝裏頭！”
張老等人被江小白這個大彎繞的，有些被閃了腰，訕訕地道：“呵呵，小夥子，說話很有見地啊！”
江小白又忙擺手謙遜一回，埋頭繼續看守煮飯和煲湯的兩個小鍋，時不時恰到好處地改變火候，點頭道：“我就說得好懂一些吧！各種大米的蛋白質的含量，固然是有差異的，但在煮的時候，會和水發生水合反應，也就是蛋白質會與水結合，遇熱還會變性。發生水合反應和變性的程度，是可以控制的。掌握水分和火候，就可以改變大米最後的口感！大米之所以煮熟才好吃，是因為期間大米中的澱粉分子經歷了糊化反應，澱粉糊化是澱粉類食材成熟的標緻。哦，不是說它糊了，澱粉糊化是指澱粉分子在一定的溫度下，吸水溶脹，晶體結構消失，體積膨大，粘度急劇上升，形成非結晶性澱粉的過程。只不過直鏈澱粉在分子結構上排列地更整齊，支鏈澱粉的分子排列不整齊，顯得更加黏而已！味蕾其實感受不到它們在分子結構上排列的差異，只能整體上感覺黏還是不黏，控制水分和火候就能把控這個指標，就算直鏈澱粉含量高，也能把米飯做得柔韌又Q彈！”
“在一定條件下，溫度越高，澱粉糊化也就是成熟得越快！九十攝氏度時，大米完全糊化需要兩三個小時；九十八度左右時，只需要二三十分鐘；用暖水瓶里的熱水泡大米，即使是剛倒進去的一百度的開水，因為會被只有室溫的大米吸收不少熱量，熱水和大米的平均溫度要低於九十攝氏度，泡半天時間，也是可以喝粥的！也就是說，大米中的澱粉糊化，用了更長的時間，只是口感差。”
張老、周阿姨等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好似白日見了鬼，心說：“哈佛畢業的，果然不同凡響！”
江小白很快陶醉於此時自己煮的飯，冒出的蓬勃的香氣。那些米粒都在鍋中雀躍，歡呼道：“知己！知己！這個主人他真的好懂我們大米！讓我們的靈魂跟他融合，也不算虧了我們一生的等待！”
煮米飯的鍋蓋，熱氣騰騰，好似蒸汽機一樣，也開始“咕咚！咕咚！”如同奏樂，再也沒有誰，比江小白更懂得，這是食材對他的贊禮！無疑，這貨更加鬼畜，不是煮飯仙人，而是不世出的神！
“怒放吧！被世俗封印的稻香！”江小白虔誠地閉目，就像一隻黃大仙，在佛前靜靜地焚香、參禪。
登時，更駭人的稻香，自那最被世人鄙夷的陳米中，噴薄出來！萬物都在垂涎！時空彷彿凍結了！
張老、周阿姨他們一群人，被那驚天的稻香攝住了神魂，刷刷站起身肅然生敬，鼻孔張得出奇得大，喉嚨中都在剎那間進化出了趵突泉，因為不斷拚命咽口水太陽穴崩得脹痛。他們都目瞪口呆，此時無聲勝有聲，任何言語都是蒼白和多餘的！他們站成新月形，虔誠地敬仰江小白這個大祭司，又彷彿見到了真神。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們願意做他的護教珈藍啊！追隨他才能企及彼岸！
江小白的十一位新鄰居，這輩子終於相信高手在民間、真人不露相！老傢伙們覺得年齡都活在了狗身上，掏出了老年人才有的藍格子手帕，顫巍巍地擦了額上的汗，心說：“他不是煮飯仙人，他是煮飯的神！光天化日之下，他這種真神也敢出來蹦躂？最難吃的陳米，都被他煮得沁人心肺！”
煮好的米飯，理應悶上一會，米粒才會更晶瑩剔透。尤其是不世出的米神—江小白煮的米飯，屆時，看上去會有水晶之感，無論是色澤、形態，還是口感、香味，都將會達到超凡入聖的神之境。
這份米飯，若在冬天放上三天，再熱了吃，味道依舊可以很香！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廚神江小白可以把澱粉的回生程度控制地極低，且他煮出來的米飯，米粒內部的米脂被釋放了出來，在外面包裹了整個米粒，形成了難以目視的油膜，當然，只有米香，不會油膩，涼了后可以封印風味。
中國人說：“光說不練假把事！”他們讀的很多哈佛校訓都是假的，但哈佛以及很多次險之又險被哈佛兼并的鄰居麻省理工，真的有就是這意思的校訓。從那裏出來的學生，有個好習慣就是愛說我能做什麼，而非我知道什麼但做不出來。有想法，那就去實現！實現不了，就不算是你的能力！與其只知道米飯怎麼做好吃，不如把它做出來，這樣才有資格評論，不負哈佛或麻省的教導。
其實，舊中國時，真的教育家和真正輝煌的大學，也曾燦若星海，那時盛行的教育思想“知行合一”，和哈佛、麻省如出一轍。只是現在的中國人忘了！只懂得在象牙塔里圈養只知啃書的佩奇。
按照本來只愛吃麵包，認識江小白前從不吃米飯，認識他后愛死了他煮的米飯的劍橋市（不如說劍橋鎮）的哈佛和麻省理工（不是麻省大學，兩者完全不同）等名校的教授們，幫助江小白研究澱粉分子在糊化過程的變化的說法，那是人類語言難以描述的分子美學，澱粉的分子鏈條極複雜地綻放和收縮，優雅地就像是上帝在指揮眾神舞蹈，是光的折射，造就了米飯的晶瑩。江小白控制澱粉回生程度的絕技，也是哈佛和麻省等名校的教授們為了吃討好他，抽時間研究出來的，有時，他們缺錢，那就只好抽時間幫他研究分子美食學，作為飯資。集腋成裘，最終，在煮飯一道上，成就了江小白在米飯界的真神地位。他煮米飯的技術含量，已經足有幾千層樓那麼高，貢獻技術的，單是諾貝爾獎得主就有三位，同級別的有十二位。他們目前，業餘在研究麵包，做麵包也很複雜，單是篩選最適合做麵包的耐高糖酵母，就要耗費他們很長時間。耗費極長時間篩選出來的做麵包專用的耐高糖酵母，做出來的麵包才能秒殺市場貨！一有成果，他們就會發郵件邀功。
這世上，最怕的就是認真！哈佛和麻省等名校的教授們，為了吃，為了向江小白這個廚神邀功，連葡萄酒和各種調料在單位體積內，含有多少主要分子口感最佳，都幫他研究了一遍，是神助攻！
十分鐘后，江小白起身去廚房調配炒菜用的調料。等他回來，周阿姨等四個富太太，和張老等七個老傢伙，早已經趁他不在，瓜分了那鍋米飯，閉着眼吃得噴香，好像要把所有精力節省給味覺世界，每吃一口，都拚命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忙不迭地讚歎說：“好吃，好吃！”“這米飯，煮得比我童年記憶里的還香百倍！”“真是絕了！”簡直讓人懷疑，他們吃的不是人間的米飯……
“我去！”江小白端着各種調料回到陽台花園，看到這一群好似餓了幾百年，趕上鬼節被放出來的惡鬼，一臉的陶醉和饕餮的吃相。哪怕是四名貴婦，也失去了以往的雍容華貴的氣質，哪裏還有她們平日吃飯小鳥啄食般的優雅？全都吃得狼吞虎咽，好似一群鴨子在囫圇地搶吃田螺，又像是春夜裏蠶房中無數的春蠶在咀嚼桑葉，這咀嚼聲也太誇張了吧！再看了一眼飯鍋，已經空空如也。
祖籍揚州高郵，正巧姓楊，被江小白簡記為楊老的老狐狸，滿臉精彩，不住讚歎：“乖乖隆滴冬！”吃得還不滿足，嫌棄自己那份太少，已經發揮起了童年時在農村的優良美德，去颳起了鍋底。
江小白在心中嚎啕道：“我去！不是鬼節，就是地獄空了！我怎麼就遇上了你們這群惡鬼鄰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