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噁心
清鳥網的行動來得很突然,沒給汪嵩和龔玉這兩個“鍵盤俠”太多懊惱的時間,雷俊跟祝超這幾天跑了好幾個山頭,回來就說幾乎每個山腳下都停着輛小皮卡,有的車斗里還放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捕鳥網。
汪嵩和龔玉聽的時候面面相覷,心裏既暢快又羞愧,暢快的是執法部門還是給力,羞愧的是自己還是沒敢打下那個舉報的電話。
“好了,這下你也不用成天捏着個舉報電話在那糾結了,”汪嵩鬆了口氣,順便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不過我得誇誇你,掃一眼牌子就能把號碼給記住,你這記性也是可以。”
“行了行了,不用安慰我,”龔玉牙酸地鄙視着汪嵩這種強行夸人的行為,“雖然經此一事我明白了自己並非那麼‘高尚’,但無論怎樣,有人管就行。”
“是的。”
汪嵩繼續轉着椅子,突然,他想起個事兒來,遂立馬坐起來“誒”了一聲,這詐屍般的行徑不出意料地把龔玉嚇了個哆嗦。
“誒,我想起個事兒來!”
汪嵩興奮地拍了下桌子,立馬被龔玉也拍着桌子吼了回來:
“有事兒你就說!別嚇人!”
“好好好,我這不是突然想起個好事兒來,興奮嘛……”汪嵩趕緊壓低聲音,他倒不是怕嚇着龔玉,主要是怕驚着那些時不時到窗外坐坐的領導們,“我昨天看一個科普類博主的微博,他在回答別人的問題時說過他平時看見捕鳥網時都是見一個拆一個,我尋思着咱們平常總是往山上跑,倒可以隨身準備一把剪子,也遇着就拆,能拆一處是一處。”
“好主意!替我上去謝謝那個博主!”
這回輪到龔玉嚇唬人,她嗷地一嗓子叫了出來,讓隔間裏早就聽了半天的任姐終於忍無可忍,學着外面這倆不省心的玩意兒也一巴掌拍在桌上:
“讓你倆悄悄的,聽不懂是吧!非得把領導給招來啊?”
“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馬上閉嘴。”
“對對對,閉嘴閉嘴。”
倆菜鳥趕緊坐回去,專心致志地盯着電腦屏幕敲鍵盤。
屋裏着實安靜了好久,直到那個讓龔玉幹人情活兒的甲方又來了電話。
汪嵩就聽着身後傳來龔玉抓耳撓腮的哼唧聲,扭頭一看,果見那姐們兒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盯着手機屏幕。
“接啊。”
汪嵩小聲催她。
“不想接,接了折壽。”
龔玉小聲地跟汪嵩抱怨。
可再小的聲音任姐也是能聽得到的,聽着又是那甲方的電話,任姐從隔間裏走了出來,站在龔玉旁邊讓她接電話:
“你接,你這次就跟他說咱是最後一次幫他改圖,他要是再跟你磨嘰,你就跟他往錢上扯,呃,話說得委婉點,明白嗎?”
“明白!”龔玉回答得嘎嘣脆。
任姐忽然就不是很清楚這貨到底明白不明白委婉的含義。
“喂,您好。”
“誒,龔工啊,我們這個圖有個地方還得改一下,我在QQ上發你份圖,你接一下?”
那邊甲方的一聲“龔工”,直接笑噴了旁聽的任姐和汪嵩,兩個人不敢發聲,只能捂着嘴和肚子在一旁無聲地扭曲着,看着就是要差點笑死的節奏。
“怎麼又要改呢,上回不是說是最後一次了嗎?”小“龔工”憋屈地壓着脾氣,同時強壓着胃裏想要嘔吐的慾望,她斜了眼一旁還在笑的汪某和領導大人,頓時覺得心裏更加憋屈。
“啊,還有其他的地方要改嘛,你先把圖接下,打開圖,我在QQ上跟你說。”
那邊也不說是改哪裏,嘴裏只是一味地含混着,一個勁兒地逼着龔玉接圖,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龔玉扭頭看了眼任姐,見其點了頭,只得無奈地點了接收。
“嗯?您發錯了吧?”(以下為QQ消息)
龔玉開圖前只當是那邊在自己做的圖的基礎上進行了變動,沒想到一打開卻是張空白圖,龔玉瞅着自己做的地塊也包含在裏面,心裏頓時一陣突突。
“這是什麼意思呢?大哥,不會是讓我重畫吧?”
龔玉覺得對方不是干不出來這種事,但縱使此時她心裏已經翻了天,卻仍舊要琢磨着該怎麼說才能讓發出去的話顯得不那麼生硬。
“怎麼會呢,你畫了那麼長時間,怎麼好意思再讓你重畫,”對方這回總算說了句人話,後面還跟着個“微笑”的表情,“就是你往左邊看,看到那塊我用藍線框出的場地了嗎?”
“看到了,怎麼了呢?”
龔玉的心裏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地瞥了眼任姐,發現任姐正在悄悄地嘆氣,她再抬頭時注意到龔玉正在看自己,便衝著龔玉做了個“談錢”的口型。
汪嵩突然覺得任姐可能太信任龔玉的反應能力了,她怎麼這麼相信龔玉能明白“談錢”到底該怎麼談呢?
“啊,就是那塊地,龔工,你也幫着做一下吧,就一小塊,也不值當找別人,也就是你順帶手的事兒。”
龔玉不明白對方是怎麼說得出這種話的,她明白對方的上面也有領導,這未必是他的本意,只是這種事兒未免太過噁心人,先前那塊地就已經反反覆復地改了一個周之久,她仍有預感,這次若是再接下這塊地,恐怕又是新一輪的膈應。
“對不起,我們做不了,”龔玉知道任姐肯定也會做出這種回答,索性就沒徵求任姐的意見,“我們這邊的工作已經安排滿了,先前給您做那塊場地已經是東拼西湊才挪出的時間,您昨天說過那是最後一次修改,所以我們並沒有空出多餘的時間可以做這塊場地。”
“哎呦,你們哪有那麼忙,我都知道的,”對方說的這話簡直讓龔玉無話可說,“都是年輕人,別那麼怕累,晚上加加班,就這麼點地方,一晚上就能畫完的。”
“唉,”龔玉憋屈地嘆了口氣,然後扭頭問任姐,“大佬,我能罵人嗎?”
“可以,”任姐很乾脆地點了下頭,龔玉剛覺得詫異,就聽大佬接著說,“在屋裏罵罵就行了,然後還得跟人家好好說話。”
“那我還是憋回去算了。”
龔玉的髒話掛在嘴邊被生咽了回去,然後又問任姐:“那我提錢了啊?”
“提!會提嗎?”
“會,瞧好吧您。”
龔玉的話說得信誓旦旦,小鍵盤敲得噼里啪啦,任姐就看她跟人家敲了這麼一句話:
“合著我們公司給您白乾活還得倒貼加班費是吧?”
任姐一看頓時腦子一懵,這姑娘有譜兒沒譜兒?這麼說話是在一本正經地準備打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