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各歸其位
若不是這些東西是沈涵迎娶長公主時二聖御賜下來的,族老也不會有如此深的印象。這都是十幾年前的老物件了,這後面指不定還有多少呢。
沈言聽得也是既驚且怒,虧得沈怡佳在今日來鬧了這麼一場,要不然潑天的禍事就要降臨到沈家。一眾沈氏族老也是震驚非常。即便今日沒同尉遲家結親,聖皇也不會太過為難沈家。如果今日就讓沈怡琳的嫁妝就這樣抬出了門,盜竊皇室財物的行為等同於謀反,說不得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你個無知的蠢婦,險些就創下了潑天大禍!”沈言終於是動了真怒,一巴掌將宇文若華扇倒。
一直在裝柔弱受害人的沈怡琳終於開腔道:“母親也是為了沈家的榮光和體面,今日怡佳姐姐也在,姐姐只要寫份契書,說明這些東西是姐姐給我的添妝。這樣沈家的顏面抱住了,聖皇和聖后也不會怪罪了。”
這算盤可打的太精了,若是怪罪了自然有寫了契書的沈怡琳頂着,若是二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她沈怡琳就白得了那麼多的添妝。
沈怡佳不接話,冷冷一笑。族老和列位族親瞧着沈言的眼神已經變了,靳羽菲乾脆頗為鄙夷的嗤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可是把沈言的理智給叫了回來,那一身精緻到看不出品階宮女衣裙代表着背後的兩尊大佛,冷汗瞬間就背後的衣裳濕透。
“無知!愚蠢!”沈言又舉起了巴掌,猶豫了一下終於重重抽在自己臉上,哭道:“是我教女無方,是我治家不嚴,竟縱的你們無法無天,做出這種蠢事來!”
“二叔不必如此,既然是家事,當著族老、族親的面妥善處理了才好。”沈怡佳也不想鬧得太僵。
“佳兒你受了委屈,今日我就將這孽障關進祠堂,這親……不結也罷。”沈言甩手而立。
“父親,父親,女兒知道錯了,你不能這麼對女兒。佳姐姐,琳兒知道錯了,你如何打罵琳兒都可以,只是今天這親要是結不成,二聖必然怪罪。佳姐姐,琳兒求求你了,為了沈家,你怎麼打罵琳兒都可以的?”沈怡琳哭着爬到沈怡佳的腳邊,扯着沈怡佳的裙角哀求着。
“那按照妹妹的說法,我今日不打罵你一番,就不是為了沈家了?”
沈怡琳被沈怡佳噎了一句,眼淚都忘了掉。
族老略思量了下,還是希望能夠保護好沈家的榮光,便沉聲道:“佳兒,我知道你心中已有章法,你只說現在要怎麼做。”
“將嫁妝中不該出現的東西都歸還原位,不該在我府中出現的人也回到該在的地方。羽菲是跟在聖後身邊的老人了,哪些是御賜之物她都知曉,讓她就處理嫁妝就好了。至於人么,就要勞煩二叔處置了。侄女重傷剛愈,就回房歇息下,等會還要為琳妹妹送嫁,就先行告退了。”沈怡佳說完,也不等眾人回答,自拉開門出去。
沈言有些為難的看向族老,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佳兒已經夠委屈了,照辦就是。老夫不便多留,這就離去了。”族老說完,起身就走。經過沈言旁邊的時候,將拐杖重重一敲,警告意味十足。
族老一走,其他沈氏族中的長輩也紛紛告辭離去。宇文家的人今日也鬧了個沒臉,只留了幾個小輩送親,也走了個乾淨,本來熱熱鬧鬧的沈國公府很快就冷清下來。
靳羽菲的動作利落非常,很快就將沈怡琳嫁妝里她清楚記得的御賜之物和許多“疑似”御賜之物的珠寶都挑了出來,通通命沈家的僕人都搬進了沈國公府的庫房中。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沈怡琳一百八十抬的嫁妝就剩下被好好翻檢過的四十四抬。四十四這個數字實在不急,下人們只得將嫁妝重新整理了一番,就只剩下三十九抬了。
不用沈怡佳吩咐,靳羽菲就將沈怡琳的金冠要了回來。沈怡琳只得另打發了僕人從角門悄悄出去,在最近的金樓里買來一個新娘冠。若非提前定做,金樓里用來打樣子的冠又小又舊。
尉遲毓的催妝詩做了足足十幾首,尉遲家的人才進了沈國公府的門,就覺得府內清冷的有些詭異了。尉遲家人強撐着做足了禮數,趕緊把沈怡琳迎出來。
沈怡琳戴着又小又舊的冠,以團扇遮面,從偏房中被攙扶出來。宇文若華被關了起來,沈氏和宇文氏的長輩都走了,沈怡琳只得向沈言一個人話別。今日鬧了這許多事,沈言又驚又怒,看着沈怡琳再無任何好臉色。
沈怡琳心中已經恨毒了沈怡佳,握着團扇的手骨節泛白。
這可是今年長安城內最盛大的一場婚禮了,新貴聯姻舊勛,沈家和尉遲家聯姻,平民百姓早早就等在迎親隊伍要經過的街道旁,準備一睹這場婚禮的盛大。
沈怡佳在沈國公府一出現,就有人去了尉遲家稟報。既然是代太子觀禮,這禮就不能有一點僭越的地方。尉遲毓只是個五品小官,沈怡琳也沒有什麼品階封號,尉遲家早先準備的花轎就不能用了,只從隔壁富戶家臨時借了一頂雙人抬的小轎。
沈怡琳看到那頂小轎的時候,心內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一坐上轎子就將帕子撕扯的不成樣子,恨不能現在就將沈怡佳千刀萬剮了。
沈家竟然只陪送了三十九抬嫁妝,一般的豪門富戶嫁女也不止這點嫁妝啊,再看那又舊又破的雙人小轎,當真寒酸。早有人對在沈涵和長公主屍骨未寒時就佔着國公府出嫁的行為不滿,內心為沈怡佳不平,再看今日這光景,心中當真痛快。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先爆發了一陣鬨笑聲,就像一點火星落到了乾草堆中,鬨笑聲迅速蔓延開去,始終圍繞在尉遲家接親隊伍的周圍。
沈怡佳今日出宮是擺足了公主儀仗,跟在迎親隊伍後面,襯得沈怡琳更加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