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笑不出來

第十四章:笑不出來

寡婦們第一次進城,大都沒有看到城裏的光景,在他們的心中城裏房子就是高一點,兩棟房子,或者三四棟房子摞在一起,就有了高房子,殺豬婆大九兒很不以為然,春花小聲提醒她說:“那叫樓房。”

豆腐西施說:“那麼多的房子摞在一起,不漏才怪,叫漏房就對了!”

小丸子就抿嘴笑:“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話都敢說。”

春花說:“這叫無知者無畏。”

殺豬婆大九兒覺得小丸子跟春花說的話不甚明白,但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好像在嘲笑她們,就白了春花一眼說:“我們是土包子,你們是洋包子,這樣行了吧?”

鐵匠嫂說:“注意口德,我們說都不是包子,如果都是包子叫狗吃了怎麼辦?”

這話就犯忌諱了,夢潔反感就對鐵匠嫂說:“你說什麼吶?”

鐵匠嫂:“這明擺着說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么!”

有些話心裏想想都犯嘀咕,但不說出來還好一點,就是天機沒有泄露,什麼還都是在可控之中,說出來這就犯忌了,說出來就不是你知天知了,聽到的人都知道了,這就是泄露了天機,因為殺鬼子這件事一直都是在紅粉的心裏打着鼓,殺鬼子不是殺豬宰羊,豬羊那都是不會攻擊人的四條腿畜生,而小鬼子是披着人皮的兩條腿畜生,兩條腿的此畜生不是四條腿彼畜生,弄不好真得就有來無回,這就好比這打狗的包子,紅粉對此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卻又不能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來,想不到被鐵匠嫂一語道破。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們這一次進城的目的就是殺鬼子,不殺鬼子,包括她紅粉自己在內感覺一天都活不下去,要想能活下去就是趕快進城殺鬼子,不要說殺豬婆鐵匠嫂豆腐西施他們,就是她紅粉自己一閉上眼睛,小丈夫、公公舉人老爺蔣仕臣就站在眼前哭,小丈夫哭他沒活夠,他想回來跟着媳婦過日子,回不來;公公哭說他錯了,不該把小鬼子當成人,是他的一句話害了全村的人,在那邊全村的人圍着他要弄死他,讓他做鬼都做不成!

紅粉知道要叫小丈夫安息,舉人老爺蔣仕臣公公安心,只有殺小鬼子報了仇才行,讓全村人,那些冤死的靈魂安息,所以紅粉她們進城殺小鬼子勢在必行!

九寡婦進城也是做了一番準備和安排的,她們全部打扮成乞丐,乞丐破衣爛衫,灰不溜瞅,有利於掩蓋她們的性別,再者乞丐走到哪裏不會引人注意,更有利於集體行動。

那個時候,乞丐是常態,不管城裏還是鄉下,隨處都能看到他們的影子,城裏的乞丐成幫成隊一點都不稀罕,進出城門把門的崗哨都不搜他們。把門的崗哨搜身很大程度上是撈油水,乞丐連命都保不住,為了能活命,到處要飯,根本就沒有油水,把門的崗哨漠視寡婦她們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她們很順利的進了城,進了城她們就性急直撲小鬼子的兵營,小鬼子的兵營門口站着鬼子哨兵,而且還是兩個小鬼子的哨兵,小鬼子哨兵一刻都不離開那個位置,而且還警覺地警惕着每一個路過這裏的人,另外還有鬼子的巡邏隊穿來走去,根本就別想進鬼子兵營殺人,就是想殺眼前的小鬼子哨兵都沒有機會下手,他們圍着兵營轉了一圈,兵營院高牆厚,上面還拉着鐵絲網,爬不上去,也跳不過去,正在他們失望之時,從兵營里就走出了大保久,大保久留着仁丹胡,身穿寬大的和服,走起路來趾高氣昂,眼珠子瞪在頭頂上,把誰都不放在眼裏,一看就是一個地道的日本人,大保久出門就叫了黃包車,她們就尾隨了大保久,直接就跟到了三洋會社。

活該大保久是一個日本人,也活該大保久這個時候遇上急於報仇殺鬼子的寡婦們,也活該大保久該死!

三洋會社門口沒有什麼人把守,也沒有看到有鬼子兵出入,大保久的小命活到今天也就活到了盡頭。

殺豬婆大九兒殺鬼子心切,在鬼子兵營門口看到兩個鬼子崗哨那會,殺豬婆就不自覺地往上沖,在她看來那就是兩頭豬,又讓她特別仇恨的兩頭豬,直接衝上去放倒放血就可以了,就像殺豬一樣,放倒了再說剝皮剔骨賣肉的事,殺鬼子和殺豬事情一樣那麼簡單,就這麼簡單的事情被小丸子搞砸了,殺豬婆被小丸子一把拽住,又被紅粉用眼睛制止,殺豬婆實在有些不甘心。

大保久進了三洋會社,寡婦們扮成的這些乞丐,除了門外留下了夢潔和春花兩個人把門外,其他都進入了三洋會社。

夢潔春花她們兩個把守大門,除了監視不讓有人進去,也要防止有人逃出來,免得逃出來的人壞了大事!

紅粉帶領其他人進了三洋會社,三洋會社的大廳里沒有看到什麼人,樓上有人說話聲,紅粉她們就順着樓梯走了上去,上面的拉門虛掩着,紅粉剛準備拉門,小丸子搶先拉開了門,門裏房間很大,顯得很空曠,有一家人正席地而坐,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日本人的榻榻米,一家人正準備吃飯,大保久抬頭看到這些不速客,而且是一群殺氣騰騰的乞丐叫花子,大保久惱怒,大罵一聲:“八嘎呀擼!”

大保久的這一聲叫罵對寡婦們來說太熟悉了,因為在她們桃園庄被屠的那一天中午,她們聽到日本鬼子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四個字,儘管她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知道絕不是一句好話!

尤其讓她們不能容忍的是大保久突然從腰裏拔出了一支手槍,這支手槍就是王八盒子,之後紅粉知道了王八盒子只是這個手槍的中國名字,日本名字叫南部十四式。

大保久掏槍的速度十分迅速的,當時就驚呆了所有的寡婦,她們沒有想到大保久會有手槍,寡婦們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小麻子寡婦竟恐懼一聲驚叫:“我的媽耶!”

小麻子本能地用手護着自己的頭!

小麻子很漂亮,是煙台市一個小當鋪業主的女兒,家中遭小鬼子搶劫,燒毀了當鋪,也燒死了小麻子的爹娘,小麻子是被藏在暗室里活出來的,小麻子生活無着落,後來就被親戚介紹到桃園庄做了媳婦,結婚僅僅十多天就做了寡婦,因為小麻子很漂亮,只是臉上有幾個麻子,也就是這幾顆麻子讓其臉上生動鮮活,顯得很調皮,更漂亮,漂亮的結果是讓女人們沒有罵成狐狸精,卻成了攻擊的缺陷,被人叫成了小麻子。

小麻子怎麼說也是城裏人,從小嬌生慣養,儘管也殺敵心切,哪見過這樣的陣勢,驚恐、害怕並不奇怪,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還是小丸子是個練家。小丸子沒有動用她的鋼珠丸子,那把似刀更像一把斧頭的武器就飛出手,趕在大保久的手槍剛剛舉起來還沒有扣動扳機之前,迎面就剁在了大保久的腦門上,大保久當即斃命,接下來的情景就有些亂,殺豬婆一刀斧劈在了大保久的老婆干匯結衣的腦門上,因為仇恨幾乎被劈成了兩半,那兩個孩子同樣的刀法都被劈了腦袋,殺鬼子報仇大獲全勝,紅粉一聲:“走了!”

紅粉帶領所有的寡婦走了後門,這叫火狐狸不走回頭路。

在膠東有一種火狐狸,人們都習慣上叫它皮子,這種紅毛色的狐狸特別狡猾,它走路不走回頭路,不像兔子那樣習慣於走同一條路線,給獵人下扣子捕捉提供了可能,很多兔子就這樣成了餐桌上的肉。紅粉就是汲取了火狐狸的經驗,也不走回頭路,所以就走了後門,前門夢潔春花扮成的兩個乞丐按照約定時間也就撤走了。

九寡婦她們在一街口會合后,春花高興問:“怎麼樣?爽快不?”

沒有人回答春花的問話,除了殺豬婆楊七巧臉露喜色,紅粉、小丸子,還有其他幾個人都表情凝重,夢潔不敢相信地又問:“難道失手了?”

夢潔直接問得是紅粉,紅粉搖搖頭沒有做正面的回答,嘆了口氣。

殺豬婆大九兒手舞足蹈說:“大獲全勝,噼啪左右兩下,讓他娘的小鬼子腦袋開花,真他娘的痛快!”

夢潔不明白了,大獲全勝怎麼都不開心呢?

豆腐西施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吧,小鬼子的那個女人和兩個孩子是無辜的,那個女人又不像壞人,尤其是那兩個孩子還小,他們不明白什麼啊。”

有一種說法女人是水做的,大多心腸都軟,豆腐西施的一句話點破了有些寡婦們糾結的事情,殺豬婆大九兒不高興了,說:“你們想什麼哪,多愁善感,是他娘的林黛玉么,是小鬼子就該殺,小鬼子殺我們全家,殺我們全庄,連孩子都不放過,小鬼子憐憫過我們的孩子么,我們的孩子更無辜,有的還在吃奶就被小鬼子奪走摔死在地上,或者丟進火里燒死,還有的孩子在母親的肚子裏還沒有出生,就被小鬼子從肚子裏用刺刀挖出來,天日都沒見的嬰兒就被小鬼子殺死了,他們小鬼子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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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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