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玄鼎誰懂意如何,秋雲盡映凄涼(1)

第236章玄鼎誰懂意如何,秋雲盡映凄涼(1)

張國祥看着欣然,慢慢的在懷裏拿出一個小盒,道:“欣然,這裏是三顆龍虎丹,也是最後三顆了,我把它們都給你,你給顯庸服一粒其他三顆留在你處,只怕不日就有用處了。”

欣然見張國祥說得鄭重,心知必然有事,雙手接過小盒道:“欣然知道了,請您放心,欣然一定會保管好的。”說著打開取出一顆給張顯庸服下,張國祥道:“他體內的異種真氣已消,服下藥后,三天可俞,你就留在這看護他吧。”

欣然點頭道:“是!”張國祥看了一眼張顯庸冷哼一聲道:“哼,他絕不是被嵩山派打傷的,這一點他瞞不了人!”

張顯庸猛的一哆嗦,原來他早就醒了,只是在假做昏迷,張國祥冷哼一聲,剛要說話段無言推門進來大聲道:“天師!石戎來了!”

張顯庸一下坐了起來,欣然手中的藥盒摔落在地,兩粒葯滾了出來。在她的腳不停轉動。

張國祥自然不道他們之間的事,看一眼他二人道:“你們緊張什麼?石戎在哪?這個捅破了天的天師宮弟子,我還沒見過呢。”

段無言道:“他就在宮前跪着呢,說是要求見天師!還說,三師兄……。”

張國祥眉頭一皺道:“你三師兄怎麼樣?”

段無言低頭:“石戎說三師兄在衡山救他一命,自己卻死在衡山九靈大師掌下,臨死之前,托他把骨灰送回天師宮來。”

張國祥腳步一動險些摔倒。他這些弟子中,最中意的就是這個私生子了,本來他讓幻無影閉關巡遊,希望他能悟透大道,日後輔佐張顯庸,萬想不到他竟然兵解它鄉。

張顯庸大聲道:“以我三師兄的武功,九靈斷不至殺得了他,此必是石戎騙人,沒準是他害死了我三師兄也不可知。”

張國祥穩了穩心神道:“不可能,你三師兄武功雖好,但九靈這個人我知道,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三師兄要是從他手中救人,死了也是有可能的。”說著長吁一聲道:“我天師宮的人才都沒了!無言,你三師兄的骨灰呢?”

段無言捧了一個小罐子遞到張國祥手中道:“弟子請進來了。”

張國祥強壓悲疼看了一眼,道:“交給馬天元。讓他們送他入葬。就葬在我的塋地旁邊,日後讓他陪我。”

段無方答應一聲卻不肯動,張國祥道:“為什麼不去?”段無言道:“石戎還在外面跪着呢。”

張國祥這才想起來,道:“為什麼不讓他進來。”段無言道:“他不肯進來,說是想請天師賞一粒龍虎丹給他。”張國祥眉頭一皺看着張顯庸道:“他受傷了?”

段無言:“沒有,但是他帶來了一個女子,卻傷得極重。”

欣然聽了這話,心猛的向下一沉忖道:“他的身邊總是不缺女人的。”張顯庸則猛的心下一松,向後一倒,真的暈了過去。

欣然急忙抱住張顯庸,不讓他的頭碰到床架上,張國祥伸手撫了一下張顯庸的脈膊道:“沒事,不必管他。”說完在地上拾起兩粒龍虎丹,遞給欣然道:“保管好它們。”

欣然抱愧的道:“是,欣然再不敢讓它們有失了。”張國祥道:“你跟我來,去見見這個石戎,順便看看那個受傷的女子。”

欣然心頭鹿撞道:“是。”強壓激動跟着張國祥走了出來。

張國祥、欣然在段無言的帶領下來到宮門前,就見石戎跪在宮門前,身邊躺着一位少女,張國祥走到他的身前,圍着他轉了兩圈,道:“你把天都捅開了,我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

石戎道:“弟子在外惹禍,給天師宮找了不少麻煩,望天師原諒。”

張國祥道:“你自稱是我天師宮門下,可你師父卻是破門而出啊。”石戎又磕了個頭道:“請天師也諒我師父。”

張國祥一笑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和他們說的可是一點也不符合啊。”他指指趙長憶道:“只怕你是為了這個女人吧。”

石戎又磕了一個頭道:“天師明察秋毫,她被混元掌力所傷,請天師賜龍虎丹救命!”

張國祥看看趙長憶道:“我聽人說,你為人風流,身邊女人成群,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子向我低頭啊?”

張國祥這句話讓欣然渾身一冷,忖道:“不錯,當年他為了我也沒有向張顯庸低頭,真沒想到今天……。”他不願再想下去,低頭看看趙長憶,心道:“她長得好清秀,果然佩得上他。”

石戎看着趙長憶輕聲道:“她的命,比我重。”張國祥道:“好!你要救她也行,拿你的命來換!”石戎在腰間抽出一口劍來,雙手呈上道:“請您出手!或下令石戎自決。”

張國祥道:“我不是讓你死!只是你的命要歸我天師宮所用。”石戎道:“石戎既然來見天師,那這條命就已經是天師的了。”

張國祥點點頭道:“好!。”然後撫了撫趙長憶的脈搏道:“她的傷勢太重,但是你來的有福了,冷公主在這,以她的內力,加上龍虎丹什麼人都能治好!”說完抱起趙長憶交給欣然道:“你把帶回去。”

欣然讓人抱了趙長憶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偷看石戎。二人十年未曾見面,見面之後一句話沒說,就這樣分開,欣然難免惆悵,但石戎連頭也不抬,並不看她。

張國祥轉身向宮內而去,道:“無言,你帶石戎去用飯,然後帶他到後面的亭子來見我!”

段無言答應一聲,伸手來拉石戎,就見石戎的嘴唇咬破,鮮血不住的向下滴着,他扯了兩下也沒扯起來,不由一愕道:“你這是怎麼了?”

石戎慢慢的站起來道:“沒什麼!段四師叔,請您帶路。”

段無言疑惑的看着他,道:“跟我來吧。”帶着石戎走進天師宮。

厄赫猛的跳了起來道:“我要見他!我要問問他,這十年來他到在什麼地方!”欣然拉住她道:“你現在沒有辦法見他,他被天師帶走了。”厄赫道:“我不管!”甩開欣然就要出去,冷如馨道:“厄赫你等一會,他和張天師不可能待太常時間,你現在去見他,他說不出什麼來就會被天師帶走,你什麼也問不出來。”

厄赫站在那裏渾身發抖,強自克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回身看看躺在床上的趙長憶道:“我很多次從夢中醒來,都會清楚的看見他摟着無數的賤女人在笑、在鬧、在喝酒玩樂,看來我真的沒有夢錯!”

欣然撫着趙長憶的臉龐道:“這只是一個孩子,大概剛過二十,她沒有在自己的最佳年紀嫁人,卻……。”

冷如馨一揮手道:“不必說了!我現在就問你們兩個一句,救不救她?這個姓石的小子把我的孫女和徒弟弄的神魂顛倒之後,卻又弄出一個比他生命還重的女人!哼!我就讓他的命去見鬼!”

欣然搖搖頭道:“不,她才這麼大,許多事情都沒有經歷過,她應該有孩子,應該成為母親,應該和他……,我們一定要救她。”說完取出千年龍虎丹向趙長憶口中送去。

冷如馨長嘆一聲,只得把手撫到趙長憶的胸口,厄赫見她二人的注意力都在趙長憶身上,便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石戎走進天師宮後院,段無言指指那座小亭道:“你去吧。”石戎道:“你不陪我了嗎?”段無言笑道:“這裏是天師宮的禁地,沒有天師的命令,誰也不能過去。”

石戎看看小亭,心中忖道:“這些年來所有的迷團,都要在今天打開了!”他向段無言拱拱手,大步向亭子走去。

石戎走進這座凄涼、荒蕪的小院,那個一身體臭的聾啞老道仍是賣力在掃着院中的塵埃。每一掃帚都帶起無數的灰土四下飛舞,院子裏沒有因為他的洒掃而變的乾淨起來,反而更加骯髒,飛舞的灰塵把小院裹在一片煙霧之中,讓人有一座走進雲幻霧迷的鏡界。

石戎走進聾啞老道的身邊,他那一身襲人的體臭立即飛進了石戎的鼻子裏,石戎渾身的汗毛孔一下炸了起來,一股恐懼的感覺走遍全身,他猛的站住了,眼睛變得異常明亮,兩道電光一般的眼神向老道掃去,老道似呼並沒有看見他似的,仍是那樣掃着,直到掃到他的身前。

老道的掃帚被石戎擋住了,他緩緩的抬起長年低着頭,一雙混濁的眼睛看着石戎。眼中全是迅問,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擋住他的道路,讓他的工作無法完成。

石戎輕輕一笑道:“這院子這麼大,掃完一次會很累吧?”老道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說的什麼,石戎又道:“你掃了多少年了?總是掃得這樣乾淨嗎?”

聾啞老道煩了,他再次低下頭,揮舞着掃帚向另一側掃去,同時他的嘴角抽動一下,他在笑,笑這個世界竟然還有人和他來說話,難道這個人不知道自己是聾子、是啞巴!真可笑。

但石戎一點不覺得可笑,他看着這個老道的背影,清楚的感覺他的可怕,他相信這個老道自己肯定認識,而且是自己一生的魔魘。

張國祥走出亭子,皺着眉頭道:“我以為你還沒有吃完呢,原來你已經來了,你站在那幹什麼?”

石戎一笑道:“我在看風景,我突然感覺到這裏的風景竟全不同於我們平常所見,它是那麼灰澀,竟像極了這個世界,如果我們把這塵灰看成是雲,那我們就會迷失在這其中。自認我們是在天上,而當我們想催動我們腳下的雲彩時,我們就會從上面摔下來。我們要是把這灰看成是塵埃,我們就會覺得我們生在地獄,而心情沮喪,不想再前進一步。”

張國祥感光趣的道:“你說說,你把它們看成什麼?”

石戎道:“我把它們看成我面前的迷霧,它們讓我失去了我眼前的道路。使我不知道向何處而去,而天師的出現,讓我突然眼前一亮,讓我再次明白我走進來的意義。”

張國祥看着他道:“你真的看清了嗎?”

石戎看着掃到牆角的聾啞老道,眼中帶着笑意道:“看清了,所以也看破了這層迷霧,就像我看剛看明白這個老道又聾又啞一樣。”

張國祥搖搖頭道:“你沒看清,你如果看清了。你會轉身就走,不再站在這裏。啊!你跟我來,我讓你看清一切!”說完轉身走進小亭。

石戎戲謔的向聾啞老道擺了擺手,跟着張國祥向小亭走去,這座亭子四面都是竹壁,正中一張小竹門,門的左右掛着一幅對聯,上首是‘世事盡迷霧’,下首是‘看清又何如’,石戎點點頭道:“有理之極。”推開竹門,大步走了進去,就在石戎走進竹亭的那一刻,聾啞老道突然停住了他手上的掃帚,一雙混濁的眼睛變得清徹如水,向小竹亭看去。

石戎走進來,就見亭中沒有任何擺設,只在正中的位置供了一座小鼎,鼎口上是一塊大大的水晶石,石頭髮着柔和美麗的光線,全身透着那樣異彩的光華,使人被它的美麗所傾倒,不知不覺的迷醉在其中。

張國祥看着石戎道:“你走進來之後眼睛一直在盯着它看,怎麼樣,它是不是很美?”

石戎點點頭衷心的道:“是的,它美的使人眩暈,我真不敢相信會有這麼美的水晶。”

張國祥道:“它是我們天師宮的鎮宮之寶,它的價值之高,並不在它這樣美麗,而在於它的神秘。”

石戎把眼神收了回來,道:“天師帶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看它嗎?”

張國祥點頭道:“對!你知道不知道,這裏你師父都沒有來過。他總認為這裏藏了真正的天師宮絕學,本來似他大弟子的身份,盜走‘八絕真經’不可能有人知道,但他一心想看看這亭中有什麼,偷着闖了進來,讓我抓了個正着。在他的腦海里只有武藝,就憑這個,他就成不了大事,因為他以為一個人的武功真的就重要到了那種比生命還高的地步。”

石戎道:“難道武功不重要嗎?我想您要是沒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也不能稱絕江湖了。”

張國祥道:“我問你,武功是什麼?”石戎想了想道:“武功就是英雄爭奪天下的一種器具,有人練成武功去打天下,有人練成武功去為人打天下,當你不能爭於天下也可以用武功來完成一個強於他人的夢想。”

張國祥點點頭道:“不錯,首先武功是讓人強於別人,假如我們練成絕世神功。出門就碰上一個比我們只高一點的高手,把我們打倒,那武功就一文不值,如果我們的武功並不高,但我們一輩碰上的都是比我們低的人,那點武功也足夠了,換言之,不能強於別人,我們練成天下第一的神功也是全無作用!”

石戎道:“那依天師的意思,武功只要夠用就行了,而不須要再去練成多高了?但是什麼樣是夠用?”

張國祥道:“如果按照你師父的看法,要打遍天下無敵手,那多少武功也不夠用,他能打敗我嗎?能打敗長白山的老天爺嗎?能打敗華山三佛嗎?哼,愚人之見就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豈不知沒有任何人能做到第一第二,就是做到了,也是他們沒有碰上下一個高手,運氣比人好得很而已,其實像你師父那樣的人,他們早就背離了武功的真諦。

石戎感興趣的道:“那依您的說法,什麼是武功的真諦呢?”

張國祥道:“武功本來就不是讓人爭鬥的東西,讓人去爭鬥的是武技,就是殺人的技能,是那些粗漢他們當兵吃糧的一種手藝,木匠做一個柜子就掙一份錢,當兵的殺一個人也掙一份錢,好的木匠手藝高超,掙得錢就多,好的當兵的,手藝也高,掙得錢也多,這就是武技,而武功不是!武功從道家開始,從我張家開始!當年第一代天師在川中創武,為的是以武來求得神通,似便白日飛升,陸地成仙,所以你可以發現,天師宮的武功很多並不適用於實戰,就在這。”

張國祥歇了一口氣又道:“佛家也如此,達磨老祖傳武於中土,識武之真諦者就可大知大覺,二祖慧可、三祖僧燦、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南六祖慧能、北六祖神秀,都把武功運於佛法,最終乃成大道,而自十三棍僧救唐王之後,天下以武功求榮華、求虛名之風乃盛,你看看還有誰能重得神通,再次大知大覺。”

石戎道:“您帶我來這裏,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張國祥道:“這只是一部分,我的意思就是讓你知道,我不傳你師父武功,不是因為我要藏私,而是我不想我的門下因武廢道,沒了求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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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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