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王小琴靠在蔣佩蘭懷裏心情無比舒暢,她促狹地對着王雪琴做着鬼臉。
“雪琴,行了,你妹妹才剛退燒,別逗她了。你去廚房看下火,我還燒着水摻茶呢。”
蔣佩蘭說完轉身將自己剛剛放在桌角的瓷碗端起來,遞給王小琴,“來,小琴,媽給你煮了糖蛋水。”
王小琴眉眼彎彎地接過母親遞過到的粗瓷大碗,“唉!媽,我好想念你做的糖蛋水呀!”
唉!真是幸福呀!果然有媽的孩子像個寶,王小琴一臉滿足地大口地喝着碗裏的糖蛋水,當那記憶中熟悉的味道通過味蕾傳遞到她的大腦時,她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王小琴吸了吸鼻子,抬頭笑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將這碗混着淚水的糖水蛋喝了個精光。
她抬起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對蔣佩蘭和王雪琴說道:“媽,四姐,真好喝!”
“當然好喝了,媽把去換鹽的四個雞蛋全部都給你喝完了。”
“四姐,你是嫉妒媽最疼我吧!”
“嘁!誰嫉妒你,小屁孩!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嘻嘻,我就知道四姐對我最好,也最疼我了!”
“小妹,你真的腦袋沒燒壞?還是因為剛剛吃了糖水蛋,嘴巴這麼甜?”
王雪琴說著伸出手又要探王小琴的額頭,結果手伸到一半被蔣佩蘭給打開了,王小蓮也趁機躲到蔣佩蘭背後趁機撒嬌告狀。
“媽,四姐她又說我是傻子。”
“雪琴,你還去廚房添個柴,火膛里的柴都要熄完了。添完柴你再去村口看看你爸回來了沒有。”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王雪琴給正躲在蔣佩蘭背後沖她得意地做鬼臉的王小琴一個呆會再跟你算賬的眼神,拿着空粗瓷碗出了房間。
蔣佩蘭慈愛地撫着小女兒的發頂問道:“四妹,告訴媽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王小琴將將靠在蔣佩蘭的背後,環着她的腰,一臉幸福地說道:“媽,我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已經全好了。媽,我剛剛就是看到您太高興了,高興得掉眼淚。”
蔣佩蘭失笑道:“真是個孩子!”
“媽,您一定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傻孩子,媽當然一直好好的呀!”
“媽,這些年您一直都是四姐在一起嗎?”
“看來你這孩子真的燒糊塗了,我當然跟你四姐一直在一塊,我們一家人都一直在一塊呀!”
“一家人?那爸呢?爸也在嗎?還有大姐,二姐她們都在嗎?”
“你這孩子問得什麼傻話呢,我們一家人當然都在呀!”
王小琴覺得越聽越不對勁,她放開蔣佩蘭,試探着問道:“媽,現在,現在是哪一年?”
蔣佩蘭轉身擔憂地看着自己一臉迷糊的小女兒,“難道真的燒糊塗了?”
王小琴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再次問道:“媽,媽你快告訴我,今天是哪一年幾月幾號?”
“今天是八一年X月XX日呀,你們昨天放農忙假,你回家在路上淋了雨,半夜就開始發高燒,這會才醒來。”
蔣佩蘭說著不放心地探了探王小琴的額頭,疑惑地問道:
“小琴,你真沒哪裏不舒服?怎麼睡一覺起來連今天是什麼日子都不記得了?”
一九八一年?這麼說她是回去了過去了嗎?王小琴忍不住心潮狂涌,緊緊拉着蔣佩蘭的手急急地問道:
“媽,你說的這,這是真的嗎?我……”
王小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回來了,回到了過去,一九八一年,她十四歲的那一年。
她想起自己十四歲那年春天確實因為淋雨病過一次,那她是真的回到過去了嗎?
王小琴再次抬頭看着屋裏熟悉的物件,這有些昏暗簡陋的屋子裏的每一樣擺設都看起來那麼親切,連她曾經最討厭的房間裏總是潮濕無比的黑土地此刻都讓她覺得順眼無比。
這是她的家呀,而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十四歲,這一年她剛剛上初三,這一年剛剛土地承包到戶,這一年剛剛改革開放沒多久。
最重要的是,這時候她的媽和四姐都還在,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相信所有的遺憾還可以有時間彌補。
王小琴想到這裏,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又漱漱地流了下來。
蔣佩蘭見自己小女兒又哭了起來,擔憂地問道:
“小琴,怎麼了?怎麼又哭了?是不是頭還痛,還是哪裏不舒服呀?”
王小琴抬起淚眼看着正為自己擔心的母親,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咧開嘴笑道:“媽,我沒事!就是我發燒的時候特別難受,還做了個噩夢,現在好了,覺得特別高興!嘻嘻,我真的特別高興!”
啊,怎麼能不高興呢!上天居然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前生的總總遺憾,今生都將有機會彌補。
蔣佩蘭刮一下王小琴的鼻子,“哭,笑,哭,笑!又哭又笑,黃狗撒尿!”
王小琴聽到媽逗她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句話是她小時候每次哭鼻子的時候,母親就用來逗她的話,沒想到時隔幾十年還能再聽到,這真的讓她想哭又想笑。
王小琴胡亂地擦着眼淚,咧開一個笑臉,用嗡聲嗡氣的聲音說道:“媽,我們也去廚房吧。”
“小妹,要不你再躺會,你這才退燒呢!”
“不用了,媽,我已經全好了!”
王小琴說著披起自己的絮衣就下床趿着自己的布鞋,依偎着蔣佩蘭就要往廚房裏去。
“把鞋穿好,你看你這鞋後跟都被你踩得坐了跟了。”
王小琴低頭看着自己坐了後跟的布鞋,她以前在前的時候總喜歡趿着鞋走路,為這事沒少挨父母說。
那時候她總覺得他們太啰嗦,每次被說總是不耐煩,有時候還頂嘴,而今天再聽到媽說自己只覺得心裏甜絲絲,暖洋洋的,甜笑着應道:“唉!好的,媽!遵命,媽!”
王小琴愉快地蹲下,老老實實地穿好鞋后才起身挽着蔣佩蘭的胳膊,親昵地靠着她,“好了,媽,我們去廚房吧!媽,火膛里有沒有烤紅薯?我想吃烤紅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