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鴨同雞講

第238章 鴨同雞講

「呵呵!富貴險中求嘛!」

「若是連性命都沒有了,還要富貴何用?哈哈哈哈!咦?今日你將我們兩個老傢伙邀請於此,不是說還有鄒子先生在嗎?如何只有你一個人?」

另一個老者也湊了過來:「是啊是啊,如何只有呂公子呢?」

樂乘收起手中劍,站在兩個老者一旁拱手道:「拜見叔父大人,見過安平君。」

那位叔父大人仍不理會樂乘,對着陳政笑道:「不是說異人公子的那個孩子,叫個嬴…,嬴…,咦?叫個嬴什麼來着?」

另一個老者:「嬴政。」

「是叫嬴政。老夫就是想看看你記不記得,沒想到你個老不死的記性還行。」

另一個老者卻不生氣:「嘿嘿!若不是你個老不死的非要在前面領路,能害得老夫跟着你轉來轉去,耽誤了半個時辰才見着呂公子嗎?」

「老夫就是故意領着你轉來轉去,看看你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還經得住使喚不。咦?方才老夫說到哪了?」

「說到呂公子的孩子,不對,是說到異人公子的孩子。」

「哈哈!你看看,你看看,明明是說到異人公子的孩子,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呂公子的孩子。人家那孩子叫嬴政,記住了不?叫嬴政。跟呂公子沒一點兒關係。呃~,也不對,若是沒有呂公子,又哪有那孩子呢!哈哈哈哈!」

陳政連忙一拱手:「我只是撮合了異人老弟一樁婚事而已。樂老將軍,田老將軍,二位來的時辰早了些,孩子的周歲宴還沒準備呢!」

樂毅一揮手:「呂公子,老夫說過多少次了,別一口一個樂老將軍、樂老將軍的,老夫就是不老也被你說老了。」接着一指身旁的田單:「哪像這個老不死的,人老心不老,啥地方也敢領着老夫去。」

田單也伸手指着樂毅:「當初老夫說領着你去那個啥地方的時候,看把你給樂的那樣兒。我看你也別叫樂毅了,今後就叫你樂意就得了。今日不妨當著呂公子的面,老夫給你學學。」說著,田單眯縫着眼,當場模仿起樂毅的樣貌和聲音:「那地方感情好!咱說去就去,還不領路等啥勒?!」

樂毅上前抓住田單的胳膊就要動起手來,田單也不示弱,揪住樂毅的脖領子就要揮拳相向,兩個弱不禁風的老人家在院子裏叫起勁來,全然不把在場的所有人放在眼裏。

樂乘伸手上前拉架,卻被手腳並用、你拉我扯的樂毅和田單一人給了兩拳,外加一人贈送了兩腳。

陳政看着眼前的場面,真是一臉的無奈。

手舉兵器、對準陳政的一排兵士明顯是僵硬的保持一個姿勢有些手酸腳麻、扛不住了,一排兵器微微抖動一陣后,兵器的頂部齊刷刷砸到了地面上,又羞澀的貼着地面,緩緩收了回去。

樂毅:「你不領着老夫,老夫能去不!」

田單:「領你去,你就去呀?!」

樂毅:「老夫樂意去就去,不樂意去就不去,你管得着不!」

田單:「你就樂毅改樂意得了!」

樂毅:「老夫愛去不去,去了還去,有錢難買我樂意!」

田單:「買你的棺材板兒吧你!」

樂毅一招仙猿問路:「哎呀你個棺材板兒!老夫改叫樂意,你改叫丹田吧你!看老夫點你丹田穴!」

田單一招白鶴亮翅,接着擺出螳螂拳的架勢:「來來來,你點不着老夫丹田穴,老夫點你百會穴!」

樂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左右招呼着,卻被連續擊中了丹田穴和百會穴,疼得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陳政正準備上前勸架,剛邁出一隻腳,打得難捨難分的樂毅和田單卻瞬間分開了,各自整理着衣襟…

樂毅:「若不是看在呂公子的面子上,老夫饒不了你!」

田單:「你個老不死的,真是好心沒好報!下次再去,看誰領你!」

樂毅:「老夫不用你領着也能自己去!哦不,也不稀罕去!」

田單:「樂意去你自己去吧你!」

樂毅:「老夫就是樂意!」

一旁的樂乘拱手剛要說話,卻見樂毅轉臉看向陳政笑道:「咦?老夫來幹啥來了?呂公子,還不將孩子抱出來給老夫看看,老夫可是給孩子準備了見面禮,哦不,是周歲賀禮吶!」

田單:「老夫也帶着賀禮吶!」

屋裏的趙姬抱着孩子走了出來,將孩子遞到陳政手中,接着走向樂毅和田單:「來就來吧,還帶啥賀禮呢!帶啥了?賀禮在哪呢?」

樂毅:「呵呵!咋看着呂老弟跟這位女子倒像是兩口子呢?」

田單:「瞎說啥大實話!哦不對,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當樂毅和田單一致表示,賀禮應該交給異人時,趙姬憤然轉身呼喊着異人:「嬴異人,別在屋裏躲着了,還不出來,人家可是帶着賀禮呢!」說著,趙姬扭着腰回到了屋內。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異人從屋裏跑出來,眼看着樂毅和田單從身上分別掏出一樣來,定睛觀瞧,咦?咋是一支毛筆和一卷竹簡呢?

異人接過兩件賀禮,一句話沒說就跑回了屋裏,接着裏面傳來趙姬似乎是經過了刻意壓低的聲音:「這啥呀這是?這也算賀禮?老娘不認得字,你看看,這竹簡上寫的啥?」

「我,我也看不懂。」

「啪…,啪…」

屋裏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接着是趙姬梨花帶雨的抽泣聲:「老娘跟你過得這是啥日子!整日擔驚受怕不說,好不容易給你生個孩子,過個滿月連個人影也見不着,終於熬到孩子過周歲了,外面連個送金子的人也沒有。虧你還是什麼秦國公子。」

異人:「你小聲點兒!」

「老娘偏不小聲!嬴異人,我告訴你!將來若是活着回到秦國,你不給老娘當個大王,讓孩子跟着你當個小王,你就別活了!與其這麼窩囊廢一般活着,還不如死了痛快,免得日後孩子長大了,你這個當爹的啥也給不了孩子,孩子出門若是遇到有人問起來,都不好意思說他爹是誰,還要因為你這個窩囊廢的爹看他人的臉色、聽他人的數落、遭他人的白眼、受他人的欺負!到那個時候,孩子若是不認你這個爹,你可怨不得別人!」

異人作為孩子的爹,卻不一定能給孩子活在現實世界裏的被現實世界所公認的那些所謂的尊嚴和臉面,因為很多人打量孩子的時候,只會踮起腳來更加關心站在孩子身後的爹。爹是誰不重要,爹是幹什麼的,且掌握多少權勢、金錢和資源,才是唯一關心且最重要的。你爹是幹啥的?這個看似隨口一問的問題,有的人不等別人來問且唯恐他人不問,有的人卻會在每一次實言相告后對現實有了更深刻的領悟,雖倍感無聊無奈,可問題有多麼無聊,現實就多麼無奈。

「爹」字上面一個「父」,下面一個「多」,也就是只要放下不值錢的尊嚴和臉面,很多人都可以成為人生路上的支撐和後盾,都可以在身後拉起一支隨時能戰、戰之能勝的,由人脈關係和利益網絡組成的後援團隊。

原生家庭在權勢、金錢和資源上全線疲軟,甚至在不知何去何從的茫然無助的殘酷現實和黑暗人生中連幾句由人生經驗凝結而成的關鍵時刻起關鍵作用的人生忠告都提供不了,那麼這原生家庭的孩子就要自己戰戰兢兢的摸着石頭過河,要麼被河兩岸的豺和狼逼得進退兩難,要麼與偽裝成救命稻草的鱷魚一番殊死搏鬥后沉入水底,要麼被熙熙攘攘、有說有笑的遊船碾過頭頂后捲成肉醬,要麼將未知的未來寄託於混濁翻滾、奔流不息的河水,在註定流浪,註定漂泊,註定卑微中默默品嘗人生的苦澀…

背後沒有樹,身後沒有山,且在殘酷無情、四季如冬的現實面前懵懵懂懂、傻裏傻氣、故作清高、孤芳自賞的堅守尊嚴和臉面,就像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徐徐捲動的膠片影像里,沒有地圖,沒有指南針,沒有導航儀,沒有沿途提前建好的補給站,沒有煮餃子、下麵條、烙煎餅以及搭帳篷、放枕頭、蓋被子、趕蚊子的後援團隊,沒有量體溫、量血壓、測脈搏、測血糖的醫療小組,沒有手持加特林的終結者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只能獨自走進晦暗無光、危機四伏的原始雨林,於剛剛啟幕的一聲慘叫中早早的落了幕。

很多帷幕,還沒拉開就已謝幕。很多帷幕,剛剛拉開就已落幕。

院子裏的一排兵士低下了頭,一個個陷入了沉思。也許再抬起頭,都變成了發誓要當將軍的好士兵。

屋裏的對話在院子裏聲聲入耳,卻絲毫沒有影響樂毅和田單的心情。畢竟一個人與一個人的段位高低不同,能夠掛在心上、當一回事的事情也各有不同。很多事情不去計較,不是不想計較,而是根本沒有計較的必要,計較了,反而顯出自己的庸俗和淺薄,拉低自己的段位和高度。

很多人,很多事,不計較就過去了,計較起來沒完沒了。那些層出不窮、比比皆是、隨處可見的爛人和爛事,若是盯着看、很在意,不僅會浪費很多時間,丟失很多快樂,而且極其輕易地製造了更多爛人和爛事。

計較那些爛大街的爛人和爛事,就像從筐子裏專挑那些爛蘋果,爛蘋果吃光了,好蘋果也爛完了,最後吃了一肚子爛蘋果,整個人也爛掉了。

所有爛蘋果,當你發現它爛了一點點的時候,其實它已經爛透了。爛蘋果無法拯救、無需拯救,無法改變、無需改變,它有它自己的軌跡。

遠離任何東西,都需要一雙承載夢想、超越平凡的隱形的翅膀。

能不能遠離地面上數不清的扇動着翅膀一輩子也飛不起來的只會為了一隻死蟲子爭得面紅耳赤、打得雞毛遍地、斗得你死我活的雞,與自己的高度存在唯一的必然聯繫。飛不起來飛不走飛不高,只能怨自己。把時間和精力用在跟什麼較勁上,自己就會變成什麼,就會鑽進一個個雞窩裏比誰吃得多,比誰下蛋多,比誰打鳴更響亮,比誰放血拔毛下鍋更晚些。

雖說鴨不同雞講,鵝不同鴨講,天鵝不同大鵝講,可落在哪個窩裏,時間長了,肚皮餓得咕咕叫的時候,也會漸漸從語言到形體,從外貌到氣質,統統混跡於其中而不可自拔。

鴨同雞講,雞或者因為聽不懂而不聽,或者因為不想聽而聽不懂。

鴨落在雞窩裏,漸漸學會了雞的語言后同雞講的話,起初可能還是些禮義廉恥、道德文章,結果發現雞窩裏的遊戲規則就是沒有規則,誰的嗓門高、力量大,誰就可以制定規則,誰就可以破壞規則,誰就可以解釋規則,這裏完全沒有對錯之分,這裏完全都是自我利益至上的各種沒有規則的潛規則,那些所謂規則只是掛在雞窩牆上的說一套做一套的裝飾品。

雞的成就感讓很多原本可以變成鳳凰的雞情願待在雞窩裏。踱着四方步,大搖大擺、搖頭晃腦的俯視、鄙視和藐視目光所及的所有的雞,快樂就無處不在,幸福就能終極一生。

樂毅和田單走上前來,看着陳政懷中的孩子。

陳政將木製版迪迦奧特曼遞到孩子手中,那孩子雙手舉着這個新奇的玩具,「啊…呀…」的不知在說什麼。

樂毅:「老傢伙,你看這孩子長得像誰?」

田單:「你看呢?」

樂毅:「我看,我看簡直就跟異人公子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一樣。」

田單:「我看也是如此。」

樂毅伸手捏住孩子的鼻子,稍一用力,孩子「哇」的放聲哭了起來…

陳政:「你這是…」

樂毅:「哈哈!這孩子將來若是當了秦王,今日也是被老夫捏鼻子給捏哭過。老夫就算躺在棺材板兒里也能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田單:「咦?對啊!教老夫也來一下!」說著,田單伸出手指在孩子額頭上彈了一下,笑道:「嘿嘿!這孩子若是將來當了秦王,老夫就是第一個彈他腦蹦子的。哈哈哈哈!」

「哇…,哇…」孩子大哭着,一時竟氣得微微抽搐起來…

陳政是又氣又急:「我說二位,邯鄲城都危在旦夕了,你們還有心情在孩子身上尋開心,有意思不?」

樂毅:「有意思!」

田單:「當然有意思了!」

樂毅:「老夫這身子骨是不能打仗了,也就能逗逗孩子了。」

田單:「這就叫人老心不老!」

樂毅伸手就要接過孩子,哪知那孩子卻十分抗拒,扭臉看着陳政邊哭邊喊着:「哇…,粑粑…,哇…」

樂毅:「咦?這孩子喊啥呢?」

田單:「好像喊呂公子粑粑呢?啥是粑粑?粑粑是啥?」

陳政隱約感覺空氣中似乎夾雜着一股前調很是似有還無、柔順絲滑,中調很是內斂含蓄、呼之欲出,后調很是暢快淋漓、奔騰猛烈的味道,把孩子翻過身來掀開尿布一看,哎呦我去,還真是粑粑!

沾滿粑粑的尿布被掀開,院中的一排兵士都伸手捏住鼻子,改成了用嘴呼吸。

異人從屋子裏跑了出來…

孩子輾轉到了樂毅手中…

樂乘看着眼前忙碌的場面,又看了看面帶無辜的一排兵士,遲疑着向前走了幾步,拱手道:「叔父大人,侄兒有王命在身,今日要將這孩子…」

樂毅卻不扭頭,冷冷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人家孩子周歲的時候來搶孩子,你們真是既想得出來,也做得出來。就算是王命,也要通人情、講事理,等人家孩子過了周歲宴吧!」

「這…,叔父…」

「什麼這、那的!老夫就不信,這主意是大王想出來的。大王大王,不就是氣量大、胸懷大、格局大嘛!」

田單湊過來笑道:「嘿嘿!老夫還以為大王的大是架子大、脾氣大、嗓門大呢!教你這麼一說,春秋數百年以來的那些大王,你說他們是大王吧?一個個除了架子大、脾氣大、嗓門大,哪個也不大。你說他們不是大王吧?一個個不是把道理說成歪理,就是把歪理說成道理。只要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家是咋說咋有理,照樣當大王。」

樂乘極力按壓着心頭的一股無名之火,拱手道:「叔父大人,侄兒還要進宮向大王復命。這孩子…」

「哈哈哈哈!」樂毅大笑道:「既然今日的滿月宴還沒準備,不如這樣,你且與呂公子比試比試劍法,你若是贏了呂公子,孩子交給你便是。」

樂乘頗感意外的臉上浮現一絲竊喜,隨即應承道:「那侄兒可就獻醜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越戰國之呂不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穿越戰國之呂不韋
上一章下一章

第238章 鴨同雞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