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整頓
()簡單地進行交割,岳肅便接管了陽朔縣,當天晚上就住在後宅。后衙的面積極大,少說有一千平,三進的院落,房舍有十幾間,一個大花園,園內有幾棵桂花樹,苗圃里種着菊花和蘭花。當然也有幾名使喚的下人。岳肅讓人去準備飯菜,和金蟬、鐵虯對坐飲酒,喝到興起的時候,金蟬小聲問道:“岳兄,冒充縣令可是大罪,你剛剛在堂上是為了脫困不得已而為之,不會還是想長久的做下去?”不等岳肅回答,已經喝好了的鐵虯扯着嗓子說道:“我看岳大哥這個縣令當的很好,要是全天下都是岳大哥這樣的官,咱們……”剛說到這,金蟬狠狠地捏了他一下,小聲道:“你不能小點聲,被人聽到,可就完了。”鐵虯也知道事情嚴重,趕緊把嘴捂住,跑到門口四下張望一番,見沒人,才跑了回來。這會壓低聲音,說道:“要是全天下都是岳大哥這樣的官,咱們也不至於背井離鄉,四海漂泊了。那個真縣令已經被咱們殺了,屍體也燒了,誰知道岳大哥是假冒的。這裏好吃好喝,不用到處亂跑,還能為民伸冤,咱們何樂而不為。話說回來,咱們殺官已經犯了滅門之罪,也不在乎再加上一兩條罪名。岳大哥,依我看,你不如就繼續幹下去,等到哪一天要穿幫了,咱們再跑也來得及。”金蟬聽罷,覺得兄弟這話倒也有點道理,橫豎已經犯了死罪,也不差多上個冒充朝廷命官的罪名。“岳兄,你覺得怎麼樣?”岳肅斟酌一番,留在這裏繼續做縣令,也不一定就被發現,四海漂泊終不是個歸宿,倒不如幹上一段時間,先看看情況,等到被發現再說。而且當了朝廷命官,消息肯定靈通,等到家裏那頭的事淡下來,再回去便是。打定主意,岳肅說道:“鐵虯兄弟說的在理,這裏有吃有喝,咱們不如住上一段再說。”金蟬點頭,“也好,走一步看一步。”議定此事,三人繼續喝酒,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早起來,三人吃罷早飯,決定在衙門裏熟悉一下。整個縣衙估計能有兩三千平,這可比岳肅當年的公安局大多了,三個人找了名下人當嚮導,四處轉悠起來。后宅的前面是后衙,一般用來單獨提審犯人,也有七八個房間,院子裏放着些兵器和石墩,想來是差役打熬身體的地方。再往前走是前衙,縣衙的首部建築叫照壁,為青磚浮雕組成的一字形建築物。照壁的正中在一個形似麒麟的怪獸,“貪”,這是一種神話傳說中的貪婪之獸,傳說它能吞下金銀財寶,從畫上可以看到它的腳下和四周儘是寶物,但它並不滿足,張着血盆大口,妄圖吞吃天上的太陽,結果卻落了個粉身碎骨,葬身懸崖的可悲下場,照壁繪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首創,主要是警戒官員不要貪贓枉法。大堂兩側有議事廳,大堂后側有平房兩間,為衙皂房。當走到衙皂房的門口時,只聽裏面有人在裏面大聲喧嘩。“買好離手。”“買大!這把買大!”“小!肯定是小,聽我的沒錯!”……一聽這聲音,岳肅都不用猜,肯定是有人在裏面賭錢。他兩步來到門外,抬起一腳,將門踹開。“哐當!”踹門的聲音相當響亮,裏面馬上有人喊道:“他媽的,誰?”外圍的幾個差役轉頭朝門口一瞧,見是岳肅踹門進來,嚇得一句話也不吭,趕緊退到一邊,老實地站着。這幾個一走,稍往裏一點的差役也都能看到岳肅,馬上垂下頭,朝旁邊退去。最中間的坐莊的傢伙是捕頭馬德,這小子的反射弧還真比別人慢半拍,見有人退開,還不明就裏,大聲嚷道:“趕緊下注啊,跑到一邊看畫啊!”差役們仍然低頭不語,馬德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頭。可這時,他卻聽有人喊道:“我押不大不小!”話音落定,岳肅已來到馬德的對面。馬德一看到是大老爺來了,連忙跑到岳肅身邊,“撲通”跪倒在地,“大人,小的知錯了,請大人饒了小的這一次。”“堂堂捕頭,在縣衙聚眾賭錢,昨天還不聽號令,我看你這個捕頭也是干到頭了!”岳肅昨天就看他不順眼,想找個由頭把他撤了,沒想到還自己送上來了。“小的知錯,求大人開恩,饒了小的這一回。”說完,抬起手來一個勁地扇自己耳光,他倒也賣力,打的“噼啪”作響。要知道縣衙的捕頭可是肥差,總捕頭相當於現代的公安局局長,這小捕頭怎麼說也算個派出所所長,一年到手的錢,着實不少。不過,這捕頭在明朝並不屬於公務員編製,沒有品級,任免和俸祿都有本地最高長官決定,你一個縣捕頭,縣令說撤就能給你撤了。見到這小子如此用力的扇,岳肅倒也不好立馬將他撤了,畢竟初來乍到,上任第一天就撤換捕頭,也不是太好。自己在公安局幹了這麼多年,其中關係也是懂的,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已知錯,本官就再給你個機會,若是再有下次,別怪本官對你不客氣。”“謝大人,謝大人……”馬德見岳肅不再追究,才哆哆嗦嗦地站起來。“你們有空在此賭錢,是不是手頭上的公務都忙完了呀?”岳肅笑呵呵地問道。“回大人的話,今日是我等在衙門當值,若沒有人來擊鼓鳴冤,也沒有其他事。”馬德連忙說道。“原來是這樣。對了,我突然想起件事來,昨日有幾個弟兄在街上抓小偷時,不慎將本官抓了回來,不知道這幾個弟兄現在在哪呀?”岳肅笑着說道。說來也巧,那八個傢伙全是馬德的手下,今天跟着他在縣衙當值,此刻都在屋裏。一聽岳肅這麼說,馬上傻了眼,隨後屋子裏響起一片磕頭聲,“大人,都是小人的錯,還望大人海量汪涵,大人不計小人過……”岳肅回過頭去,見那幾個差役不停地磕頭,笑道:“本官並沒有打算和你們計較這事,不知者無罪嘛,都起來,起來。”見大人說無罪,幾個人才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只是不明白,大人既然不想辦他們,為什麼還提起這事。答案很快揭曉,岳肅說道:“你們這麼多人,連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子都追不上,還得本官出手替你們拿了,你們說你們是不是很沒用。”這話更嚴重,幾個小子剛站起來,又馬上跪了下去,一個勁地磕頭。“還請大人明鑒,小的們平時從無懈怠,只是那小子跑的實在太快。”誰聽不出來,岳肅那話有炒他們魷魚的意思,一個捕頭,縣令都能說撤就撤,更別說是一個捕快了。吃公糧的差事可是旱澇保收,平時還能帶刀在街上橫着走,這麼好的工作誰不擠破頭想要干,萬一被大老爺撤了,以後哪還有臉上街,回到家裏也沒法交代。“起來、起來,別總跪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官小肚雞腸呢。”岳肅說完,拍了拍馬德的肩膀,又道:“留下兩個看門的,你帶着其他人都隨我到后衙院子裏來。”“是,大人。”馬德按照岳肅的吩咐,留下兩名差役看門,帶着其他人隨岳肅來到后衙院子裏。岳肅在院子中間站好,四十多名衙役站成四列,只是東扭西歪,岳肅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和現代警察的素質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今天叫你們來,主要是針對你們的體能問題,連一個區區小偷都拿不住,以後要是有了大案,可怎麼辦。這樣,你們繞着院子先跑上十圈,讓本官看看。”說完,指向馬德,“你領頭,開始跑。倒數十名罰跑五圈,最後三名立即開革。”后衙的院子着實不小,一圈下來也有個一百五六十米,馬德剛剛被抓到聚眾賭錢,這一次哪敢不帶頭,領着差役跑了起來。這些差役平時懶散慣了,哪裏能跑得動,沒跑上兩圈,就已氣喘吁吁,五六圈下來,便跑不動了。岳肅看在眼裏,笑呵呵地道:“本官有言在,最後三名可是要當即開革的,你們悠着點。”這話一出口,差役們總算來了點精氣神,把吃奶的勁都使了上來,生怕跑個第三名被當即開革。罰跑五圈倒是還能接受,飯碗砸了,那可就徹底玩完。所以,一個個爭着搶着要跑那倒數第四名。過了好半天,十圈才算跑完,三個倒霉鬼也已出爐,剛好是昨日抓岳肅的八個差役里的其中三個。這三個傢伙彼此瞧了一眼,馬上跑到岳肅面前跪下,又是老辦法,磕頭如搗蒜。不過這一次,岳肅可沒有留情,把手一揮,說道:“本官早已言明,最後三名立即開革,絕無顏面可講。把號服和佩刀留下,馬上離開!”但三人哪裏肯走,還是繼續磕頭,岳肅大怒,說道:“就算你們磕死在此,也是無用。馬德!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麼。”被革的三個差役也算是馬德心腹,他走到岳肅身邊,小聲說道:“大人,能不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岳肅故意點點頭,拍了拍馬德的肩膀,說道:“那好,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多謝大人。”岳肅道:“你也別謝的太早,本官雖然說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但要是他們不把握,也不能怪本官。剛剛不是說過,倒數十名罰跑五圈,最後三名立即開革,現在你們十個馬上給我跑,誰是最後三名,仍然開革!”